每每邵華傾看著櫃子裏快擠爆的衣服妝台上快放不下的首飾,她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要在這裏常住了......


    “邵少主?”婢女的聲音將邵華傾的思緒拉了回來。


    邵華傾輕咳了一聲,隨後道:“哦,我還是不去了,你跟夫人說......”


    “阿宛!”話還沒說完便被門外顧容的聲音打斷了。


    邵華傾立即抬眼望去。


    顧容像一陣風一般跳了進來,邵華傾想,這應該是一陣紅風。


    “阿宛,你梳妝打扮好了嗎?我們要快點過去了,再晚點都被吃光啦!”顧容說完又四處看了看,“哎?顏門主呢?她出去了嗎?”


    “......是啊。”邵華傾點點頭。


    “哦,那就算了,等她回來了再讓廚房做幾盤給她嚐嚐鮮。”顧容道,隨後又看向邵華傾:“你可以了嗎?我們過去了?”


    邵華傾頓時默然,“......那個,要不我就不過去了吧?”


    這是人家顧家的家宴,她這個外人坐在那兒怎麽說都是有點怪怪的。


    顧容頓時瞪大了眼睛,“你說什麽呢?快走快走!晚點我爹又要說我去鬼混了。”催促著邵華傾出門。


    半推半就之間,顧容推拉著邵華傾來到了顧家的家宴上。


    師父啊,你不在的日子裏,徒兒為了吃頓香的,就舔著臉去了人家的家宴嘍。邵華傾默默地歎了口氣。


    顧夫人見著邵華傾是跟顧容前來的,頓時笑得眯起了眼。走過去就拉過邵華傾的手,溫聲著道:“阿宛你來啦,來來來,坐這兒,跟我一起坐。”


    說著就把邵華傾拉到了她身邊的位置。


    顧家的家宴雖說沒有多大的規矩,但男女不同席這一點,還是有的。


    所以眼下便是顧老爺幾個大老爺們坐一起,顧夫人和顧大少奶奶幾個女眷坐在一起。


    顧夫人是當家主母,所以坐在這一桌的主位上,左手邊是長媳,右手邊是邵華傾。


    一時間同桌的女眷們神色都有幾分怪異,悄悄地眼神交流了一番。


    若她們沒記錯的話,這位姑娘,是江湖中人吧?大嫂/夫人真的就要把她許給容哥兒了?


    而顧大少奶奶其實通過這十幾日顧夫人對邵華傾的態度是上,大概也知曉了自家婆婆的打算。


    她抬眸看了邵華傾一眼。


    其實對於邵華傾,她還是挺有好感的,畢竟一個長得這麽水靈的小姑娘,每天光看著心情都好了,更別說她師徒倆於顧家有恩。


    再者一個便是......邵華傾乃江湖中人,不是什麽世家小姐,於她顧家長媳的身份地位,不會有什麽威脅影響。與其讓小叔子娶一個跟她身份地位相當的世家小姐,還不如就娶一個江湖女子來的好。


    所以在這件事上,拋開她的想法,其實還是與顧夫人不謀而合的。


    “邵少主這些日子住得可還習慣?若是覺著在家裏悶啊,還可以讓阿容帶你出去逛逛。眼下春風三月,江南正是好風景呢。”顧大少奶奶笑著對邵華傾道。


    “挺習慣的啊,夫人和少夫人都待我很好,哪有什麽不習慣的呢。”邵華傾聞言也笑了笑。


    “那就好。”顧大少奶奶笑著點了點頭。


    顧夫人則是笑著輕輕地拍了拍邵華傾的手。


    而她看向她的目光邵華傾熟悉得很,一般是想給她挑衣服挑首飾的時候才會露出來的。


    不是吧......衣服都穿不完了啊夫人......


    邵華傾一時抖了抖手。


    “怎麽了?可是冷著了?”顧夫人有些緊張地開口關心道,隨後又揪了揪邵華傾的衣服,“怎麽穿了這麽點呢?眼下雖是回暖了,但還是三月呢,這天啊還涼著呢。”說完嗔了邵華傾一眼。


    隨後又看向身邊的畫錦,“畫錦,去我房裏拿那件.......”


    “哎不用了夫人,真的不用夫人,我不冷呢。”邵華傾連忙拉著她的手臂製止道。


    顧夫人聞言轉過頭來懷疑地看著邵華傾:“真的?”


    “嗯嗯!”邵華傾點點頭,“不冷。”


    “好吧......”看著邵華傾堅定不移的眼神,顧夫人才作罷,沒有讓畫錦去拿衣服,但隨後又道:“那你待會兒多喝點熱湯,這陽春三月啊就該好好喝點桃膠啊燕窩啊這些的,對女子好著呢。”


    “好,好......”邵華傾應下。


    家宴很快便開始了,這次宴席上的菜式都是以海貨為主,各式各樣的做法,還有各式各樣的擺盤,看得邵華傾不由得暗暗點頭。


    都說江南最是奢侈繁華,日子也是過得精致有趣,果不其然,這一盤盤菜式便能瞧得出。


    邵華傾猜著,一隻螃蟹都可以讓顧家的廚師做出十幾種菜式。


    荊陽城那邊就不一樣了,大抵是近海邊海貨也多,所以就不那麽稀奇,一個個做起菜來都是一大盤一大碗,哪裏像這些菜,就那麽精致小巧的一點點。


    怎麽說呢,荊陽城的人活得都比較糙。


    在寧王府沒前去駐紮的時候,荊陽城就是個鳥都不拉屎的破落地。


    雲澤國繁華的都是稍北一些的郡城,相較於這些郡城,嶺南地帶的郡城便要窮很多了。


    嶺南地帶毒蛇猛獸多得很,向來沒有幾個商人願意冒著生命危險去那做生意,況且也沒有什麽生意可做。


    可十幾年前,不知從哪刮起的一股海貨熱,京裏的王臣貴族突然都喜愛上了吃海貨,還有各種海貨的價值介紹和做法介紹。


    一下子許多商人都瞧見了商機,紛紛前往沿海等郡城和捕魚撈蝦的漁民們做生意。


    一時間沿海郡城的漁民們漸漸富裕了起來,連帶著前來做其他生意的商人也多了起來。


    不過這個大好場麵沒有維持很久。


    由於長久處在海邊的漁民們並不知道他們的海鮮這麽金貴,運出嶺南境外竟可以賣出天價。所以一直賣給商人的價格都是十分便宜的。


    直到有一天一個帶了京城海貨價格自稱是漁民的人戳破了這件事,這一下,沿海的漁民都炸了。


    理論的理論,吵架的吵架,罷工的罷工。


    商人們也想過雇別人前來捕撈海貨,但由於沒有這些漁民熟練的動作和經驗,根本就捕撈不了多少和多好。


    但想著以前幾文錢就能搞定的東西現在要幾錠銀子,這些商人想想都覺著肉疼。


    而漁民們也不肯罷休,明明運到上麵能賣出千金的東西,他們才收到幾文錢,誰肯甘心?尤其是在嚐到金錢帶給他們甜頭的時候。


    這件事鬧到當地的府衙都沒辦法。


    最後還是寧王府出手才把這件事給擺平了。


    至此荊陽城成為最大的交易場所,而商人與本地漁民之間的關係也十分的微妙。


    “阿宛,想什麽呢?快點吃。”顧夫人的聲音拉回了邵華傾的思緒,又往她碗裏夾了菜:“快嚐嚐這個,這是廚師的新菜式。”


    “哦好。”邵華傾朝顧夫人笑了笑。


    顧家的人口簡單,所以家宴上也沒有很多人,除去嫡係外,來的這些旁支的都是跟嫡係走得比較近或是對顧家有重大貢獻的。


    所以整個家宴上十分的溫馨,其樂融融。


    邵華傾看到這,就突然特別想她父王和她哥哥。


    往年這個時節,郊外的那片桃花林都開了好幾茬了。她父王便會放下軍中事務,帶著她和哥哥還有他的幾個親近的手下去郊外踏青,順道地再弄回曲水流觴,吃頓野餐。


    美其名曰即使身處惡地也不能忘了風雅。


    但邵華傾覺著吧,荊陽城也不算是惡地啊。雖不及江南京城等地的繁華,但也有它的好處,就是一種感覺,至於什麽感覺邵華傾自己也說不清楚。至少她是很喜歡傍晚閑暇時刻跟著漁民們在海邊撿這兒撿那兒的,比窩在府裏的好。


    而每當玩曲水流觴的時候是最折騰寧王幾個手下的時候,尤其是左靖成。


    想起他那張黑臉她就想笑。


    迫於無奈,隻好一杯一杯地喝著酒,最後還要被父王吐槽道不懂情趣不知風雅。


    但讓邵華傾想不通的是,明明都不喜歡這些,可每次父王帶著她們出來踏青的時候,左靖成又總是跟來。


    每次都是繃著臉來黑著臉回去。


    怎麽就不懂得拒絕他父王呢?看看其他人都是輪著來的,他也不懂得跟他們輪一輪。


    顧家的家宴結束後,顧夫人跟著幾個女眷喝了兩盞茶之後,那些人就紛紛告退各回各家了。


    屋子內便剩下顧夫人、顧大少奶奶、邵華傾和幾個奴仆了。


    邵華傾剛剛喝完一盞茶之後便想告辭,但在她說出口之前畫錦便過來跟她說了幾句話,什麽顧夫人待會兒有事想跟她聊聊什麽的。


    無奈,便隻好又坐了回去喝多了兩盞茶。


    但其實她用腳趾頭想都知道顧夫人要幹啥了。


    果不其然。


    “你身子可還舒坦?能一起出去嗎?”顧夫人溫聲地朝自家大兒媳婦問道。


    顧大少奶奶看了一眼依舊坐在那喝茶的邵華傾,笑了笑,道:“兒媳剛吃完有些不適呢,今日就不陪母親出去了。”


    “好,那你回去好好歇著,等會兒記得喝安胎藥。”顧夫人叮囑著。


    “是,那兒媳就先告退了。”顧大少奶奶起身行了一禮,隨後又對邵華傾點了點頭。


    邵華傾見此也朝她點頭致禮。


    訴後顧大少奶奶便扶著貼身婢女的手出了門。


    “阿宛,前兒個陸夫人說城西開了家十分新穎的成衣店呢,我聽完也是好奇地緊,左右你今日也無事,不知,可否陪陪我這個老婆子去逛逛呀?”顧夫人看著邵華傾十分真摯地問道。


    其實顧夫人自稱老婆子實在是誇張了,她約莫是四十出頭,但保養得當又有顧老爺寵著,所以瞧著就三十出頭的模樣,再加上她溫婉賢淑的樣貌,可是貌美得不得了,竟說這話。


    邵華傾一時有些默然。


    夫人,你真的不瞧瞧我那衣櫃裏還塞不塞得下嗎?


    “阿宛可是......不願?”顧夫人語氣有些委屈。


    “沒......我......”邵華傾想了想,重新組織語言,“我今日也沒事,跟夫人出去逛逛還能解解悶呢。”


    笑得十分的自願。


    “真的?”顧夫人眼睛亮了亮,“好好,那我們這就出去吧?”


    邵華傾隻得點點頭。


    隨後顧夫人稍稍整理了一番,又讓畫錦給邵華傾整理了一番,才拉著她一起出門。


    畫錦跟在身後瞧著邵華傾頭上那支玉銀鍍金嵌珠雙鳳點翠簪,陷入了沉默。


    夫人連這支簪子都拿出來給邵少主戴著了,看來是真的很喜愛她了。


    可又想著那日顏門主不能保證的婚事,不由得歎了口氣,她總覺得,夫人的這番喜愛要付之東流了......


    走到門口時馬車已備好在那等著了,但馬車的另一邊顧容騎著馬在那候著是怎麽回事?


    顧夫人頓時笑得:“他這幾日啊,他爹不讓他出去,他在家裏閑得慌便找到我這兒來,我就想今日出去,剛好帶上他,也算是啊讓他當一回護花使者了。”顧夫人戲謔著道。


    聞言,邵華傾不由得好笑地瞧了顧容一眼,讓自詡“風流公子”的顧三公子來當護花使者。


    邵華傾越想越覺得好笑。


    顧容無奈地看了她一眼。


    但其實他心裏暗暗有些期盼著。他在心裏掰了掰手指頭,距離上次跟阿宛出門,似乎已經過去了七八天了!


    等邵華傾等人上了馬車,車夫便抖抖韁繩,馬兒很快便朝城西奔去。


    而此時,在城西的一處小宅院裏,一人正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地盯著某一處,一動不動。


    直到有人急促地推開了門,他才倏地一下站了起身,看向來人。


    “怎麽樣?打聽到什麽了嗎?!”他焦急地抓住來人的手問道。


    “少,少爺,您別急,先坐下來聽我說。”來人連忙安撫著他,將他扶回了椅子上。


    隨後在他緊緊盯著的眼神下,他才低著聲將他打聽到的事全都說了出來。


    他聽完後,搖著頭喃喃地道:“沒道理......沒道理的......就這麽些個理由,怎麽可能將我沈家一家全都給關進牢裏去?”


    此人正是沒有被一同抓緊牢裏的沈家四少爺沈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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