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雲承熙回到席上時,卻發現邵華傾的位置依舊空無一人。


    他讓人打聽了一下,才知道她剛剛回來跟雲瑾瑜說了一聲後便離席了。


    雲承熙望著邵華傾的席位,眼神有些幽暗。


    隨後不久,也借口自己身子不舒服要先行離席了。


    “六皇兄,那你回去好好歇著吧。”雲承玉頗為關心地道。


    雲承熙點頭笑了笑,“好。”


    而那邊的雲承和便沒這麽好心了,反而是陰陽怪氣地說著:“六皇弟可得好好照顧自己啊,你從小就是個不會照顧自己的人,別現在長大了還整天病懨懨的。”


    雲承熙眼下心情本就不好,聽到他這陰陽怪氣的話語,理都沒理他轉身就走了。


    氣得身後的大皇子臉都綠了。


    而跟著妹妹一起回去的邵璟淵此時有些擔憂地瞧著邵華傾,“阿宛,怎麽了?可是遇到什麽事了?”


    邵華傾對他笑了笑,搖搖頭,“我沒事哥哥,隻是呆得太無聊了,就想回去了。在那和那些人虛與委蛇還不如回去多製幾樣毒呢。”


    “真的?”邵璟淵有些懷疑,特別是想到剛剛六皇子那眼神時,神色更擔憂了,“你跟哥哥說,是不是因為那個六皇子剛剛......”


    “哎呀哥哥,你可別忘啦我這兩年跟著師父一直在江湖上遊走,什麽人沒見過啊?所以哥哥你不用擔心啦,我真的是因為太無聊了所以才想出來的。”邵華傾撒著嬌。


    邵璟淵被搖得無奈,隻好相信了。


    ————


    回到府裏的雲承熙,剛剛在書房坐下,便接到了皇帝賜下來的一堆藥品。


    帶頭的大太監劉禦關心地問著他的病情。


    雲承熙有些無奈。


    一定是剛剛他借口身體不適離席被父皇知道了,這才過了多久就派劉禦送來這麽些東西。


    “我沒事,隻是剛剛在席間坐久了有些累所以才離席的。你去跟父皇說別擔心,我已經好很多了。”雲承熙無奈笑道。


    “那就好那就好,殿下無礙就好。”劉禦像是鬆了很大一口氣,臉上都掛上笑容了。


    “進來喝杯茶吧?來都來了。”雲承熙笑著熟稔地邀約。


    “不了不了,老奴還要去給皇上回話呢。多謝殿下盛意。”劉禦連忙擺擺手推辭道。


    雲承熙見狀隻好送他到門口,見著宮裏的馬車緩緩離開視線,他才轉身回了府裏。


    “主子,這些東西送到藥房去嗎?”歸遠指著那些藥材問道。


    雲承熙頓了頓,有些沉默,隨後道:“先鎖到庫房裏吧。”


    “哦好。”歸遠聞言立即讓人搬到庫房去。


    雲承熙看著人影來去,有些發著呆。


    他也不是沒腦子,在這裏混了這麽久,怎麽樣也懂得了些政治手段。


    皇帝這麽對他好,其實他是不知道他是真的對他好還是隻把他當成靶子,樹立政敵的靶子。


    好的這麽明目張膽,即使他占著個嫡的名分,但誰都知道他沒有母家勢力的支撐,能在這場奪位大戰裏取得成功的可能性又有多高?


    所以他對皇帝的這些關心,都是有所保留的。


    隻是他給的父愛實在是......


    讓他在這冰冷的世界裏有了那麽一絲絲溫暖。


    隻是這絲溫暖是真心還是假意便不得而知了。


    “主子,林先生回來了!”回安從外頭走了進來,身後跟著林川柏。


    雲承熙立即回神,朝他們望去。


    回安與林川柏紛紛向他行了一禮。


    “不用多禮。”雲承熙笑著上前。


    兩人直起了身。


    林川柏細細地瞧了瞧雲承熙的麵色,卻是有些蒼白,不由得皺了皺眉,“殿下這幾日是沒有按時服藥嗎?怎的臉色這樣蒼白?”


    雲承熙的笑頓了頓,他想起不久前在禦花園內邵華傾的那一掌,頓時有些沉默。


    隨後又有些訕訕地笑道:“咳,沒想到這才沒喝兩次藥便被先生瞧出來了。”


    回安有些奇怪,好像每一次藥他都是盯著主子喝下才走的啊,主子是不是記錯了?這樣會不會影響林先生的判斷啊?


    想到這回安急了,張開口便想說話,被雲承熙瞪了一眼後便愣在了原地。


    而林川柏在想著那藥方需要改動的地方,便沒有瞧見他們主仆倆的神情。


    “先生還是先進來吧,你剛回來想必也是舟車勞頓,不如先去歇歇我們待會兒再說?”雲承熙立馬提議。


    林川柏瞧了他一眼,隨後搖搖頭,“不用了。”


    好不容易應付完林川柏將他送了出去,雲承熙大大鬆了口氣坐回椅子上。


    然後開始細細地回想腦子裏對於“寧王府郡主邵華傾”這號人的印象。


    卻發現腦袋裏空空如也,一點印象也沒有。


    他按了按眉心。


    不應該啊。


    阿宛作為寧王府郡主,一般皇室的宴席她應該都會出現才是,怎麽他從未在這些宴席上見過她?


    按道理說,隻要他在京城裏見過阿宛一麵肯定不至於不記得的啊。


    雲承熙有些頭疼。


    “歸遠!”他朝門口喊了一句。


    很快,歸遠便從門外竄了進來,“哎主子,您有什麽吩咐!”


    雲承熙朝他招了招手,“你過來。”


    歸遠立即走到他麵前。


    “你去查查看,寧王府郡主這兩年來的事跡。”雲承熙吩咐著,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必須事無巨細統統給我查出來。”


    可他話音落了一會兒也不見歸遠應聲,不由得皺著眉向歸遠望去。


    隻見那歸遠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瞧著他,似乎不相信這話是他說出來的。


    “主子!您......”歸遠似是氣急,話都不會說了。


    有些暴躁地撓了撓頭,然後咬了咬牙像是要豁出去一般:“您是不是忘記阿宛姑娘了!您怎麽可以去查那寧郡主的底細?!難道他們說您被寧郡主的美貌所惑是真的?!您怎麽可以這樣!......”


    雲承熙額角的青筋突突地跳著,握著手忍了忍才沒有把歸遠打出去。


    見他還在那逼逼賴賴地嚷嚷著,雲承熙喝了一聲:“閉嘴!”


    歸遠立即噤聲,但目光依舊像是看負心漢似地看著他。


    雲承熙深吸了一口氣,勸自己冷靜地說話:“你現在給我立馬去查,要是敢再給我亂說一句話我就把你丟到寒淵去。”


    聽到這話,歸遠立即抖了抖身子,瞧著雲承熙的神色咽了咽口水,像小媳婦似的低低應了聲:“是主子。”


    然後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書房。


    雲承熙再一次質問自己當時為什麽要將他救下來?


    但眼下卻不是想這個的時候,他吩咐完了歸遠,又立即將回安喊來:“你去讓他們打探打探,看看今日禦花園東南角那處幽音亭附近有沒有人在那,若是有人瞧見了今日發生的一些事,無論什麽手段務必讓他閉嘴。”


    說到這他聲音有些冷。


    他剛剛是見著了阿宛便什麽顧不上想不到了,也沒有去想在宮裏會不會有人瞧見,即使是在偏僻的地方。


    所以現在隻能亡羊補牢,讓回安去看看,隻盼為時不晚。


    而回安聽到這話也有點懵。


    但他向來將主子的話奉若聖旨,哦不,有時候聖旨都不比主子的話管用。


    所以他即使糊塗著,卻也立馬應下:“是,主子。”


    雲承熙朝他擺擺手,“趕緊去辦吧。”


    回安立即退下。


    而書房內的雲承熙卻又開始頭疼了起來。


    他把阿宛惹生氣了,該怎麽樣才能讓她原諒他呢?


    眼下這事兒可是十萬火急啊。


    女孩子家都喜歡什麽?


    金銀珠寶?華服美飾?


    阿宛是寧王府郡主,自小應是驕縱著長大,什麽好東西她沒見過?哪會是他送這些東西就能原諒他的?


    況且寧王邵康此人他也有所耳聞,雖是在他父皇有意無意抹黑他的情況下了解,但他對妻子的忠貞和對子女的愛護卻是令雲承熙十分欽佩的。


    在這個年代,能有多少男人不是三妻四妾?更何況還是邵康這種手握重權的王爺?這種真情便更難得了。


    所以有寧王這樣的人做父親,阿宛自是不會為這些物質的東西所動了。


    那隻能,用真心打動阿宛了。


    想到這雲承熙歎了口氣。


    即使他有心將他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訴阿宛,可她不見他不聽他說的話,那他這番作為又有什麽用呢?


    總得想想辦法,見到阿宛才是啊。


    雲承熙用手撐起了下巴,沉思著。


    最近京城裏還會有什麽大型宴會嗎?


    想到這他立即朝門外喊了一聲:“歸遠!”


    門外有人連忙應道:“殿下,歸遠大人剛剛出去了。”


    雲承熙這才想起他剛剛讓歸遠去辦事了。


    “你進來。”


    門外的下人連忙推門進來。


    “最近京裏有什麽大型宴會嗎?你去查查看,最好是有邀男女客的。”雲承熙吩咐著。


    隨後想了想,宴會一定是人多眼雜,他和阿宛也都是引人注目的身份,一舉一動說不定都被人盯著,想要說個話也是不方便得很。


    更何況依照著阿宛的性子和身手,怕是要打他幾掌才肯消氣......


    到時候若是將那些人都引來.......


    難道在她們麵前表演一段六皇子被打卻不敢還手的戲段嗎?


    雲承熙有些尷尬。


    “算了算了,你下去吧,不用查了。”有些煩躁地擺擺手,讓他下去。


    下人不知道他怎麽突然情緒不好了起來,隻好連忙應下退了出去。


    徒留書房內的雲承熙頭疼地按了按額角。


    唉......看來還是得重新想個法子。


    而且還不能心急,得徐徐圖之。


    ————


    而寧王府內的寧老王妃瞧著這麽早就回來的孫子孫女,一時間還以為發生了什麽事他們是受了委屈。


    “祖母,我就是呆在那覺得煩躁,才早早拉著哥哥回來的,您就別多想啦。”邵華傾撒著嬌。


    “真的?”寧老王妃有些不信。


    以前也不是沒有過去參加宮宴的經曆啊,怎麽之前就沒有提前離席的?


    “真的啦,我在那實在無聊得很,想著在那無所事事地呆著還不如回來陪您呢,所以就拉著哥哥出宮了,您就別多想啦!”邵華傾晃了晃寧老王妃的胳膊。


    “好好好,不想不想。”寧老王妃哈哈笑道。


    隨後祖孫三人又說了會兒話,邵華傾和邵璟淵才離開。


    邵華傾離開後,寧老王妃笑著的神情便斂了下來,偏頭沉著聲吩咐著曾嬤嬤:“去打聽打聽,看看今日賞花宴是發生了些什麽事。”


    “是。”曾嬤嬤立即應聲,她知道寧老王妃想著什麽。


    郡主不是攪蠻任性之人,相反,她十分地善解人意。


    她大約是知道一些寧王府與皇室的恩怨,所以在對上皇室一事上,向來頗有隱忍規矩也足,就怕自己給家裏惹了事。


    所以今日突然這麽早離席應該是有原因的。


    別人或許察覺不出,但寧老王妃怎會不知呢?


    “別驚擾到宛兒。”寧老王妃又叮囑了一句。


    “是。”曾嬤嬤應聲,隨後便下去辦事了。


    而離開裏主院的邵華傾一把就將邵璟淵拉進了書房裏。


    細細地跟他說了她這些日子做的一些布置。


    邵璟淵聽完後十分驚喜地瞧著她。


    他沒想到阿宛也能有如此謀劃了,不由得心裏有些驕傲。


    “你做得很好。”邵璟淵摸著她的頭笑道。


    隨後又將自己的一些打算跟邵華傾說了說。


    邵華傾聽完也喜上眉梢,“看來再過不久,就能出結果了。”


    邵璟淵也笑著點頭。


    兄妹倆又談了好一會兒話。


    直到寧老王妃派人來叫他們去吃飯,才驚覺竟已是傍晚了。


    兩人隻好往寧老王妃那兒去。


    而這邊的寧老王妃聽完了曾嬤嬤稟報著今日賞花宴發生的事後,有些想不明白。


    見他們兩人進來了,索性也不想了。


    “你們兄妹倆一整個下午都在書房忙活些什麽呢?快坐下來吃飯。有你們最愛的鬆鼠魚呢。”寧老王妃笑著對他們二人招招手。


    兄妹倆便笑著在她一左一右坐下。


    “快吃快吃。”寧老王妃催促著。


    然後便跟他們說著離京的事,“我這身子也算是好了,你們兄妹倆過段時間要不就回荊陽城去了吧。總是呆在京城也不好。”


    聽到這話,邵華傾不由得和邵璟淵對視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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