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退下去的管家心裏還十分迷茫疑惑著,自家殿下怎的突然以這種理由開宴?難不成,是要設什麽局?


    管家在心裏暗戳戳地想著。


    但手上的動作不停,很快便擬好了一份名單遞給了雲承熙。


    雲承熙瞧了兩眼,便丟回給了他,“差不多就這樣吧。”


    不甚在意。


    管家不敢多說什麽,拿著擬好的名單便將請帖一一送出。


    而受到六皇子殿下請帖的人家,也紛紛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六皇子宴請眾人?


    不過眾人疑惑雖疑惑,但還是立即回了帖子說一定到。


    宮裏的皇帝也知曉了此事,驚詫了一番後,立即賜了好幾個禦廚給雲承熙,順便還讓劉禦帶些上等的燕窩等物去六皇子府看看六皇子。


    收到一堆賜品的雲承熙有些哭笑不得,“父皇怎麽又送了這麽多東西來?”


    想了想自己也好些天沒去宮內請安了,便問劉禦皇帝在做什麽,忙不忙。


    “陛下今日有些許空閑呢,殿下若是想請安,今日倒是不錯。”劉禦笑著回答。


    雲承熙點頭,隨後便道:“那我隨劉公公一起進宮吧。”


    劉禦便笑了,連連應是。


    六皇子最與眾不同的一點便是向來想進宮便進宮,就像真的把皇宮當成一個親生父親的住所而已,從不思前想後,考慮旁人的目光。


    皇帝也是最愛雲承熙這一點。


    而當雲承熙踏入禦書房,皇帝瞧見他時,果然歡喜得很。


    “兒臣參見父皇。”雲承熙笑吟吟地行禮。


    皇帝抬手指了指他,“你這臭小子,果真是得給你點東西,你才記起朕來。”


    雲承熙笑著不接話。


    “過來,跟朕手談幾局。”皇帝招手。


    雲承熙便上前坐在看皇帝對麵。


    劉禦立即擺上棋盤。


    雲承熙瞧著這棋盤,笑看向皇帝道:“父皇新得的?”


    皇帝哈哈一笑,“是啊,這玉頗為溫潤,顏色尚佳。”


    雲承熙笑笑,二人便開始認真下起了棋。


    皇帝執黑子,雲承熙執白子,一來二去,你來我往。


    不久,一局結束,皇帝以三子得勝。


    “再來!”雲承熙拉了拉袖子。


    皇帝眼中笑意滿滿。


    第二局,兩人下得比較久,不過最後獲勝的還是皇帝。


    雲承熙歎了口氣,“再來!”


    皇帝哈哈大笑,又開始了新的一局。


    這一局,雲承熙更是小心翼翼步步為營,最後以一子獲勝。


    雲承熙舒了口氣。


    “皇兒不必氣餒,你學棋的時日不多,能有這般成就已然不錯了。”皇帝倒是溫和地安慰著雲承熙。


    雲承熙也自知在棋局上學不久,自來到這裏才開始學,所以即使棋藝不精,他也不自怨自艾。


    反而是笑嘻嘻地道:“這棋藝我也不想學多厲害,隻要父皇多讓讓我就好了。”


    皇帝聞言,沒好氣地笑罵了他一句:“沒出息!”


    雲承熙笑。


    父子二人又聊了些許話。


    天漸漸黑了下來,皇帝便留雲承熙一起用膳。


    雲承熙也沒推脫,一口答應了。


    劉禦知道六皇子來了,皇上肯定要留飯,便早早就叮囑禦膳房的人安排好今日的飯菜。


    用完飯之後,皇帝又留他說了會兒話,便讓雲承熙回去了。


    雲承熙便告退了。


    隻是在禦書房門口,遇到了姚貴妃。


    他對姚貴妃沒什麽印象,隻是聽旁人都說她與仙逝的皇後情同姐妹,而他作為皇後之子,多多少少也得對她友善些。


    所以他停下了腳步,向她問安:“貴妃娘娘。”


    姚貴妃也瞧見他,連忙避開了他這一禮,隨後又淺笑著問道:“熙兒今日也進宮來嗎?”


    姚貴妃的態度倒是親切,據說在他小的時候,姚貴妃還帶過他一段時間。


    不過,也?


    雲承熙想了想,應該是雲承玉今日也進宮了。


    他笑道:“是啊,今日無事,便前來給父皇請安了,聽貴妃娘娘的語氣,是七皇弟今日也進宮了?”


    他向來不喚後宮妃子叫什麽母妃,所以姚貴妃也沒在意他的稱呼。


    “是啊,承玉明日要去雲南辦差了,所以今日進宮來跟我辭行。”姚貴妃道。


    皇帝給雲承玉派了個任務,要離京的,所以他今日前來辭行。


    雲承熙也知曉此事,便點了點頭,笑道:“想必貴妃娘娘找父皇還有事,那我便不打擾貴妃娘娘了,告辭。”


    “好。”姚貴妃笑盈盈的應了一聲。


    很快,便來到了初十這一日。


    雖猜不透六皇子開這個宴席的真正目的,但受邀人等都早早收拾好往六皇子府去了。


    邵華傾其實是拒絕的,但寧老王妃卻要拉著她一起去。


    邵華傾無奈,便隻好跟著一起去了。


    來到六皇子府時,門口早已車水馬龍。


    她們一行人剛下馬車,便有人前來引路。


    來人是個很沉穩的中年男子,他自稱姓劉,是這裏的管事。


    管事也分大小,但顯然這個人看起來是個大管事。


    因為他一路走來,有不少人跟他打招呼,態度還很是和善。


    能有這份體麵的,隻能是大管事了。


    俗話說得好,相府門前七品官,更何況這皇子府的?


    所以寧老王妃等人也喚他為劉管事,他連道不敢。


    將寧老王妃引進門後,院內的雲承熙聽到消息連忙趕來,親自迎接。


    他的態度十分親切,甚至是親密,這簡直嚇掉了眾人的眼睛。


    隻見他快步走了過來,嘴邊噙著笑,親切地朝寧老王妃喚了一聲:“姑祖母。”


    隨後又朝寧老王妃身邊的邵華傾望去,“阿宛表妹。”


    不知為何,這四個字說得邵華傾耳尖有點燒。


    她立即瞥了他一眼,警告他安分點。


    雲承熙笑了笑,隨後立即將寧老王妃等人引到上座。


    這一路又是左一句姑祖母又一句阿宛表妹,叫得寧老王妃既無奈又心軟。


    最後還坐到了寧老王妃身邊嘮嗑了好幾句,等到宴席要開場了,他才坐到主位上去。


    一時間眾人紛紛猜測著六皇子為何與寧王府關係如此之好,這可是皇帝的意思?


    皇上要結交寧王府了?


    可是皇上與寧王府之間的那些恩恩怨怨,卻也不是那麽容易就能和解的吧......


    眾人想不出個所以然。


    宴席開場,美酒佳肴上桌,輕歌曼舞上場,眾人閑聊小酌三盞,便漸漸放鬆聊開了。


    寧老王妃也是許久未出來赴宴,已經很久沒見著曼妙的歌舞了,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一時間竟看得津津有味。


    旁邊的侍女起身為客人斟酒。


    邵華傾不知雲承熙今日這一出是為了什麽,所以自進來之後她便十分警惕,仔細地觀察著周圍的動靜。


    侍女上前,為寧老王妃斟酒的時候她也注意到了,稍稍地凝著眉盯著她。


    在侍女似是一個動作不小心,便要將手中的酒灑向寧老王妃時,邵華傾立即有了動作。


    “祖母!”她立即探過身去,將袖子擋在了寧老王妃的麵前。


    侍女顯然也被眼前的一切嚇到了,蒼白著臉連忙跪下,“老王妃恕罪......”


    這是個小意外,再者寧老王妃因著邵華傾擋得及時,也沒有被潑到酒,隻是邵華傾的袖子此時沾染滿了酒氣。


    寧老王妃瞧著有些不悅,卻也沒有罰這侍女,隻是淡淡地道:“起來吧。”


    靠的近一些的人也都瞧見了這一幕,紛紛將注意力投了過來。


    在一旁盯著宴會的劉管事也發現了,立即走了過來,對著那侍女嚴肅地道:“下去領罰!”


    隨後又對寧老王妃等人道歉:“......那侍女照顧不周,著實是小人的不是。”


    寧老王妃說無妨。


    他便又讓人過來,引寧郡主過去更衣室換了這被撒到酒的衣裳。


    寧老王妃也正有此意,便點了點頭。


    邵華傾想了想,便帶著荼白跟著那侍女過去了。


    一路走過去,樓亭台閣,花草樹木,皆是精致尚佳的極品。


    “郡主,到了,您請。”侍女很有規矩,領著邵華傾到門口後便守在了門口,請邵華傾進去。


    這更衣室離宴席的場地不算遠,因而邵華傾放心地點了點頭。


    隨後便帶著荼白進了這更衣室。


    一般女眷出門,隨行的婢女都會帶上幾套衣物,所以荼白也帶著邵華傾的衣物來顏色與款式都是差不多的。


    酒水將邵華傾的袖子弄得濕透,所以需要整套換下來。


    邵華傾先走到屏風後麵將身上的衣物脫下來,荼白則在外頭拿出新的衣裳。


    而屏風後的邵華傾剛將長衫脫下來,便聽到了屏風後麵發生了點聲響。


    她立即皺起了眉頭,沉著聲喊道:“荼白?”


    但屏風外無人回應。


    邵華傾眼底閃過冷意。


    她立即將衣物攏好,將發簪上的暗器取了下來,擰著眉仔細地聽著周圍的聲響。


    這人能不動聲色地將荼白放倒還不被她發現,武功應該在她之上。


    莫非是他?


    可剛剛宴席上他神色尚有些蒼白......


    忽然,她眸光一凝,轉身躍出了屏風外,將手中的暗器丟了出去。


    鐺——


    暗器被攔截了下來。


    而邵華傾也瞧清楚了屋內的一切。


    荼白被人打暈,倒在桌邊。


    而那個罪魁禍首,一臉矜貴地站在那,扯著笑看她。


    邵華傾大怒,赤手空拳就竄了上去,雲承熙連忙接招,一時間你來我往,打得熱火朝天。


    “阿宛阿宛,我被你打兩拳,你聽聽我解釋好不好。”雲承熙趁著空隙連忙說道。


    邵華傾不理他,揮著拳頭就往他身上砸。


    雲承熙眸光轉了轉,隨後便被邵華傾打中了胸口,他臉色稍白,捂著胸口麵露痛苦地往後退了兩步,“唔......”


    邵華傾腳步頓了頓,貝齒不由自主地咬了咬下唇。


    隨後她又立即冷冷地道:“你給我滾!”


    “阿宛......”神色無不可憐,“你,你聽我解釋解釋可好?”


    “滾!”邵華傾依舊不想聽他的鬼話。


    “阿宛......”雲承熙苦著臉不經意地往前踏了一步。


    邵華傾撇過臉不瞧他,神色依舊冷漠。


    “阿宛......”雲承熙又喚了一聲。


    邵華傾依舊冷漠,正準備開口讓他滾的時候,忽然落入了一個溫熱的懷抱中!


    “你!混蛋!!”邵華傾大怒。


    這個登徒子!


    竟然敢輕薄她!


    她極力地掙紮著,隻可惜她被雲承熙緊緊錮著,動彈不得。


    “阿宛,我好想你......”雲承熙低沉的聲音帶著熱氣在她耳邊響起,聲音中帶著眷戀、委屈、還有愧疚。


    邵華傾一下子僵住了。


    這個懷抱,這兩年間,她在夢中夢見了好多回。


    夢裏的懷抱是那麽溫熱,醒來後才發現隻是夢一場,周圍的被褥都是冷冰冰的。


    頓時心又更涼了。


    雲承熙將頭抵在她的肩窩,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阿宛,對不起,兩年前我不是故意要離開的,那日我是收到了一份信。”雲承熙低沉的聲音緩緩道來。


    他一說起這件事,邵華傾整個人便清醒了,聞言,她冷笑了一聲。


    “好,你說,我倒要聽聽,你是有什麽苦衷。”


    雲承熙一頓。


    將他來曆全部告訴邵華傾一事他早已想了很久,也想過見到的第一麵便要將這些完完整整地跟她說,但是這一刻,他卻有幾分猶豫了。


    萬一阿宛不相信當他是瘋了呢?


    或者阿宛相信,當他是個妖物呢?


    一時間他有些退縮了。


    “哼,說不出來了吧?”耳邊響起邵華傾有些嘲諷的聲音。


    雲承熙抬頭一看,邵華傾此時嘴邊扯著一抹冷意的笑,像是瞧著仇人似的。


    他忽然心有些紮痛。


    他不想,不想跟阿宛落得個這樣的局麵。


    他歎了口氣,道:“沒有,隻是我接下來說的話,可能會嚇著你,也可能你不會相信。但是阿宛,我發誓,接下來的話我一句都不會騙你。”


    邵華傾依舊冷冷地瞧著他。


    雲承熙看著她有些冷冽的眼睛,突然很想親親她。


    身隨心動,他低下頭,吻了吻她的雙眼。


    邵華傾沒想到他突然有這個動作,頓時瞪大了雙眼。


    隨後又氣得齜牙咧嘴地罵他:“流氓!”


    雲承熙瞧著她生動的神情,竟是十分的開心,頓時哈哈大笑。


    “好啦阿宛,別鬧啦,你聽我將。”雲承熙聲音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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