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總,謝謝今天中午的盛情款待,希望你和老板娘都能有各自的新生活。哪天空了,我去看看老板娘。這些年,你不容易,她一樣也不容易。”


    “客氣了。去的時候提前告訴我。還有啊,不要在她麵前提起我們離婚的事,她不願別人知道的。”


    “嗯。”


    放學接了孩子,我給侯總發信息。他的回複,真是令人不解。既然已經離婚了,那有什麽不好告訴別人的呢?又不是偷情,見不得人。


    日子就這樣平平靜靜的過著,一天,兩天,三天,四天......


    “小溫,你在幹嘛?”剛送完小寶,八點十分的早晨,太陽並沒有想象中的溫暖。老板娘給我打電話,我有些吃驚。


    “好久不見啊姐,我剛送完孩子,他現在在這邊上幼兒園。”


    “哦,那你現在是已經到家了還是在回家的路上?”


    “回家路上,是有什麽事情嗎?”


    “你先回家,到家了我再聯係你。”


    “好的。”


    到家後,我還沒有將拖鞋穿好,老板娘的電話再次打來。“到家了嗎?”


    “我到家了,姐,你最近還好嗎?我正想著什麽時候去你家看看你呢。你這電話就打來了。”


    “來我家就不必了,我最近身體不太好,也不方便招待你。是這樣的,我想找你聊聊。”


    “嗯,你說。”


    “我跟他離婚了,可是我心裏很不甘心。你說離婚就離婚,好好跟我說,我也不是那種死皮賴臉的女人,我一定會同意的。但是他用欺騙的手段騙我離婚,我心裏過不去。”


    “你們離婚了?為什麽?”我明明已經知道,卻還裝作不知。


    “年初的時候,他說孩子成績不太好,打算給孩子買學區房。說用我的名字,三成首付。我當時也沒多想,就同意了。現在,都過去快一年了,也不見他有什麽動靜,我這才發現事情不對。有一次,我們在家聊天,他說我的財產以後都是他的。我就覺得他有問題,我就問他,夫妻的不是共同的嗎?什麽我的財產都是你?”


    “小溫,都說家醜不可外揚,但是既然大家都打算不好好過了,我也不藏著掖著了。我認識他,就是個錯誤,我現在真後悔,我恨不得抽自己幾個耳光。”


    “姐,你別這麽說自己。就算離婚了,一個人也可以過得很好的。”我試著安慰,我知道無論我說什麽話,對於一個心被傷透的女人來說都是沒用的。


    “我與他是大學時候認識的,那時候,我是他的老師,後來他考研去了外地,我就把工作辭了,所有的積蓄拿給他當生活費和學費。結果,你知道他那那些錢幹什麽了嗎?他拿去炒股,幾萬塊錢,炒股虧的就剩一千塊。剩下的一千塊,他不想著我在出租屋裏過得多不好,不想著給我改善下夥食啊、改善下居住環境之類的,他竟然將僅剩的一千塊寄給他弟弟。”


    “他家的情況,你是知道的,兩個弟弟,就像是個無底洞一樣。無論誰有什麽事,都要找他。你說,沒他這個人,他們一家字就不過了嗎?他弟弟後來拿那一千塊錢去請老家來的一個女孩吃飯,一頓飯就給吃光了。一千塊錢,你知道在十幾年前,一千塊真的很多啊。我當時因為這個與他大吵了一架,你猜,你們的侯總,對我做了什麽?”


    “什麽?”


    “他竟然動手打我,讓我滾。一個陌生的城市,舉目無親,身無分文,當時我又懷孕了,你說,我能去哪兒?”我隻聽得電話那頭,老板娘有些鼻音,她應該是哭了吧。我並沒有安慰她,哭吧,哭出來就好了。


    “他研究生畢業那年,他們村上一個在外混的不錯的有錢人給他投資,他與他同學一起來了蘇市創業。小溫,那時候你還沒來這上班,你不知道那一年我們過的多麽的苦。我跟他租一間不足十平米的房子住,吃喝拉撒全在那個狹小的車庫裏,我們第一個孩子,也是在那兒出生的。你別看他白天在公司人模人樣的,他在外對別的女人有多麽的熱情、紳士,回到家對我就有多麽的冷漠、蠻橫。”老板娘應該是想到了從前的艱難,她的鼻音越來越重。


    “姐,你是哭了嗎?”


    “沒有,就是想想以前吧,覺得自己的付出太不值得。”她擤了幾下鼻子。“我坐月子,沒人照顧我,他媽一次都沒有來過。我跟他這些年,生了三個孩子,中間又打過兩次胎,沒有一次,是有人照顧的。我剛生完孩子,就要自己做給自己吃,自己給孩子洗尿布、喂奶。孩子哭了,餓了,他從來都不管。”


    “小溫,你也是女人,你也當了媽媽。咱們女人生孩子後身體不如從前,這個你應該有體會吧?”


    “嗯,我有。”


    “月子裏,他都不放過我,他讓我每餐給他坐四菜一湯,米飯還不能煮的過軟。隻要一點不如他心意,他就會在家裏摔東西,動手打我。你知道嗎,這些年,我挨他打的次數,數都數不清。”


    “什麽?侯總打你?”我吃驚。“那你當時應該報警啊。”


    “沒用,如果我報警,下次,他會下手更重。現在我頭傷,還有一道很長很長的傷疤,就是有一次他讓我給他做飯,我實在是身體不舒服,起不來。我就沒做。他當時一把拽住我的頭發,將我從床上拖到地上。他當時恨不得打死我。我頭上的那道疤是他用鏟子砸的,當時血直流,嚇得幾個孩子哇哇哭。哎,小溫,你不知道,這些年我過得是有多苦...”


    我聽著,幻想著那種畫麵。侯總麵目猙獰,像個魔鬼一般,。老板娘,像是個將死的待宰羔羊,任由他宰割。幾個孩子,內心極度恐懼,個個都嚇得縮成一團,哇哇大哭。他們一邊喊著“爸爸,不要再打媽媽了。”一邊用身體保護著受傷的媽媽。


    這是我認識的侯總嗎?直覺告訴我他並不是個尊重女性的男人,但也不至於動手打自己的老婆吧?我很疑惑,他們兩口子,究竟是誰說了實話,又是誰撒了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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