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他是你的爸爸?”小寶見悠悠喊爸爸,他突然好奇的問。“他不是那個在籃球場教咱們打球的大哥哥嗎?”


    “他是我的爸爸,”悠悠小聲說。


    “來,到爸爸這兒來,媽媽會沒事的,別害怕,”悠悠的爸爸抱起悠悠,他撫摸著悠悠的頭。“媽媽會沒事的,放心,媽媽會沒事的。”他來回踱步,嘴裏還不斷地重複著,“沒事的,一定沒事的。”


    手術室裏,醫生和護士正在搶救著周珊。突然,門開了,一位護士急忙跑出去。“血庫o型血,80!快!”


    “怎麽了?”我和悠悠的爸爸都好奇。


    “她不會有事吧?”悠悠的爸爸緊張的問我。


    “不會的,你老婆那麽單純、善良,放心,她不會有事的。”我安慰著悠悠的爸爸,可我的心卻跳的更加快了。


    我們隻看見不斷地有醫生和護士進進出出,她們個個臉色凝重、緊張。


    “醫生,醫生,我老婆現在怎麽樣了?”一位醫生,滿手是血,從手術室走出來。悠悠的爸爸實在是憋不住了,他一把抓住醫生的胳膊。


    “病人的命算是保住了,隻是,隻是”醫生支支吾吾。


    “隻是什麽,您說。”


    “病人摘除了zg,以後沒有生育能力了。”醫生見悠悠的爸爸聽了呆若木雞,他又勸慰,“好在啊你們已經有孩子了。病人失血過多,待會兒到病房,不要過多的叨擾她,還有這個消息...”


    “謝謝您,辛苦您了,醫生。我們知道該怎麽做。”


    許久,護士推著周珊從手術室出來,她麵色蒼白,“病人還在昏迷中,你們哪位是她的家屬?過來簽個字。”護士問我和悠悠的爸爸。


    “我是。謝謝您。”他很難過,不知是難過自己的老婆受了如此大的罪還是因為以後自己的老婆再也無法生育。總之,我猜不透他那張難過的臉,是為何而難過。周珊之前一直說,她老公是個不錯的人,對她也很好。我且當他是因為他老婆受這等罪而難過吧。


    他簽了字,突然回頭看我,“我家香火斷了,我爸媽知道了肯定會很難受。”


    香火?嗬嗬!男人啊!


    深夜十一點多,蕭邦到家,見我和小寶都不在,他打電話過來。“我們在醫院,周珊的孩子沒了。”我往病房看了一眼,周珊的老公坐在病床邊上,不知道在與誰不停的發信息。悠悠和小寶都睡著了,他們倆躺在周珊隔壁那個空床上。


    “我去接你們。”


    “好。”


    掛了電話,我並沒有回病房,我隻在外看著周珊老公的背影,這個男人,腦子裏在想什麽?香火?難道周珊的命,還抵不過他家的香火?他家有金山還是有銅礦?還是有皇位?


    我無聲的冷笑,搖了搖頭。


    “乖乖啊,怎麽回事啊?珊珊,珊珊!”一個四五十歲的女人,一個病房一個病房的探頭望。


    “阿姨,周珊在這兒,”我走上前。


    “啊,你是小寶媽媽吧?我家媳婦怎麽樣了?”


    “孩子沒了,好在大人的命保住了。”


    “哎呀呀,大人的命保住就行,孩子算什麽,沒了就沒了。以後再生。她還小,身體恢複的快。哎呀,這把我給嚇得啊,我一接到我兒子的電話,我全身發抖啊。你說說好好在家待著,拖什麽地啊!”她擦拭了下額頭上的汗。


    “您要不進去看看?”


    “哦,對對對我得進去瞧一眼。”悠悠的奶奶進了病房。我隻看得到他們母子在交頭接耳,小聲嘀咕著什麽。想必,是悠悠的爸爸在告訴悠悠的奶奶,以後悠悠的媽媽再也生不了孩子的事吧。


    “什麽?!”悠悠的奶奶突然大聲咋呼。


    “噓!小點聲兒,她失血過多,孩子啊昏睡,需要靜養。”說著,悠悠的爸爸拉著悠悠的奶奶往外走。


    “那可怎麽辦啊?哎呀呀,”悠悠的奶奶癱坐在地上。她傷心痛哭,哭自己以後再也抱不了孫子了。“我的命啊,怎麽那麽苦啊!你說說她,好端端的在家,幹嘛要去拖地呢!啊?!我的老天爺啊,你這是要絕了我家的後啊!”


    “媽!”悠悠的爸爸拉悠悠的奶奶,“你起來,地上冷,起來,坐椅子上行嗎?”


    “我不起,我就是心裏難受。你說我這前幾天還跟我同事說呢,我要抱大孫子了,你說說到時候,我怎麽見人呢?我都沒臉活了我,我也沒臉見老祖宗了啊!”她大聲嚷著。


    “那位家屬,小點聲,現在病人都休息了,請你注意下!”護士站的一個女護士,實在看不下去了,起身嗬斥悠悠的奶奶。“什麽人呢!不是自己親生的,果真不一樣,命搶救回來都不錯了,人還沒蘇醒呢,也不說關心關心大人。這都神惡魔年代了,還這麽封建!真是的!”她對一旁的同事抱怨。


    “哎呀,見慣不怪,我都習慣了。婆婆有幾個真心心疼兒媳婦的?上周有個女的產婦生孩子,難產,醫生問家屬保大還是保小,人家婆婆直接說保護小。要不是周醫生妙手回春啊,那孩子一出生就是個沒媽的孩子呢!”


    “就是啊,後來聽說她娘家人來了,鬧沒?”


    “你說呢?兩家人恐怕已經因為這事在鬧離婚了吧。當時那女的家哥哥過來,上去就是一拳頭,那女的老公,都不敢還手的。”


    “打得好!這樣的家庭,就該有人收拾收拾他們。”


    醫院裏,見慣了生生死死的醫生和護士,說起生死這樣的大事,就像個沒事的人似的。也是,她們一天要經曆那麽多場的生生死死,要是她們都像我一樣,每一場都哭哭啼啼,豈不是眼睛變成核桃了?


    悠悠的奶奶不再大聲嚷嚷哭了,她呆坐在外麵的椅子上,小聲抽泣。悠悠的爸爸,杵在他媽媽跟前,像個木頭似的。


    “怎麽回事?”蕭邦急匆匆趕來,忙問。


    我給他使了個眼色,他便不再繼續追問。“小寶呢?”


    “我去抱他出來。”我悄悄的走進病房。看了一眼周珊。她的眼角,怎麽會有眼淚?她是醒了?她什麽時候醒的?她是不是聽到了剛才她婆婆的哭喊?


    我假作沒看見,輕輕的將她身上的被子掖了掖。我抱起小寶,走了出來。“好好照顧你老婆。”我對悠悠的爸爸說。


    “阿姨,您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回去?”蕭邦問悠悠的奶奶。


    “不了,你們先走吧。那個,小寶媽媽,今天謝謝你啊。”


    “應該的,阿姨,那我們先走了。”


    “好,你們路上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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