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將自己的媽媽和倆兒子接回蘇市的第二天,他一個人懷揣著複雜的心情去了醫院。是的,他是去看趙穎。她至今還處在昏迷狀態。


    歐陽隔著門窗,隻深情的望著,他並未走進病房。“怎麽瘦成這個樣子?怎麽瘦成這個樣子?他呢?他應該早就出獄了,他為何沒有守在你身邊?”


    牢獄之災過後,歐陽看淡了許多事,也選擇原諒許多人。隻是,他至今不明白趙穎為何要如此欺騙他。


    這還不簡單嗎?他有錢啊,她隻是看上了他的錢而已,僅此而已。


    從醫院出來,歐陽沿著路,一個人走啊走,他朝湖邊走去。那兒,是苟藝慧最後停留的地方。人死一把灰,她早就不在那兒了。歐陽此時,心裏萬分懺悔,對苟藝慧,他心裏有說不完的愧疚。他一路走,一路回憶與苟藝慧在一起的點點滴滴。他們,曾也是被人豔羨的恩愛情侶、模範夫妻,緣何就走到了最不該有的那一步?


    “我真是該死!我就是和混蛋!”他在心裏罵自己。他終於覺得自己曾經對苟藝慧的所作所為實在是過分至極!


    諾大的湖,湖中央的棧橋上,風呼哧呼哧的吹。歐陽的穿著,略顯單薄。“凍一凍,也好,讓自己頭腦清醒些,免得日後再昏花了雙眼。”


    “嘿,歐陽?”身後突然傳來一位女人的聲音。歐陽對這聲音,很熟,他不敢回頭,他怕,怕極了。他加快腳步,急忙往前走。


    “歐陽暮春!有種的你就給我站住!你別跑!”她跑著追上來,停在歐陽麵前。“還真是你啊!世界真小啊,大晚上跑個步,都能遇見你!”


    她,薛瑜,歐陽大學時期的初戀女友。情竇初開的年紀,偷食了禁果,她被父母當著全班痛學的麵兒痛罵一頓後的第二天,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悄無蹤跡。那時候的歐陽,因為自責和愧疚,幾乎荒廢了學業。好在時間是個好東西,時間久了,沒有什麽是過不去的。


    “怎麽?看見老情人,不敢麵對啊?”薛瑜挑逗著剛出獄沒幾天的歐陽。他一步步後退,他不敢再似從前般濫情。“一個大男人,還戴帽子?”說著,薛瑜一把摘下來。


    “給我!”歐陽大聲喊。


    “哈哈!我說,你的品味什麽時候變成這樣了?我記得當時你可是最討厭頭上沒毛的!”


    “把帽子給我!”歐陽繼續大喊,他臉上露出生氣的神情。


    “切!不就是一頂帽子嗎?至於發火嗎?給你!”薛瑜將歐陽的帽子往歐陽身上一甩。“快二十年了,還是那個樣子,一遇到事就控製不住的發火,真是小孩子模樣!”


    歐陽戴好帽子,整理了下。並不理會薛瑜,他徑自往前走。


    “喂!等一下啊!歐陽暮春!”薛瑜大喊。“你幹嘛總是陰沉個臉啊?十幾年不見,也不至於像陌生人吧?”


    “我,我有事,得先走。”歐陽實在是找不到什麽理由。


    “嗬嗬!”薛瑜冷笑,“我說,老情人,你是不會撒謊的。告訴我,這些年,你還好嗎?”


    “挺好的,”歐陽這次,總算是仔細地看了一眼薛瑜。她沒變,一點沒變。歲月沒有在她身上和臉上留下任何痕跡。還是那張俏皮的臉,還是那個纖細的腰,她的手還是那樣白,她的唇還是那樣紅。大概是跑步的原因,她的臉透著紅,冒著微汗。


    “可是我看你狀態,很不好。我要聽實話!”薛瑜撒嬌,口氣略帶嚴肅。


    “我是監獄裏剛放出來的勞改犯,你最好不要跟我走的太近,省的再給你惹麻煩。”


    薛瑜聽到,懵了。“你不是,你不是畢業就來蘇市,然後有自己的畫室經營嗎?你?你?”


    “三年前,因為過失致人傷殘。”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打探你隱私的,我,”薛瑜急忙解釋。


    “沒關係,反正以後大家慢慢都會知道,這不是什麽光彩的事,不過也沒必要可以隱瞞。”歐陽和薛瑜肩並肩走著,“你,這些年還好?”


    “挺好的!”薛瑜開心的說。“那次事情之後,我去廣東打工了,在那邊賺了些小錢。後來再次回到那,你們都畢業走了,聽說你去了蘇市。第二年我也來蘇市發展了。你知道的,沒有文憑,很難混。好在來蘇市的一年後,遇到了現在的老板,工作事一直都還不錯。隻是個人感情,不是很順。”


    “怎麽?”


    “你看我現在與從前有什麽區別?”薛瑜突然站到歐陽麵前,笑著問。


    “沒區別,和從前一樣美。”這話,應該是歐陽的真心話。任何一個人的心裏,初戀都是白月光般永遠存在的。


    “哈哈!是嗎?我可是三個孩子的媽媽了!”


    “三個?”


    “別誤會,兩個自己的,一個是收養的。”


    “收養?”


    “嗯。”薛瑜看了一眼歐陽,“我覺得上輩子的孽太重了,所以我想多做些善事。比如收養棄嬰,比如定期買些魚啊去湖邊放生。”


    “求個心理上的安慰?”


    “算是吧,求個心安。”薛瑜說著,看了一眼歐陽,“你,和你老婆應該很幸福吧?聽說這些年你可是賺了不少錢。”


    “除了老娘和倆兒子外,一無所有。”


    “亂講,嗬嗬!”


    “真的。”歐陽有偷瞄了一眼薛瑜,“你們呢?”


    “我們?我和誰?”


    “你家那位啊!”


    “我一個人,單親媽媽,五年前就開始做單親媽媽了。”薛瑜笑著說,她看著歐陽。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一切都是天意。


    歐陽駐足,笑了笑,眼睛看向前方。


    “這麽晚回來啊?去哪了?”歐陽送薛瑜到家,自己才返回暫時租住的地方。歐陽的媽媽還一直給他留著晚飯。“我再去給你熱一熱。”她端著盤子,朝廚房去。


    “不用了媽媽,我不餓,孩子呢?”


    “都睡了,明天你去找找人,想辦法給孩子們把上學的問題解決了。”


    “好,你快去睡吧,”歐陽笑著對他的媽媽說。我見過的最好的媽媽、最無私奉獻的媽媽,也就是歐陽的媽媽了。


    “今天很開心啊兒子,遇到什麽好事情了?”


    “沒事媽,就遇到一位老同學。”


    “哈哈!是嗎?一位老同學?是誰啊?你同學我基本都是認識的,說來聽聽。”


    “我先睡覺了,媽,你也早點睡。”歐陽笑著往臥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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