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陽!小陽!你不要睡,不要睡,好不好?媽媽求求你了,媽媽求求你,睜開眼睛,啊,睜開眼睛!”一個三十五歲上下的女人,穿著打扮很是光鮮亮麗。她不停的呼喚著躺在擔架上的孩子,那孩子,事她唯一的兒子,小學二年級。歐陽畫室開業那天,她給自己的兒子報了名。


    她是個全職媽媽,從孩子出生後,她就辭去了工作,縮小了社交圈子,她將所有的心思都用在陪伴自己兒子身上。她的兒子,小陽,是班級裏的小班長,年年的三好學生,除了寫得一手好字外,它還精通國畫、古琴、拉丁舞等。用大家的話說,他就是那個別人家的孩子。


    “兒子!兒子!你醒醒,你睜開眼睛看看媽媽!好不好?兒子!”她不顧及自己臉上的眼淚和鼻涕,她大聲的哭喊著。“我求求你們了,他肯定還活著的,真的啊!你們快點把他拉醫院去,快點啊!”她突然起身,用力攥住一位護士的手,不停的哀求著,“求求你們了,再看看,行嗎?他真的還會睜開眼睛的,真的,你要相信我啊!”


    不一會兒,小陽的爺爺、奶奶、外公外婆破,還有自稱是小陽鄰居的人,來了許多,他們見狀,有的哭,有的死死揪住歐陽的衣襟想要揍歐陽。


    “鬆手!幹嘛啊!鬆手!”警察嗬斥。


    “我苦命的囡囡啊...”另一個被白布蓋住的是一位十歲上下的小女孩,家中獨苗。她的父母,尚不知情,還在外地趕往蘇市的高鐵上。想必,他們也一定心急如焚。“以後叫你爸爸媽媽怎麽活啊!”


    聽說,她的出生,給這個小康家庭帶來了不少的歡樂。她也是個多才多藝、品學兼優的好孩子。她出生時,她的媽媽已經四十歲了。她是她的媽媽打了無數次針、喝了無數次的中藥,才換來的。你能想象,一下子家裏的未來沒了的那種場景嗎?


    救護車載著另外那些受傷的學生,駛往醫院。他們的家長,也各自駕著車緊隨救護車其後。


    消防員滅了兩家店內的火後,也開始撤離。


    不一會兒,殯儀館的車駛來,它靠邊停下,等著逝者的家屬同意,隻需他們一聲,車子就會將那個可憐的孩子帶去殯儀館,火化。


    “不要!他沒死!他還活著呢!我兒子他隻是睡著了!睡著了...”那個媽媽到底還是傷心欲絕,哭得暈厥了。親戚們扶著得扶著,掐人中得掐人中。


    “爸爸媽媽在回來路上了,囡囡啊,囡囡......”


    警察給兩家店貼上了封條,川菜館的那對夫妻和歐陽、薛瑜,還有歐陽畫室今晚授課的兩位老師,都被帶去了派出所。


    漸漸的,人群散去,蕭邦和許飛終於看到我。“你怎麽過來了?趕緊回家吧。”蕭邦歎了一口氣。


    “怎麽回事?怎麽會這麽嚴重?”我問。


    “隔壁川菜館後廚失火了,兩口子沒一點消防常識,他們的煤氣罐爆炸了,”許飛說著,“二中介也真是夠膽大的,兩家店中間的那堵牆竟然是隔板牆!”


    煤氣罐爆炸?!我的‘咯噔’一下。“怎麽了?”蕭邦一把扶住我。


    “沒事,本來小寶今天也要練字的,我,我因為請大家吃飯,就把他送去朋友家了。好險啊...”我捂著胸口。


    “小寶別的興趣班安不安全,周圍有沒有類似這種餐飲店?”


    我搖搖頭。當時給小寶選興趣班的時候,我還是很細心的。各種涉及到人身安危的問題,我都會問個清清楚楚。


    “以後兒子外麵上什麽興趣班,再報名時,一定告訴我一聲。”


    “哦,”第一次,我對死亡感到懼怕。蕭邦亦如此。


    警察局裏,民警正在對他們所有人一一問話。


    “當時,我剛給孩子們講解完楷體與宋體的區別,因為,因為,煙癮犯了,所以我,我就讓孩子們先描摹字帖,我剛到外麵,煙還沒拿出來,突然就聽到‘砰’的一聲巨響,”當晚授課的倆老師其中一個因為犯了煙癮,躲過一劫。另一個,可就沒那麽幸運了,她的耳朵一直都嗡嗡的,她隻能用寫字的形式來回帶警察的問題。


    “當時你在做什麽?”


    “我正在往白板上書寫漢字,剛寫一半,”她的回答沒摻假,隔壁那間教室的白板上,有個漢字確實是剛寫一半。


    “爆炸發生後,你都做了什麽?”


    “我們那間教室在另外一側,但是裏麵好多東西都被震碎了,我突然什麽都聽不見,我看到孩子都在哭,他們有的臉上還留著血。我大聲安撫他們,並將他們帶到外麵,等待救援。”


    “發生爆炸時候,你們在哪裏?在做什麽?”


    “今晚朋友聚餐,我和我老公都不在店裏。”薛瑜麵如死灰。


    “當初簽訂合同時,房東有沒有油告訴你們,這條街上的商鋪是不允許有明火的?”


    “沒,沒,”川菜館的老板結結巴巴,他一定是被嚇懵了。


    “我再問你一遍,當初簽訂合同時,房東有沒有油告訴你們,這條街上的商鋪是不允許有明火的?”警察又一次嚴肅的問。


    “真沒有,當時我們跟他說了我們租了用作餐飲,他真沒告訴我們。”


    不久後,兩家店的房東也被傳喚到派出所。他,也有不可推卸的連帶責任。


    這幾天,整個蘇城,幾乎人人都在茶餘飯後議論著這次的爆炸事故。兩死,二十一傷。重大事故。行政片區的相關領導,由上至下,被問責的問責,撤職的撤職。


    幾天後,歐陽與薛瑜被放了出來。他們之所以避免了牢獄之災,是拿了近一千萬換來的。一千萬,是用作賠償所有傷亡孩子們的。“您放心,就算是我砸鍋賣鐵,我也會一分不少的賠給您。對不起,實在是對不起!”派出所內,大部分家長接受了歐陽的賠償與道歉。


    “這是錢的事情嗎?啊?孩子沒了,我們活著還有什麽意義?!我拒絕賠償,我要你拿命抵!”小女孩的父親,一個五十三歲的男人,一夜間,白了頭發。當著那麽多民警的麵兒,他突然一下子死死掐住歐陽的脖子。


    歐陽沒有反抗,隻要這位父親能解氣,他對他做什麽,他都不會還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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