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家主母握著帕子的手抖啊抖,渾身的肉都在顫,“這,這……”話還沒說完,兩眼一翻白,暈了過去。


    蘇家嫡姐大驚,也顧不得禮儀,急忙掐母親的人中。


    蘇曼換了幹淨衣服過來時,先是看見站起來的祁彥目光釘在她身上,繼而看見所有人目光都釘在她身上,等到走近,看見地上的一片狼藉。


    一陣白光在她腦中閃過,帶起一陣眩暈,心直直地往下落,進了無底洞似的。


    蘇曼忽地抬頭看阿香,阿香手足無措地看著她,蘇曼卻知道她不是那麽無害。


    她被人耍了,是誰指示的?


    蘇曼冷靜下來。


    沈一仙也氣的發抖,指著她道,“怎麽回事?”


    蘇曼眼睛在周圍轉了一圈,看向她道,“老師,有人陷害我,這不是我的東西。”


    她直直地跪在沈一仙麵前,“請老師幫助我。”


    蘇曼咬牙切齒,轉頭看若笙的方向,恨聲道,“我與她一早結仇,之前在玉山上又有所爭吵,她定然設計陷害於我,今日前來就是看好戲的!”


    眾人紛紛看向若笙方向。


    若笙低頭喝茶充耳不聞。


    萌姬一把扯斷裝訂白紙的線子,大走幾步,劈頭蓋臉朝蘇曼砸去,“你攀扯的好沒道理!”


    她冷聲道,“虧得若笙心善,怕你丟臉,將這個撿起來藏著,沒想到你人卻如此不要臉!”


    白紙紛紛揚揚到處都是,統共有六七張,上麵畫了一男一女,或摟或抱或牽手,女子是蘇曼自己,而男子的臉隻有個輪廓,雖看不出是誰,但畫的非常畢肖,明眼人都知道畫中女子十分愛戀那個男子。


    桃心臉吃驚地捂住嘴。


    眾人也吃驚地瞪大眼睛。


    蘇家主母又暈過去了。


    蘇家嫡姐直接衝出來啪地給了蘇曼一巴掌。


    祁彥忙過來扶住蘇曼,冷喝道,“你做什麽!”


    “打這個不要臉的賤蹄子。”她冷笑一聲,打量了祁彥一番,忽地眯起了眼。


    蘇曼猛地一把推開祁彥,她驚醒過來,此時隻知道,她若被教員趕回家,那麽隻有死路一條,蘇家絕對會將她嫁給好色的老東西做小妾,榨幹她最後一點價值。


    她上前跪幾步,正要辯駁,阿香猛地衝出來,跪到蘇曼麵前淚如雨下,“小姐,求您不要再執迷不悟了,這些腰帶襪子都是您親手讓我買的布料,一針一線縫起來心想送給那個男人,可那個人高高在上,不是你能愛的呀。”


    她指了指雜亂的畫紙,“而這些,更是您讓我從崇記鋪子買來材料,一筆一筆畫下來的,還告訴我那叫素描……”


    蘇曼知道自己完了,她頭腦恍惚,全身如掉進沼澤裏,掙脫不得,無力至極,連捂阿香的嘴都忘記了。


    桃心臉喃喃道,“阿香瘋了。”


    白衣姑娘不以為然,“你們被她利用了。”


    祁彥也恍惚地看那些畫紙,卻怎麽看都不像是自己。


    蘇曼忽地想到自己在現代的時候如何死的,她愛上了別的男人,甩了前男友,後來前男友把她推進海裏了,她至今還記得那種恨意的眼神。


    那麽,有人因為愛,想要讓她死,也會有人因為愛,想要讓她活,對嗎?


    蘇曼扭頭看祁彥,淚如雨下,“都是你害了我,我不喜歡你,而你偏卻要送我這些東西,害得我提心吊膽,無處可藏,給了別人陷害的機會……”


    蘇曼眼含祈求,淚水在腮旁要滴不滴,可憐極了。


    祁彥愣愣地看著她,一時不知做何反應。


    瓜子臉托腮看好戲,搖了搖頭,“失心瘋了,到處攀咬別人,可笑極了。”


    眾人皆知她的話百般漏洞,瘋言瘋語。


    沈一仙不耐煩了,正要去喝止她,卻見祁彥突然道,“是我的錯。”他深深看了她一眼,而後看向沈一仙道,“是我喜歡她,強迫她收下這些的,她卻不知如何處理它們,以至於有人鑽了空子。”


    “真是好大一場戲。”蘇家嫡姐冷嘲,“你直說你是她那奸夫算了。”


    若笙覺得無趣,起身要走。


    眾人不僅覺得無趣,還覺得祁彥可笑,分明是宋家未來夫婿,偏將事情往自己身上攬,到底是深情,還是傻呢?


    反正不管如何,他是前途盡毀。


    萌姬一點也不覺得祁彥可笑,想起宋七和若笙打架,他卻和蘇曼偷情,心裏厭惡又惡心,上前重重地給了他一拳,追著若笙去了。


    眾人也散的差不多了。


    宋檸歎息地看了眼蘇曼,“這小孩根子壞了。”


    繼而看向已經醒了還在抖的蘇家主母,“等她清醒的差不多了,您將她帶回家吧,東山嶺不適合她了。”


    桃心臉和瓜子臉走過時,桃心臉道,“這世上真有如此水性女子,今日算長了見識。”


    “可不?”瓜子臉感慨,“世風日下啊世風日下,哎?阿涵,等等我們呀。”


    ……


    消息很快傳到了玉山那裏,祁彥作為玉山一等侍衛,丟的是玉山的名聲,玉山總管撤了他的職,念著宋家的情麵,才沒有懲罰於他。


    天色將晚,祁彥茫然的在雲仙道上走著,他被玉山撤職後,在軍營裏的兼職也沒有了,此時不知何去何從。


    他想了很多很多,心裏漸漸平靜,他覺得自己這些年來過得太累了。


    他終於明白過來,自己是極為自私自利的人。


    他誰也不恨,隻恨自己。


    身後突然有人喊他,祁彥回頭。


    宋七站在五步開外,沒有靠近,她想說,‘我不嫌棄你,’猶豫了下隻道,“我們宋家不嫌棄你。”


    祁彥忽然笑了,他不是笑別人,是笑自己,他們這些人中,隻有宋七一個人是真誠的。


    他自己為了野心敷衍宋七,又去蘇曼那不斷修補被碾的自尊,還美名其曰愛。


    蘇曼利用自己填補她的寂寞,沒用了就一腳甩開。


    而宋家從來都是為了宋七而施舍於他。


    “不用了,我配不上你。”


    祁彥轉身走了。


    宋七沒有追上去。


    ……


    傍晚的風吹的很涼爽,若笙走在山路上,背著手,忽地猛一轉頭。


    沒有?


    她深深皺起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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