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中了若笙的心性,若笙表示拒絕並請求師父幫忙除個怪。


    除的怪就是之前阿言送死的那個怪。


    幻境消散,一群白色蝴蝶在血霧中格外顯眼。


    它們聚成一條長線再次回到花朵裏麵。


    若笙頸間的花又合成了花骨朵。


    她伸手摸了摸鎖骨處項鏈,打算回去查一查古籍。


    鬼魂淡成了一個影,血霧也散去了。


    若笙感覺踩到地麵上,四處看了看,發現竟然到了一個不知道的地方。


    顧沉站到他的身邊,垂著眸,一副消沉的樣子。


    “這才是鬼魂心中所求的?”


    他忽然道。


    若笙點了點頭,“就連他自己也沒看出來,他想要的隻是被認可被尊重和被愛。可是,強大並不能讓他得到尊重,也並不能消除他的自卑感。


    阿齊比小男孩還要了解他,阿齊不僅看見小男孩的自卑和不安,還看見他渴望愛的一麵,所以阿齊死前給了他關愛,可這份關愛對於已經犯下錯誤的小男孩,相當於毒藥。他得到了愛,同時也失去了,他通過激怒翅虎害死了救他的阿齊,而阿齊在最後仍舊對他釋放善意。


    這樣,他在阿齊死後,也不會活多久,並且魂魄一直不得安寧,才給了邪物機會。”


    若笙頓了頓,感歎道,“這是阿齊的聰明所在。”


    “你倒是個好老師,可惜沒有什麽用。”


    顧沉冷嘲道。


    若笙不理會他的嘲諷,看了看兩頭的路,隨意選了一邊,悠悠道,“我可沒說自己是什麽好老師,何況,不是你問我答案的麽。”


    想到顧沉這種一舉一動關乎大局的身份,她扭頭教育道,“這個鬼魂告訴你一個道理,千萬不要走錯路,一步錯,步步錯,最後結局就是死後都不安寧。”


    顧沉淡看她一眼,“可惜了,我沒有早些聘你做老師,以至於現在錯的都找不到回頭路了。”


    若笙略微沉吟,覺得自己還是太文明了些,想反諷回去都找不到好詞。


    算了,反正他是皇帝,愛怎麽說怎麽說。


    若笙不再理會他,繼續往前走,沒走幾步,斜刺裏躥出個人來。


    他頓了一步,那人沒看見她似的,繞過他繼續跑,沒跑幾步,停住了,且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若笙挑眉回頭,果然,正跪在顧沉麵前。


    那人剛想說話,顧沉便製止了他。


    “何事這樣慌張,你家主子呢?”


    “您忘啦?我家主子今日訂婚,”小管事戰戰兢兢道,“還說您今日會來,”


    他抬頭看顧沉的便袍,小心翼翼道,“我這就告知主子來接您,您是想隆重一點還是……?”


    顧沉擺手,“燕和的親事?我倒是忘了此事,你去忙吧,不必管我,我自去。”


    皇帝還在頑強地假裝自己不是皇帝,也不知圖什麽。


    若笙略一挑眉,並不拆穿他。


    燕和?


    冰燕和?


    小管事還記得顧沉的第一個問題,“是聽說樂平道人在路上又被人挑事,小的拿著府裏的令牌,正要去接樂平道人,也不算什麽大事,要不,我送您進去?”


    “不用。”


    顧沉淡淡說了一句,直接走了。


    和樂平道人有關係,若笙可以肯定是冰燕和了。


    他從存物的戒指裏取出青色鬥笠,戴好以後,跟到顧沉身邊。


    顧沉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到了冰家拉了喜繡的大門跟前,迎麵便感受到一種熱鬧的氛圍。


    敞開的大門兩邊,人來人往,車水馬龍。


    顧沉也戴上了鬥笠,剛進門正被人問有沒有喜帖,一個文雅的男子迅速地趕過來了。


    “真是失禮,請移步裏麵。”


    冰燕和歉然道。


    他一身紫衣,容顏清俊,姿態極雅,一舉一動皆可入畫。


    顧沉略微頷首,沉穩地走在前麵。


    冰燕和溫和地看向若笙,“這位是?”


    “跟他來湊湊熱鬧,不必管我。”若笙語帶笑意,並沒有取下鬥笠的意思。


    冰燕和笑意不變,“那隨意便好,在燕和這裏,不必拘束。”


    若笙點了點頭。


    冰燕和去顧沉身邊。


    若笙的往院中一掃,忽地看見一抹熟悉的身影,沈思。


    此時他似乎正小心翼翼地躲避什麽人,一閃身,進了院落通往東邊的小巷。


    若笙略微轉動頸間玻璃珠,變成乖巧模樣,悄無聲息地從原地消失。


    一所僻靜的小院落裏,一個長相秀氣的小少年垂頭喪氣地走到石桌跟前坐下。


    他隻顧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一旁開的正豔的石榴花絲毫不能引起他的興趣。


    若笙突然出現在他背後,輕聲道,“還躲?”


    沈思嚇地猛然起身,回頭見一個戴著鬥笠的人正瞧著他。


    不是自己最不想見的那人。


    沈思撫了撫胸口,鬆了口氣,接著很不滿,劈手拿下若笙的鬥笠,卻見一直在尋找的人正笑吟吟地看著他。


    “若笙!”


    沈思驚喜地喊了一聲,“我好些時日不曾見你了!”


    若笙點點頭,“抱歉,讓你擔心了。”


    沈思拉他過來到石桌坐下,關切道,“你這一陣到底去哪裏了?受了傷沒有?當初我們從精道一關出來之後,就進不得妖道一關了。國師說倘若已經有人進去,妖道的門就會關上,是你一人直接從精道內部去了妖道一關嗎?那你怎麽出來的?在裏麵遇到危險沒有?”


    沈思覺得解釋自己打敗了邪靈從妖道出來,又經曆失憶這種事太過麻煩,僅僅簡單道,“妖道關沒什麽大危險,我也不知道怎麽出來的,出來後就暈了,最近幾天才醒,醒後發現自己被惠和太妃救了。”


    “祖宗保佑。”沈思鬆了口氣。


    若笙挑眉看他,“你在躲誰?”


    提起這,沈思瞬間警惕地看了看院門,見無人進來,方才放了心,苦著臉道,“還能躲誰?還不是躲我大哥。”


    若笙聽他提過,他大哥好像叫沈儀征,據說不在沈家住,但從沈思的口中聽得出,他大哥一向對他很好。


    “他也來了。”


    沈思點點頭,“他年少與燕和哥相交,燕和哥必然會請他的。”


    繼而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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