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穀梁文茵一事之後,洛魂飛日日都在反思,反思究竟什麽樣的人才值得他珍惜,值得他重視。


    當年,為了保全他自認為深刻的兄弟情義而舍棄了彌足珍貴的男女之情,舍棄了他此生摯愛,如今,難不成又要為了保住被人質疑著的兄弟情義而犧牲了父子之情?


    不,他絕不允許相同的事情再發生第二次。


    如果在危機關頭,連最基本的信任都不願意再給予,那麽那樣的兄弟,不做也罷。


    很明顯,他拒絕了沈明之的建議。


    洛其琛和洛羽涵都不由自主地鬆了口氣。


    沈瀚和沈浩也一樣。


    沈明之是第一次見到洛魂飛如此強硬的模樣,與他素日裏的平和慈善形成了巨大的反差。他意識到是自己的話觸碰到了洛魂飛的禁地,算不得是逆鱗,卻也是他最大的忌諱之一。


    談話的氛圍一下子降到了冰點,沈明之的嘴就像是含了冰塊一樣,打著顫,張張合合,卻無言以對。


    還是沈瀚在一旁勸著:“爹,洛大俠一向光明磊落,武林中覬覦丘山雅苑的大有人在,指不定是哪些小人借題發揮,大做文章。”


    “是啊,前前後後的事情,我還能說是夢魂宮和飛鷹門故意給洛家下套,引得大家懷疑呢。”


    “誰敢說這不是一出反間計?借刀殺人,好讓他們有機會孤立丘山雅苑,以便日後斬草除根。”


    “若真是到了那時候,我們才發現中計,那就晚了。”


    沈瀚說得不無道理。


    連在外麵偷聽的小夢都這樣覺得。


    她差一點就忘了,當初沒有對洛家下狠手,一個原因是念及舊情不忍傷害,而另一個原因就是希望用這樣的手段令洛魂飛與楚江闊甚至其他人產生嫌隙,離間他們之間的信任關係。


    隻是時間一長,後一個理由,被慢慢遺忘了。


    沈瀚其實在來之前就有對沈明之說過同樣的話,隻是當時的沈明之根本一個字都聽不進去,一心就隻想跟洛魂飛問個究竟。


    而剛剛,沈瀚又重複說了一通,倒給了沈明之時間冷靜下來,讓他把話聽了進去。


    “不錯,飛鷹門之前就對各門各派虎視眈眈,現在又有了夢魂宮相助,勢必要讓眾人都臣服於他。我們可不能先中了他人的詭計,自亂了陣腳。”


    信任的天平終於還是恢複如初了。


    沈明之抱拳致歉:“洛兄,若是沈某之前所說有令洛兄不悅的,還請洛兄多多包涵。”


    洛魂飛又恢複了平和的狀態:“沈兄言重了,隻要沈兄肯信洛某,就是洛某的運氣了。”


    沈明之道:“我當然願意相信洛兄!待我回府,會將今日所說告知歐陽兄和任兄,我相信他們也一定會相信洛兄的。”


    洛魂飛道:“那就有勞沈兄了。”


    沈明之道:“客氣客氣。我們父子三人叨擾了多時,也該告辭了。”


    說罷,他就站了起來。


    沈瀚和沈浩也跟著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洛魂飛同樣離開了座位:“沈兄慢走。”


    二人相互致意,互相道別。


    洛魂飛沒有相送,送走沈家父子的是洛其琛。


    臨別之際,沈瀚還不忘在他的耳邊不斷地囑咐著:“其琛,我瞧著你神思倦怠,甚是反常。我雖不知你發生了什麽事,但也希望你盡快調整好。這次的事情,不管易攸寧是不是真的做過,可最後的刀是捅向你們洛家的。山雨欲來,這才隻是個前奏。你可要萬分小心。”


    洛其琛謝過他,也將他的提醒牢牢地記在了心裏。


    他確實沉淪得太深了,也太久了。


    楚思晴的事情就像是一根橫在他心口上的刺,紮不透又拔不出,令他整個人都無法釋懷。可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再多的自責又有什麽用呢?他一次次勸著自己,一次次勸不動自己。


    沈瀚的話讓他意識到,他必須盡快走出那件事情帶給自己的壓力、帶給自己的陰影,因為後麵,還有更大的風暴要麵對,還有更大的責任要承擔。


    沈家父子走了,小夢卻還沒有走。


    洛魂飛也沒有走。


    他在等洛其琛回來,也在等易攸寧的坦白。


    原來,沈家父子離去之後,才是揭開這場謠言紛爭背後真相的真正的開始。


    “攸寧,現在沒有外人了,你可以對我們說實話了。”


    洛魂飛正襟危坐,十分嚴肅,他不會當著外人的麵為難自家的孩子,但不代表沒有外人的時候他不會深入地追究。


    易攸寧心中有愧,身子直直地就矮了下去,雙膝撞地,跪在了他的麵前。


    他不敢抬頭去看他最尊敬的人,隻能低垂著,用一種平靜中帶著點無助的口吻說著抱歉:“對不起,義父。”


    洛其琛從外麵回來的時候,剛好看到了這一幕。


    “攸寧,到底發生了什麽,你把前因後果都跟講出來,我相信你一定有你的道理。”


    他不希望大廳內的氛圍過於緊張,那樣的話,很容易影響每個人的情緒。


    洛魂飛問道:“你是什麽時候跟夢魂宮主熟絡起來的?”


    易攸寧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他跟夢魂宮主從來就不熟,可是他跟楚思晴,卻是多年好友。


    此時,洛羽涵忽然記起了一件事:“我若是沒有記錯,當初思晴中了寒鐵之毒,是你找到夢魂宮主替她取回的解藥,對嗎?”


    易攸寧“嗯”了一聲。


    洛羽涵又道:“我當時忘了問你,你是怎麽找到行蹤縹緲的她的。是不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你們就認識了?還是在那之前?”


    易攸寧勉強道:“大概就是那個時候吧。”


    洛魂飛歎了口氣,說道:“過去的我現在不想追問,我隻想讓你解釋清楚眼前的事情。”


    易攸寧隻好如實相告:“幾日前,就是輕珊前輩到訪的那一天,我在城外偶然遇到了宮主與另外兩個男人。”


    洛其琛好奇地問著:“兩個男人?是誰?”


    易攸寧坦誠道:“越興塵和他的手下雲武。”他似乎遺漏了越無塵,不過並不會有任何的影響。


    “越興塵?”洛魂飛隱約有些印象,“姓越的?跟越昂駒有什麽關係?”


    易攸寧回答道:“是他的次子。”


    洛其琛愈發疑惑:“望嶽城與夢魂宮向來井水不犯河水,望嶽城的少主跟夢魂宮主湊在一起,是為了什麽?攸寧,你接著說,後來發生了什麽。”


    易攸寧解釋道:“越興塵似乎認出了她的身份,動了殺機,二人隨之就打了起來。”


    聞此,洛其琛略顯不齒:“隻是因為她是夢魂宮主,所以就該死?姓越的做事也真是草率。”


    洛魂飛記得當初與小夢交手的場景,對她的武功招數記憶猶新:“以夢魂宮主的武功,一般人是奈何不了她的,越昂駒都未必是她的對手,更別說他的兒子了,她又怎麽會跟你扯上關係?就算是你路見不平出手相救,需要你救的,也不該是她。”


    易攸寧遲疑了一下:“因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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