溱溱現在這副模樣,倒像是個大姐姐似的,盡力嗬護著生病的妹妹。


    “謝謝。”楚思晴虛弱無力,隻得乖乖聽話。


    不過,溱溱急急忙忙地走到院門口,就跟正往裏走的楚江闊撞了個滿懷。


    溱溱抬頭一看,嚇得連連後退:“莊主,對不起。”


    楚江闊看上去心情不錯,沒有怪罪她,隻是順口問了一句:“慌慌張張的,不陪著大小姐,這是要去哪裏?”


    “我……我要去……”溱溱磕磕巴巴的,似乎不想讓楚江闊知道楚思晴病了的事情。


    楚江闊也沒管她:“思晴在房中嗎?”


    溱溱猶豫了片刻,想著他們是父女,應該沒有什麽大問題,就將楚思的狀況如實相告了:“回莊主,大小姐病了,我正要去給她請大夫呢。”


    “思晴病了?”楚江闊話都沒說完就箭步跑到了楚思晴的身邊。


    楚思晴麵容憔悴,唇色慘白,毫無血色,整個人渾渾噩噩


    “額頭這麽燙,昨天還好好的,今天怎麽就病得這麽嚴重了?”楚江闊看起來非常焦急,“溱溱,趕緊去琳琅閣請杭掌門來。”


    “杭掌門?”溱溱微微一愣。


    “就是青龍門的掌門杭亭,昨夜飲宴之後他並未離去,與郗幫主二人在琳琅閣休息,他的醫術不錯,遠比普通的郎中要強得多。”楚江闊催促著,“你快去請他來。”


    “好,我這就去。”溱溱立馬就趕了過去。


    她平日裏都是穩穩當當、不緊不慢的,今天幾乎做什麽都是跑的,琳琅閣在悠然山莊的位置與楚思晴的小院剛好是個大對角,來來回回,直跑得她氣喘籲籲。


    杭亭是個老江湖,他走起路來是健步如飛,不一會兒就把去找他的溱溱甩在了後麵,同行的還有郗遠。


    “楚兄,聽說令愛發了高熱,現在情況如何了?”杭亭還沒進門就詢問起楚思晴的病來。


    楚江闊連連搖頭:“不太好,還請杭兄好好替思晴診治診治。”


    “楚兄別擔心,有杭兄在,這丫頭肯定會沒事的。”郗遠還在一旁安慰著楚江闊。


    杭亭似模似樣地給楚思晴把脈,望聞問切是一個不落,隻不過他的問實在有點多餘,楚思晴燒的迷迷糊糊的,什麽都說不出來。


    “杭兄,如何呀?”楚江闊有意地拉長了尾音,還加了語氣詞。


    就是“如何啊”這三字,讓站在門外的溱溱聽得十分難受。


    杭亭倒沒有什麽不同,沉穩地回答著:“楚兄莫急,令愛不過是前一日累著了,又著了風寒,休息又不好,才會引發急症。待我開一劑藥,讓丫鬟抓來煎煮服下,也就藥到病除了。”


    郗遠催著:“那你還廢什麽話,趕緊開方子啊。”


    杭亭走到桌案旁,從桌上一遝的宣紙中抽了一張,以畫龍一樣的字體寫下了一張藥方。


    一般來說,這種鬼都看不懂的字多少都會讓人懷疑其真實性,唯獨寫成藥方,簡直是越亂越顯得醫術高明。


    究竟是因為什麽?隻怕隻有寫方子和看方子的人才能說出個所以然來了。


    溱溱拿了方子,準備去抓藥,臨出門之前還不忘回頭望了一眼楚思晴。


    就是這片刻的遲疑,卻被楚江闊訓斥了一頓:“還愣著幹什麽?還不快去!耽誤了大小姐的病情,我唯你是問!”


    溱溱縮回了頭,連連應著:“我知道了。”


    然後她就進城抓藥了。


    她在藥鋪裏跟醫師與夥計反複確認藥方無誤之後,才算安心。至少,他們是真的想要為楚思晴治病。


    溱溱在回來的路上也在不斷地反思,是不是她自己多慮了,可她還是感覺哪裏怪怪的,在楚江闊的言談舉止之中,都透著些許的詭異。


    她害怕悠然山莊隱藏的那隻魔爪會伸向楚思晴,可她又想著,虎毒不食子,就算楚江闊再喪心病狂,也不會真的對自己的女兒下毒手。


    就這樣,反反複複,猶猶豫豫,她糾結又掙紮,自己跟自己抗爭著,警惕著,又在反省著,否定著。


    而杭亭和郗遠二人,在看了病之後沒有離開,甚至還頗有興致地閑聊了起來。


    楚思晴閑來時練的字還放在桌上,此刻已被杭亭舉在麵前評析。


    紙上所寫是一首傾訴相思與別愁之苦的詞,敏感地捕到捉了思緒之中稍縱即逝的真切感受,將抽象而不易捉摸的思想感情,以素淡的語言描繪出來,耐人尋味。


    “紅藕香殘玉簟秋。輕解羅裳,獨上蘭舟。雲中誰寄錦書來,雁字回時,月滿西樓。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閑愁。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杭亭用他渾厚的嗓音念出來時,完全就糟蹋了詞的美感和思念的意境。


    “小小年紀就看這些詩詞,楚兄,你得好好教導一下你的女兒了。”郗遠也覺得這首詞跟楚思晴的年歲實在是大不相配。


    楚江闊揚手向下按了按,示意他們壓倒音量,而後大步走到他們對麵,從杭亭手中扯過那張紙。


    “筆法蒼勁有力,行雲流水,果然是一手好字。”楚江闊端詳著,仿佛能夠通過寫字之人的筆鋒看穿她的手腕的力道,看出她習武時的氣勁,“倒是跟她的路子有點像。”


    “話說回來,這小丫頭的武功的確是不錯,天賦很好,身體素質也是極好,或許真的會有出其不意的效果。”郗遠似有所指,“楚兄,你真的舍得?”


    楚江闊一臉事不關己的樣子:“有什麽舍得舍不得的,反正隻要我們各自的目的達成,犧牲誰我都不在乎?”


    杭亭似乎有些於心不忍:“楚兄,她不過還是個孩子,我們……”


    “杭兄,你的藥試過那麽多次都沒有達到滿意的效果,還不是因為試藥的人或多或少都沒有那麽好的條件,更沒有那麽強的意誌力。而楚思晴,是我見過的所有人裏,最有希望令你滿意的一個。”楚江闊側目瞥著,“她的武功底子好,禁得起折騰。更何況,你難道真的放著這麽漂亮的小丫頭不要?”


    郗遠應和著:“不錯,那吹彈可破的如雪肌膚,最適合作畫了。杭兄,機不可失啊,大不了兄弟我讓一讓,讓你先享用。”


    杭亭想起昨日楚思晴舞劍時那柔軟的腰肢,靈活的步伐,那婀娜的的身姿,飄逸的長發,還有精致的容顏,冷酷的神情,這無一不吸引著他,令他占有的心蠢蠢欲動:“豈敢豈敢,就算是先,也得是楚兄先。”


    他違心地推脫著。


    楚江闊早就看穿了他的小心思,才不吃他客氣的這套:“難得杭兄喜歡,我這個做兄弟的,怎麽會跟你爭呢?你放心,保管讓杭兄盡興。”


    杭亭聞此,笑得是眉飛色舞:“那就多謝楚兄美意了。”


    他們三個人就在一邊討論著,一字一句,針對的都是在沉睡中毫無察覺的楚思晴。


    “楚兄,你這毒用的可是絕,她到現在竟然都沒有發現。”郗遠連連稱讚,“按理說,她不該如此大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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