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子歌卻道:“但是,他們倆有一點,不止沒變好,反而越來越差勁了,你可知是什麽?”


    若問想了想,想不出來,隻好詢問著:“是什麽?”


    “就是……”沐子歌故作神秘,“就是這兩個家夥的酒量是越來越差勁了!這才兩壇酒下肚就開始說胡話了。”


    “哈哈哈,這倒是,我記得他倆常常借著酒勁要打上一架的。”


    沐子歌沉默了片刻,才又問道:“你托我辦的事,我已經在查了,隻是線索太少,時間又太過悠久,可能不會那麽快就有結果。”


    若問道:“既然大哥提到這事了,我就再跟你多說一點。”


    沐子歌道:“也好,這樣針對性或許會高一些。其實這事你自己也能辦到,何必要拜托我呢?”


    若問道:“論起尋人探事的本事,到底還是你這裏更準確一些。我已經好多年沒有在江湖上走動了,辦起事情來也不如大哥這裏方便,萬一再出個什麽差錯,豈不是要害了她一輩子。”


    沐子歌道:“其實,無憂城已經許久不做這檔生意了。”


    若問道:“為何?”


    沐子歌道:“剛開始還都是尋親訪友,幫他們找到人是圓滿,而後來,心懷叵測的人越來越多,我不想因為自己的消息而白白葬送了別人的性命,也就不再幫任何人了。”


    若問覺得有理:“話是沒錯,就是這樣一來,無憂城少了一大筆來源,又要苦了你了。”


    沐子歌倒不覺得苦:“還好,城中的日子安穩,我做什麽都值得了。還是說說那丫頭的情況吧。”


    若問道:“大概在七八年前,我在無垢山下的溪邊遇到了一個女子,那女子當時渾身是血,已經沒有了氣息。從她的情況和位置來看,應該是從懸崖下摔下來的。她的容貌已經看不太清楚了,從她的打扮來看,至少該是出自大戶人家。”


    “她懷裏緊緊抱著一個孩子,她幾乎是用自己的身體當墊子才能保住那孩子的性命。”


    “孩子差不多兩歲左右,還不太能完全說出自己的名字,而且從那麽高的地方摔下來,多少也影響了她的記憶。不過很奇怪的是,那孩子倒是乖巧,就躺在她母親的懷裏,不哭不鬧。”


    若問拿出一方絲帕:“這是在晴兒的身上發現的,上麵繡著楚字,還有她的生辰。”


    沐子歌接過絲帕,簡單摸了摸:“質地不錯,繡工也很精致,或許會是個好的線索。”


    若問忽然又想起來另外一件事:“我記得那女子自己也有一塊繡了字的絲帕,但是因為她摔落山底而被摔爛了,我依稀記得那上麵有兩個字,好像是文茵。”


    “文茵?”沐子歌重複了一遍,“應該就是丫頭母親的名字。”


    若問道:“我知道的就這麽多了,其他的就指望大哥了。”


    沐子歌道:“知道了她的姓和生辰,還有她母親的閨名,查起來就容易多了。隻是事情過得太久,很難再找到其他能夠證明她身份的東西,就怕我能幫她找到她的父親,人家也未必會認她。”


    若問還沒有去想那麽多:“這都是後話,有了消息再說吧。”


    “也好。”但是沐子歌還是想知道若問現在最真實的想法,“你怎麽忽然想起要查丫頭的身世了?她現在跟在你身邊不是很好嗎?”


    若問據實以告:“雖然她現在盡得我真傳,武功青出於藍,但終究年紀還小,江湖閱曆更是少之又少,若我以後有個什麽事情不能再陪在她身邊了,我總要給她找個安全的歸宿,不然我如何放心的下。”


    沐子歌卻覺得事情並沒有這麽簡單:“這斷然不是你全部的想法吧?盡管她現在還小,但是你還沒有到要交待後事的年紀,並不是等不到她長大,更別說帶她去闖蕩了。退一步講,就算你日後真的有個什麽三長兩短,我這偌大的一座無憂城難道還不能保她一世周全嗎?你又何必再大費周章去查清楚她的身世呢,難道你還想送她回到親人的身邊?”


    他說的都是試探性的話,以致於說來說去就與後來他自己的解釋自相了矛盾。


    “你問過她的意思嗎?她不願意,你會怎麽辦?就算她願意,你又舍不舍得?”


    “再者說,若你真的想送她回家,你不會等到現在才來找我。”


    如果若問真的早就打算還楚思晴一個完整的家,那麽應該越早越好,不僅僅是利於沐子歌查清她的身世,也是因為楚思晴的年紀越小,就越容易離得開若問融入新的環境,而不是等到現在,她對他的依賴無可替代,她對他的情感開始變質的時候。


    若問隻好苦笑著承認:“還是瞞不住你。她從小長在我的膝下,看著她長大,教她讀書識字,教她練劍習武。我是她唯一的依靠,她又何嚐不是我唯一的慰藉。真的說要將她還給誰,我怎麽可能會舍得。”


    沐子歌道:“但是你不得不逼自己一次,對不對?”


    “對!”若問沒有辦法,“你們說的對,一直以來隻有我自己遲遲走不出過去的陰影,忘不掉他們。當年在山下救下她,正因為她姓楚,我才懷著一絲僥幸,將她當成他們的後人來照顧,傾盡心力。我……”


    “你把對她的全部思念和全部的愛戀都寄托在了那丫頭的身上,對不對?”沐子歌突然打斷了他,“你在她的身上投注了太多不該屬於師徒之間的情感。”


    若問連笑都笑不出來了:“你看出來了?”


    沐子歌道:“何止我看出來了,你想想剛才清風和萬俟聽到那丫頭名字的時候那一瞬間的反應,凡是認識你們的人都能夠看得出來。她姓楚是改變不了的事實,但是你千不該萬不該給她起了這樣一個名字。”


    “你有沒有替她考慮過,若他日她知道了自己名字裏晴字的深意,她該怎麽想?她能夠接受嗎?”


    若問搖搖頭:“是我考慮欠周全,但我相信,她是個懂事的孩子,會明白的。”


    沐子歌道:“她會明白,可她明白的不是你為什麽要起這個名字,而是你為什麽會用那樣的眼神看她。”


    “她會在你的身上明白何為愛,然後又在你的身上付出自己的愛。”


    “時至今日,你都不會懷疑她對你的依賴有可能是因為另外一種感情嗎?”


    那如黑色珍珠一樣珍貴的眼睛裏藏著的愛慕與崇拜,已經隨著楚思晴的成長,愈發藏不住了。


    若問想過,但還是不敢想得太多:“不會的,大哥,你想得太多了。”


    沐子歌道:“是不是我想得太多你應該心知肚明,還有你自己……”


    若問不懂:“我?”


    沐子歌的臉上又多了幾分愁容:“你對她,又是一種怎樣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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