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姍被銬著手銬失魂落魄的蹭著向前走著,在經過蔡穎時齊姍看向了自己的母親,那雙空洞無神的眼睛看得蔡穎心中陣陣發疼。


    齊姍將脖子偏向一側露出剛剛被縫合的傷口來說道:“石忠義研製的最新型芯片,據他說不會存在控製人精神的問題。”


    齊姍的語氣就像陳述一件衣服是什麽顏色般,沒有絲毫的波瀾。但這話卻在蔡穎心中翻起了滔天巨浪,在蔡穎驚異的目光下,齊姍最終還是被帶走了。


    在回基地的路上,幾輛車上的氣氛壓抑到了極點。他們的隊友有不少人在與失控的齊姍較量中受了重傷,萬幸的是直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出現死亡的情況,或許這是他們唯一值得慶幸的事情了。


    他們有時候會想,如果傷了他們的不是齊姍或許他們不會這般難受,可恰恰凶手就是齊姍,他們曾經生死與共的戰友,他們看著她成長一點點由機甲格鬥選手蛻變為合格的機甲戰士的朋友。


    現在起他們回想起齊姍來,腦中浮現的不再是那個咬牙死撐固執得有些傻的可愛女人,齊姍的那幅癲狂的樣子,七零八落的屍體,還有那滿地的血腥,都深深過得印在了他們每一個人的腦子裏,她似乎變得和實驗基地觀察區域內那些癲狂的人們一樣,痛苦、嗜殺且危險之至,她站在石忠義身旁捂著頭詭異的笑容令所有人汗毛倒豎,那場景令久經沙場的他們久久無法忘記。


    山鬼回想著那場景有些擔憂了起來,她有些忍不住的捅了捅一旁的貔貅說道:“你說我們會像熾梟那樣發狂嗎?”


    貔貅也是一臉沉重,他看了眼山鬼,扯著自己的精神幹擾限製器說道:“我們有這個。”


    山鬼失落的摸著自己脖子上的項圈,似乎想到什麽似的說道:“熾梟被再次植入了新的芯片,你說她會回來嗎?”


    貔貅也拿不準,他用腳踢了踢一臉便秘神情的饕餮,他帶著幾許誠懇的問著一旁自家隊長:“饕餮,熾梟會她會回來嗎?”


    饕餮深深吸了一口氣,而後長長的呼出一口濁氣,似乎想要將腦中的畫麵以及心中的煩悶一起呼出般,良久,隻見饕餮聳聳肩:“不知道,不過當初是熾梟自己要求取出芯片離開的,我想她不會願意回來吧。況且她因為那新芯片傷了那麽多人,大多數是重傷,估計……”饕餮搖著頭沒有將話說下去,而後一股極其煩躁的情緒湧上了心頭。


    山鬼見饕餮嘖了聲後又歎了口氣,有些沉不住氣或者說頗為急切的問自家隊長:“那他們會怎麽處理熾梟?”


    “誰知道呢?”饕餮語氣顯然有些沉重:“雖然是受芯片影響導致失控,但過失傷人應該還是會判處拘留或管製吧……”


    饕餮的話讓原本就壓抑的車內更加的沉默了,每個人都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這壓抑的氣氛快將他們逼瘋,可他們卻什麽都做不了。


    齊姍幾經輾轉被關押在了一個特殊的地方——研究中心的觀察室內。


    何為華這幾天研究中心和醫院兩頭跑可快累死他了,石柯從某種意義上算是無親無故,若非他、李莉以及蔡穎三人輪班照料,石柯的死活就壓根沒人管了。


    這次石柯挨了一槍腹部又被刺了一刀,再加上救治不及時,要不是石柯他那副抗造的身板,隨便換一人這些傷簡直是致命的,幾乎沒人能活下來。


    石柯能活下來連醫生都說這算是個奇跡了,怎料那家夥蘇醒後第一件事情就是問齊姍的情況怎麽樣了,絲毫不在意自己是不是還帶著一堆儀器,甚至說根本不在意自己現在說話是不是跟蚊子哼哼似的,他隻在意齊姍,在意她是否安全。


    目前何為華三人中能接觸到齊姍的隻有何為華,何為華架不住自己好友無意識般的重複詢問,隻好打電話叫來了蔡穎替換自己,自己則是回實驗觀察室看望齊姍。


    何為華帶著幾分疲憊的來到了觀察室外,他看著一旁的門衛說道:“小同誌,麻煩把門打開。”


    門衛頗為為難的說道:“何博士,她情緒不太穩定,不建議你去接觸她,萬一她又失控了……”


    何為華知道他們擔心的是什麽,也知道齊姍近一段時間情緒極其的不穩定,當然他更清楚齊姍為什麽看上去精神那麽不穩定的原因,於是對著那位門衛說到:“小同誌,不要緊的,她不會攻擊我,你放心。”


    “可是……”


    何為華:“放心,我是這裏的人,實驗體在什麽情況下大致是穩定的我們比誰都清楚。這樣吧,要是萬一出了什麽事上頭怪罪下來,我自己擔待絕不連累到你。小同誌,麻煩你把門打開吧。”


    “這……好吧……”門衛還是有些猶豫不決,可是何為華已經將話說到這個份上了,似乎也不好再阻攔下去,於是乎輸入密碼後刷動芯片打開了觀察室的大門。


    何為華道了聲幸苦後,便進入了被齊姍毀得亂七八糟的實驗觀察室,看著這滿地狼籍何為華皺起了眉,從這些碎片以及一旁揉成一團的支架很難看出這原來是一張床。


    齊姍在毀了這款屋子唯一的擺設後,正蜷縮在牆角抱著自己,她將頭抵在膝蓋之上,不知道是害怕還是依舊憤怒的發著抖。


    何為華輕咳一聲,想要引起齊姍的注意。實際上他確實做到了,齊姍在聽到他咳嗽後茫然的抬起了頭,當何為華看清她的模樣時徹底呆住了,她雙眼通紅,蒼白的臉上帶著淚痕,可是她臉上詭異的笑容又是與那副淒慘的模樣極為不符。若非是知道這是芯片植入後導致的間歇性失控,何為華在大街上遇見這麽個模樣的人估計十有八九會認為她是個瘋子。


    何為華收斂住心神試探性的問道:“齊姍,你沒事……”


    何為華話還沒有問完,齊姍似瘋魔般衝上前來,她雙手抓住何為華的肩膀,近乎急切的問道:“石柯怎麽樣了!”


    何為華起初被齊姍嚇得魂飛天外,他幾乎認為是自己判斷錯誤,直到齊姍將話問出,何為華這才安下心來,他盯著齊姍那雙透著焦急的雙眼近乎於誠懇的說道:“人已經醒了,情況還算穩定,再觀察幾天,沒什麽大問題就可以轉到普通病房了。”


    齊姍深深吸了一口氣,她放開了何為華低聲呢喃著:“那就好,那就好……”


    何為華看著齊姍佝僂著腰嘴裏不斷的重複著那句話回到了之前蹲著的地方,她似乎隻關心石柯,卻一點也不在意自己的情況。


    何為華幾經猶豫似乎像是下定決心般的說道:“齊姍,你就不關心關心自己的情況嗎?”


    齊姍似乎並沒有聽到問話般,她沒有理會何為華,依舊重複著那句話,何為華嘖了聲,自顧自說道:“齊姍,你有沒有想過你如今的狀態和和處境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對柯子是個負擔?”


    齊姍在聽到何為華提到石柯後終於有了反應,她抬起頭直勾勾的看向何為華,似乎在等待著何為華的下文。


    何為華看著齊姍眼神多了幾許鑒定少了幾許猶豫,他斟酌著用詞說道:“你應當知道,你所植入的芯片對你是沒有了控製,但你現在雖不能說是完全失控但也算得上是性情大變,加上你故意傷人需要在這裏配合我們實驗三年……”何為華見齊姍眼神依舊疑惑,似乎不明白自己再說什麽般,他一咬牙一狠心說道:“石柯本是我們這裏最有前途的人,他為了你選擇了離開,而今他因你受傷住院,以你現在的狀況,我有理由相信你取出芯片後芯片對你精神的影響並不會消失。如果你們繼續在一起,石柯難保不會再出現如今的情況,我的建議是……”


    “我不會再見他。”


    齊姍打斷了何為華的話,她的語氣是那樣的平靜,她的笑容依舊是那樣詭異,隻有那雙眼睛透露出了她真實的情感,悲傷、無助而又決絕。


    齊姍明白何為華說的是什麽,何為華說得沒錯,她自從植入芯片後就時不時的感到焦躁、狂獰甚至於說不破壞些什麽她就難受得要命。


    齊姍隻以為這一切來自於芯片的影響,可是芯片本身不帶有精神控製的功能,加之何為華的猜想,齊姍斷定了是自身的問題,若自己這般刑滿釋放後繼續和石柯在一起,她難保不會再次傷害石柯,她已經毀了他的事業,難道自己還要毀了他的精神世界後再送他上西天嗎?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她深深的清楚精神世界被摧毀後的絕望是多麽的痛苦,她不願意也不會講這痛苦帶給石柯,這種痛苦她自己一個人承受就已經足夠了,沒必要拖累石柯。


    何為華看著齊姍說不出話來,他也清楚這平淡的話下藏著的是多大的決心和勇氣,但他不能看著自己的好友墜入那無盡的深淵,他已經受了足夠多的苦難了,他不想石柯繼續痛苦下去,於是乎他選擇了做一回惡人,哪怕石柯會應此痛恨他。


    可是齊姍的反應和她的平靜是令何為華萬萬沒想到的,早短暫的愣神後何為華點點頭離開了觀察室。隻留下了齊姍獨自一人麵對著自己的悲哀,與那莫名的煩躁以及那些可怖的幻覺為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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