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情完全可以告知於潼玉,可是她要怎麽解釋藥不治的身份,說他是南國藥氏的少東家,是研製出許多毒藥,被人人喊著“誅之”的神醫藥不治?


    阿執斜著眼睛故意避著潼玉。


    “就......與生俱來的。”


    斷斷續續的回話,怎能讓潼玉信服。


    潼玉沒有繼續追問,轉而走到火堆旁倒弄柴火,順便熱了些雪水給阿執服下,麵無任何波瀾。阿執看不出潼玉的表情,在她沒有真正了解潼玉之前,藥不治這件事還是不要提起為好。


    夜晚,阿棄和阿三依然沒有回來,阿執已經餓了許久,潼玉雖然嘴上不說但是兩天沒有進食又怎會不餓呢。


    阿執的身子已經稍稍暖了些,撐起身子靠著牆壁坐著,漫長的等待讓她有了恐懼。


    “潼玉,你要不出去找找他們吧?”


    潼玉坐在火堆旁閉眼歇息,可是身邊的風吹草動皆在他耳邊。


    “不去。”淡定的兩個字,讓阿執忍不住發火。


    “喂,阿棄好歹也救了你我,你又何必如此待他?”


    潼玉一早就猜到這個阿棄定是會中途離開,從容不迫地站起身從包袱裏取出先前在客棧買的饅頭和餅子遞給阿執。


    阿執生著悶氣不願理會。


    潼玉亦不理會阿執,摸著手中已經硬成石頭塊的饅頭,皺了皺眉將饅頭扔到煮好的雪水裏泡著。阿執看著潼玉從容地煮著饅頭,沒有絲毫擔憂之心,扯著嗓子氣憤道:“喂,我讓你去找他們,萬一真的出事了,你會心安嗎?他可是......”


    “沒有可是,你看不出來嗎?他不過是一個隱藏身份來套我們話的探子。”


    潼玉不想載聽到阿執那些天真的話,立即打斷回道。


    阿執瞪著大大的眼睛,一麵不願相信潼玉所說,一麵又覺得不可思議。


    “若真如你所說,那他為何要救我們?”


    “不救,又怎麽得知想知道的事情。我與他之前的談話從未提及我懂得武功,他卻一語道破,那火堆下的柴灰也不是一時之間能燒成的,那灰裏還有不少燒焦的地瓜和雞骨,還有你可知這洞......就是今日雪狼的巢穴,雪狼每個幾日都會外出捕食,多則五日,少則三日,他們在這洞裏至少等了三日。”


    潼玉沉著的一番分析,令阿執很是不明所以。


    “等著我們?就憑這些你的推斷,隻能得知他們在這裏被風雪困了三日,你又怎麽得知他們是在等著我們,更何況我們身上又有何物能值得他們靜候在這雪狼巢穴三日?”


    阿執激動地一番盤問,讓潼玉有口難言。


    潼玉知道這件事情不能與阿執說太多,不說又怕引起阿執的誤會,潼玉不再作解釋,冷顏給火堆中添了些柴火。


    “你可以選擇不相信我的推斷。”


    清冷的嗓音滿都是對阿執的無奈。


    阿執相信潼玉或許說的是對的,但是另一邊她的第六感又再說著,阿棄是個好人。她不再理會潼玉,忍耐著饑餓閉眼歇息。


    不到一會兒,潼玉遲疑地喚醒阿執。


    “吃些吧,明日一早還要趕路。”


    聲音依舊冷淡。


    阿執不再提起阿棄,接過潼玉盛來的白色糊麵湯,看著手中糊糊的麵湯忍不住笑出了聲。


    “哈哈,這是什麽鬼東西?”


    潼玉麵露尷尬,剛才賭氣故意添了幾把柴,沒成想鍋中的饅頭被煮過了,成了一鍋糊糊的麵湯。潼玉臉色難堪,假裝奪回麵湯。


    “不願意吃,算了。”


    阿執眼疾手快將麵湯護在身旁,鬼臉笑道:“吃吃吃。”


    兩人很是默契,不再提起阿棄,端著熱乎乎的麵湯一口口吃下。


    清晨,微微的風聲中夾雜著滴答的冰雪融化聲,一束溫暖的光線照在潼玉的臉上暖洋洋的。潼玉用手擋著視線慢慢睜開雙眼,望向洞外隻見白茫茫的雪地融化了大半,大地上幹枯的花草也依稀露出了模樣。


    潼玉趁阿執未醒,輕手輕腳為她更換腿上的藥,卻不知阿執已經睜眼瞧著。


    “潼玉,謝謝你。”


    這一聲細語讓潼玉手下微微一頓。


    穩重的潼玉,像是個做了錯事的孩子,低著頭手下更加麻利地包紮。阿執倒也不會多想其他,唯一隻想不再因自己而耽擱潼玉,她必須強忍著疼痛一瘸一拐地往出走著。潼玉查看了一番山洞,唯恐留下他來過的印記,收拾包袱走到阿執麵前,也不等阿執做出任何反應,徒手將阿執攬到自己背上,奮力背起走出山洞。


    阿執先是一驚,但若要快快到達北狄,隻有先這樣了。她緊緊摟著潼玉的脖子,臉頰貼著潼玉的後頸,依稀能感受到他身上的體溫,而且還有淡淡的梔子香味,這種特別的香味讓她安心。


    潼玉背著阿執過了雪山,在不遠處又找到一處村落。潼玉找來了些吃食,還買了匹馬,帶著阿執匆匆趕路。留給他的時間也不多了。


    幾日後,潼玉與阿執進入了北狄荒原,兩人均被周圍荒涼的景象震撼到了。


    滿地的枯草和牲畜的屍骨,路邊時而不時還會見到流民。那些個流民麵色蠟黃,瘦骨嶙峋,穿著稻草編織的大褂,麻布縫補的衣物,蓬亂的頭發上都是與野狼激戰之後的泥土,身上到處血跡斑斑,還有的氣息奄奄地躺在泥地上,等待著死亡的來臨。漫天的血腥氣味讓載著潼玉和阿執的馬都忍不住逃離。


    潼玉見慣了這些血腥的廝殺,見慣了因戰亂而家破人亡的可憐人,可即便對血腥氣淡然的他還是被這周圍的腥臭熏的皺眉。阿執這一路都在觀察著這些流民,她內心的煎熬,除了對這些人的同情,還有自己的想要快快救出白詹的急迫,她忍受著想要幫助這些流民的衝動,緊緊閉著眼睛不願去看。潼玉感受到了阿執強忍著的難受,急忙勒住馬韁細聲詢問。


    “可是凍瘡又複發了?”


    阿執慌忙搖頭,急聲讓潼玉快走。


    潼玉見阿執緊閉著眼睛,約麽猜到了她的心思,一邊駕著馬趕路,一邊從容講著關於北狄。


    “這裏是最靠近大齊的地界,北狄君主為了收複北疆,完全不顧這裏百姓的死活,征兵奪梁都已經是平常事,你若想幫他們,我們就將身上的食物和止血草給他們散了,也算助了他們。”


    阿執閉眼摸索著,輕輕晃了晃潼玉抓著韁繩的手,示意他停下馬來。潼玉勒住韁繩,習慣性照顧阿執,將阿執從馬上抱下,並將包袱遞給她。阿執抱著包袱瘸著腿腳走向路邊一位虛弱老人,蹲在那老人身旁從包袱裏取出一個餅子,柔聲道,“老人家,吃吧。”


    可那老人本就神色惶恐,見阿執靠近更是如同驚弓之鳥,慌忙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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