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執緊緊裹著身後的披風,低頭看著腳尖,輕輕搖了搖頭微微歎氣,隻覺得當日的自己甚是幼稚。


    “死,或許是最好的出路吧,這樣的結局他會滿意的。”


    背後的事情牽扯的太多,潼玉亦不好跟阿執講的明白,這一句話更像是他對自己說的。阿執想起小初子那和藹的笑容,還有哪些誇張的口氣,笑著逼回了眼眶的淚水,回眸看了看潼玉,隻覺得身旁有個像潼玉這樣能夠保護自己的人,也許是一種福氣吧。


    “為何如此看我?”


    潼玉抿起一絲笑容,輕聲問道。


    “謝謝。”


    “不是對不起,就是謝謝,白婉兒,你欠我很多嗎?”


    “多啊,所以隻有以身相許才能報恩。”


    果然從某人嘴裏說出的話,沒有幾句是正經的,那邪惡的笑容洋溢的都是挑逗,潼玉蹙了蹙眉,又抬頭看著天空,沒有接話。


    “哎呀,好啦,我亂說的,等回到大齊我跟你去雲巔峰做你的小跟班,好不好?”


    手下扯著潼玉的衣角,小女子的嬌態甚為做作,見眼前人沒有說話,阿執撇了撇嘴朝身後台階上仰去,躺在屋簷下看著空中明月。


    “這可是你說的,不要食言了才好。”


    潼玉低聲回道,看著天上的那輪素月,嘴角的笑意更深了,而他卻不知背後與他望著同一輪月亮的人亦勾起了嘴角得意地笑著。


    翌日,隨行的所有人都換上了北狄百姓的裝扮,被綁的兩個潛線坐在馬上在前引路,而阿執為了防止那兩個人耍詐用銀針封了他們的手腳,宜陽和潼玉坐在車轅上趕車,實則是為了保護車廂內的四人。而車內四人,一人不能醒,一人不能語,唯有巧兒有一句每一句的說話,阿執哪有心思跟巧兒玩笑,在今日她得知馮落揚被施以酷刑之後,隻恨在王庭時沒有好好教訓寧宣,下毒,封穴,拔舌哪個不能讓他生不如死,若是再讓她再碰到定不會讓他好過。


    “姐姐,我們就要回家了,你不高興嗎?”


    巧兒抬頭睜著大大的眼睛靜靜看著阿執,這一路上是在太無聊,原以為身邊有姐姐就會有人陪她玩鬧,誰知姐姐不僅一路上都沒有開口,就連眼神都是凶神惡煞的。


    “沒......沒有,姐姐是太高興了。”


    麵對馮落揚如今遭遇,阿執的慚愧又背上了一分,回巧兒的話也都是隨口說出的,凝重的神態不光巧兒看得出來,坐在對麵的馮落揚亦看了個明白。


    馮落揚拍了拍阿執的膝蓋,擺了擺手,那溫和的笑意像是要救贖阿執,又好像在安慰。


    “殿下,我們一定會回到大齊的。”


    阿執輕輕的一句話在馮落揚聽去卻是萬金難買的真誠,此話後麵還有一句,我們一定會讓皇帝明白,沒有他我們照樣能為大齊帶來安寧。


    馮落揚微微頷首,溫潤的目光絲毫看不出來內心澎湃的一腔熱血。父皇,兒臣回來了。


    “少閣主,前麵應該就是關隘了。”


    眼見不出一裏外就是北狄東關隘,潼玉早在幾個時辰前就讓斬風給曲昭帶信,以便之後寧宣的人前來打個措手不及。


    “大膽的走,越臨近關隘越不能心慌。”


    每當在這種關頭潼玉的眉頭都是緊鎖的,肅重的神情敏捷的眼力將眼前的一切都審視的足夠清晰。


    “這一路上也見了不少附近的村民,寧宣的主力應當不在這裏。”


    看著眼前人來人往,宜陽懷抱一絲絲的僥幸心理,憨厚的臉上甚是得意。


    “你以為寧宣會在乎這些百姓嗎?要成為北狄君主的人,是不會在意這區區幾條人命的。”


    宜陽看到的並不是沒有道理,可寧宣是何人,殺自己的部下,命翎奇屠了數百人就為了找出一個南國暗士,北狄多少個部落因為寧氏一族的暴烈而慘絕人寰。


    “潼玉,若寧宣的人在關隘伏擊,你可有法子逃出生天?”


    阿執聽到潼玉和宜陽談話,掀開車簾探頭問道。


    “車到山前必有路。”


    又沒有解釋......這麽重要關頭一句話都不能說?阿執真是恨不得把某人拽進來暴打一頓,可想到自己未必是他的對手就打消了這個念頭,忍住了怒火,回頭卻看見馮落揚低頭淺笑,難道自己的心思被看穿了?


    “白姑娘,少閣主從來不做無準備的仗,你且寬心吧。”


    宜陽雖然跟潼玉的時間不長,但總是能一眼看透潼玉內心所想,尤其是潼玉點頭答應他可以離開北狄之後,更是事事為潼玉所想。


    “哦~”


    阿執這一聲拉的很長,明顯是喊給潼玉聽的,而車簾外坐著的人臉上不過隻出現了一瞬笑意,轉眼即逝。


    北狄都城圍臨地處北疆雪山以北的平原之上,四周都是連年寒風暴雪的冰川山脈,地勢惡劣,寧圳繼位之後明則開放通往大齊北疆的關隘,實則為自己收複北疆爭取機遇,阿執一行人走的是圍臨以東的關隘,也是百姓行走人流最少的關隘。此關隘地處偏僻,兵衛匱乏,但就在今日關隘底下巡防兵留守就有近百人。


    “少閣主,就讓那兩個潛線拿著令牌前去為我們開路。”


    宜陽觀察了關隘下留守的官兵,低聲對潼玉說道。


    “去把他們頸後的銀針拔了,告訴他們隻要他們敢耍詐,我定要讓他們死在寧宣手裏。”


    此言不假,寧宣暴烈,為人很是心狠手辣,更何況這兩個潛線叛主在先,又被人俘虜了這麽久,隻要潼玉不動手殺了他們,那麽寧宣定不會放過他們,到時候可就不是死那麽簡單了。


    宜陽撇了撇嘴,下車走到兩個潛線身旁,拔了銀針又埋頭嘀咕了幾句,質樸麵容將那狠辣神情表現得淋漓盡致。


    待馬車來到關隘之下,三兩個官兵還是出手將他們擋了。


    “出城幹嘛?”


    一個高帽首領趾高氣揚地走來,對著那個被廢了手腳的潛線吼道。


    “小人奉翎奇統領之命,帶著這幾人前去北疆,還望大人行個方便。”


    潛線下馬附在首領耳邊低聲道,說著從袖中掏出翎奇的令牌拿給這位首領一觀。


    那首領接過令牌,細細看了半晌都不曾放行,那潛線想到寧宣那些駭人的手段就迫不及待想要逃出去,擠到那首領耳邊又小聲勸說道。


    “大人,事關大王子,還望大人自個兒掂量。”


    那首領果然神色一緊,將令牌還給這潛線,揮了揮手,急急說道:“走走走,快走。”


    那潛線立馬眉展,“多謝大人。”,說著,接了令牌就連身上馬。


    背後宜陽和潼玉手中緊握的劍柄漸漸鬆了下來,簾後的阿執亦是鬆了口氣,不著不急駕著馬車徐徐前行。


    可誰知馬車還未過從那一群侍衛身邊通過,那首領便拔了刀就朝宜陽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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