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棄捂著肚子坐回客座,目中淚水奔湧而下,笑得通紅的麵頰嘲笑猶存,見阿執怒瞪著自己,隻好緊抿著雙唇憋笑。


    莫洞庭被阿執逗得開懷,一手指著阿執,一麵對仙老道:“此女當真隻因天上有啊。”


    這話無不是給仙老難堪,那‘天上’指的可不就是雲巔峰嘛!


    仙老當即怒火叢生,麵色平靜,那厲聲厲語說出的每一個字可不都是在指責阿執,“莫先生甚少誇讚一人,你今日做的很‘好’,天色不早了,回去歇息吧,桃夭,你親自送她回去。”


    桃夭領命,拽著阿執疾步走出幽蘭苑,可到了門口,阿執駐足,難掩失落,低聲詢問:“桃夭姐姐,仙老可是覺得我給他丟人了?”


    桃夭低眉不語,這哪裏是丟人啊,這根本就是狠狠在仙老臉上抽了一耳光。


    阿執瞧見桃夭神色也懂了仙老的意思,看來她明日是出不了房門了,仙老若是見了她可就不是罰她那麽容易了,恐怕現下殺了她的心都有了。


    背後嘲笑聲又起,兩人回眼看去,一身紫衣幽幽走來,阿執臉色更是難看,目中怒火猶然驟生。


    桃夭稍稍欠身,麵不改色輕聲問候:“公子可是要領略我雲巔峰夜間美景?”


    阿棄眉開,翹起嘴角婉爾一笑,麵部從容絲毫沒有半點拘束,舉止間皆是重重江湖氣,俊朗臉上的那雙鳳眼直直睨著阿執,笑顏道:“這雲巔峰的景色,阿棄今日卻是領會到了,隻可惜這美景雖然宜人,可無人願同阿棄一同前去觀賞,不知白姑娘,可願同我去往韶天門看一看這夜裏的大好河山?”


    阿執赤目怒視阿棄,直言道:“不願。”


    桃夭細細睨了眼阿棄,這公子的打扮並不似江湖俠士那般輕快,倒像是京城某家貴公子的裝束,這麽些年雲巔峰人來人往,她能瞧得出背景的也在不少數,可這阿棄到底是何人,她現下竟有些說不上來。


    阿棄定是才想到阿執會回絕自己,不怒反笑,眸中打量著眼前女子裝扮的阿執,三分美七分靈,就那七分的靈動竟讓他莫名有些想與她親近,上前一步走去,阿執瞬間嗬斥道:“離我遠些!”


    阿棄並不覺得尷尬,可回想當日雪山下的阿執是那般溫柔,眼前明明與當日是同一人可卻滿身都帶著刺,容不得他靠近半分,收了收笑意,阿棄正正回道:“說來,白姑娘也是受過我恩惠的,如今這般就不怕被別人說成忘恩負義?”


    阿執突然想起,潼玉在雪山時就與她說過,這個阿棄並不是尋常人,當日他們在雪山的遭遇十之八九都與他脫不了幹係,那麽會不會他就是那個白詹口中的黑衣人?瞟了眼阿棄的麵龐,阿執還是打消了這個猜測,阿棄舉止言談都甚是老練,可這長相和著裝卻看著與潼玉一般大小,若是按年齡推測那定然不是阿棄,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如何指揮的動寧宣,想到這時,阿執的臉色稍稍緩轉,但目中依舊冷淡,拱手道:“阿執心下一直有一疑問所以才會對公子敬而遠之,還望公子能夠回答阿執心中疑問。”


    阿棄抬眉睨著阿執,揮手道:“請講。”


    阿執直視阿棄雙眸,輕聲問道:“敢問公子,當日為何會被困雪山,又為何會知曉張公子武功高強,此事可大可小,還望公子能夠真誠以待。”


    阿棄負手望著空中明月,一副淡然自若,似是阿執的問題在他看來是那麽無聊可笑,“姑娘既然知曉我是望岐山的弟子,那麽這兩問的答案還用得著我答?再者,我望岐山弟子與你們雲巔峰弟子皆是大齊忠肝義膽的俠士,難道隻允許你們從北狄救出五皇子,就不允我等出手相救那些無家可歸,無路可逃的流民?至於你口中的張公子,想來這兩年江湖上識他的人並不在少數,我與他雖未謀麵過,但他親口告知於我名諱,難道我還能裝作一概不知?”


    幾番連問脫口而出,阿執即便隻觀望著他的側顏,已然感覺到了幾分怒火,或許真的是潼玉想多了吧,阿執被阿棄厲聲質問後,疑問固然得到了答案,可心下依然覺得此人深不可測,鬆了鬆眉頭,阿執再次拱手,歎道:“看來是阿執錯怪了公子,既然望岐山弟子與雲巔峰弟子同樣視天下事為己任,那麽自然不會存不軌之心,阿執此前的話還望阿棄公子不要往心裏去。”


    桃夭靜靜看著二人,暗自將此事記在了心裏,這阿棄出現在雪山,難不成真似阿執所說......


    阿棄回眸一笑,方才的事若是他作為男子還要同阿執這位女子計較,那可是真真有背恩師教誨了,更何況還是個如此水靈的姑娘,“那麽白姑娘可願同我去韶天門一觀這雲巔峰夜景?”


    阿執稍稍猶豫,思來此事自己還是有些過錯,支支吾吾了半晌還是應了下去。


    阿棄歡歡喜喜領著阿執來到韶天門,站在那崖邊觀去,那當空的一輪明月正在眼前,整個北峰都被照地明亮,阿棄立在阿執身後帶有幾分打量地細看著眼前的阿執,此女若是身在別派也許他們還是會成為交心摯友的,想到這時,阿棄的腦中猛然浮現一張莫洞庭蒼老的肅正臉龐,連忙回了回神色,輕聲道:“白姑娘是何時來的雲巔峰?我此前從未聽說過姑娘的名諱,可是姑娘一直隱藏著身份?”


    阿執正思念著雲之巔的潼玉,這輪明月或許他正與自己一樣欣賞著,阿棄的話雖然沒有惡意可還是讓她心裏驟生不爽,淡淡道:“我剛到。”


    “剛到?”


    阿棄不明阿執意思,又問道:“難道姑娘並非仙老弟子?”


    阿棄口中的‘仙老弟子’隻是指雲巔峰弟子,而仙老的親弟子唯有二人,那就是張潼玉和曹善。


    “還不算,可早晚會是。”


    阿執並未回身看著阿棄,在雲巔峰待了兩天,對於能成為仙老的弟子她也不知哪裏來的自信,可話一出口,她竟有些心虛,回想方才仙老被自己氣到臉色發黑,心裏就忍不住的打鼓。


    阿棄看不見阿執的麵色,若是她要成為仙老弟子,那麽就意味著這江湖上又要多了那麽一個人要同他為敵,同望岐山為敵,一場沒有血光的戰爭或許才是更可怕的存在,但他又不得不承認這個女子卻有過人之處,字寫得那麽難看也能在仙老這位大文人手下當弟子,這臉皮厚的程度絕非常人能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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