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棄在雲巔峰隨莫洞庭一同住在願安閣,回到北峰後,他似是與人有約,觀望著四周情況小心翼翼走到最偏僻的崖邊。一個黑色身影猶如閃電一般跟隨著他的步子,兩人一前一後駐足在了幽暗地帶。


    “參見少爺。”


    那黑影隔著十幾步的距離將身影隱藏在樹下,阿棄最多隻知道他站在哪裏,卻不知他長相,也不是他不記得,而是此人同他來說不過是個助力人,沒有必要知道他是誰。


    阿棄背對著那棵樹,故意低啞著嗓子說道:“看來你隱藏的不錯啊,仙老至今都沒查到你的頭上。”


    “我隱藏身份這麽久,可不是讓他這麽輕易查出來的,少爺到訪不知可有事情安排?”


    阿棄摩挲著手下衣袖,低沉著眸子,有意無意說了句:“你說仙老大壽,我作為賓客來賀壽,不備點薄禮,豈不是太過無禮?”


    “少爺……想讓我做什麽?”


    阿棄陡然露出一抹駭人的笑意,如同那黑洞裏的一隻魔爪般,慢慢的朝一個人伸去,他的計劃終於可以實施了。


    一夜寧靜,阿執與潼玉也解開了彼此之間的嫌隙。


    清早,兩人不約而至來到千染房門口,阿執正從奶娘懷裏接過了孩子,她對這樣弱小的“東西”,害怕不至於就是手下微微顫抖生怕將他摔了,用力不是,不用力也不是,沒有一炷香就將孩子塞給了奶娘。


    “呦,你們兩位這是說好了在我這碰麵的?”


    千染被兩個丫鬟扶著一晃一停好不容易來到了房門口,又不湊巧讓她瞧見了一個青衣男子正立在廊下笑睨著阿執,她這醋勁突然就不打一出。


    阿執回看了眼千染,又轉臉看向廊下,潼玉的那般笑容當真是讓人移不開眼睛,阿執故作惱氣:“姐姐,你都是有兒子的女人了,何必跟我這小女子計較啊,再說,我可是這小家夥的睜眼看見的第一人呢!是不是啊,小家夥?”


    阿執逗趣著奶娘懷中的孩子,千染被她這麽一說又吩咐著丫鬟將自己扶進屋裏,回頭對著潼玉搖頭一笑,似是吃酸,卻也是為他們二人高興。


    “這孩子與章越師兄確有幾分相似,臉盤周正,眉眼帶著文氣,將來定是個文人君子。”


    潼玉立在阿執身旁,輕輕拂了拂孩子猶如錦緞的麵頰。


    “是啊,這孩子真好看,將來定是個膚如凝脂的美男子。”


    此話一出,阿執便遭到了白眼,潼玉扯著阿執連忙讓奶娘將孩子抱走。


    阿執抿嘴一笑,沒想到潼玉竟是個愛吃醋的主,一個剛出生一天的孩子都讓他起這麽大醋勁,要是她誇別人,潼玉豈不是要將這天捅破。


    想歸想,阿執心裏依舊高興,她人生中接生的第一個孩子就如此好看,那之後若是她與潼玉也能生出如此一般白皙的孩子……


    想到這裏,阿執突然間臉紅,她一個未出閣的女子在胡亂想什麽!


    “紫鳶被我安排去掃石階了。”


    阿執還在想別的,潼玉已經轉念。


    阿執想起曹善昨日告訴她,千染難產是因為她,而這個紫鳶便是另外一個罪魁禍首,甚至若不是因為這個人的嫉妒心,昨日哪裏會有難產一事。


    “石階?什麽石階?”


    “你可還記得我與你說過,南峰的一千二百零六階?從今日起,她非但不再是天樞閣弟子,而且此生都要與南峰的一千二百零六階為伴。”


    這麽一說,阿執心裏才算是平衡了,那個女人潑辣無比,讓她難堪也就罷了,她畢竟名聲也沒有多好,可徐千染溫柔善良,更是她師父的獨女,她這麽做可不就是自作孽,如今這般懲罰也算是讓她悔恨終身了。


    “還有一事。下月初五,有喜。”


    潼玉柔眸睨著阿執,故作不語,想讓阿執猜一猜。


    阿執抿了抿下唇,轉著黝黑的眼珠子,慢悠悠道:“喜事?仙老不會又讓我拜師吧?”


    潼玉微微一笑,搖了搖頭。


    “那……是孩子滿月?”


    潼玉還是搖頭,笑意更濃,略帶羞澀。


    阿執突然眉頭一擰,潼玉這表情……該不會……是……他向仙老求親……要娶自己……


    阿執霎時間紅了臉,瞥了眼潼玉挑逗的眼神,該不會真讓自己猜準了吧!


    潼玉伸手拍了拍阿執額頭,朗聲笑說道:“傻丫頭,是曲昭與白詹下月成親啊。”


    “啊?這麽快!”


    潼玉輕撫著阿執臉蛋,逗趣道:“婉婉該不會是想嫁人了?”


    阿執猛然臉紅著甩開潼玉的手,竄到廊下,羞怯回道:“才沒有,誰要嫁人啊!”


    說著忙沿著走廊逃離,她才不要就這樣被張潼玉給糊弄到手,她可還沒逍遙夠呢。


    潼玉悠悠望著阿執逃去的背影,眸中的愛意不減,自言自語輕聲道:“能執子之手,吾便足矣。”


    曹善一早就被桃夭領著來到了幽蘭苑,除了師徒二人之外,徐耀宗也被請到了屋裏,這場麵尷尬不說,仙老竟自他們二人坐下後一字未發,手裏的書一頁一頁翻過,杯裏的茶亦是一杯杯下肚。


    徐耀宗和曹善除了大眼瞪小眼,也隻能幹等著,他們這位仙老在他人眼裏那是武藝高超,可在他們眼裏那是整人手段一次堪比一次。


    曹善這些年張狂慣了,牙子山的他為龍為首,更是說一不二,哪裏有過此等待遇,低沉著眸子,不快盡顯。


    “師父,您要是無事,那弟子先出去了。”


    曹善不等仙老開口就要起身離去,誰知腿還沒伸直,就被不知什麽東西打了膝蓋,一個沒站穩就栽了下去。


    仙老睨著手中書,麵無表情,緩緩道:“幾年不見,武藝沒見有所提升,脾氣倒是不小,這禮數也忘了個幹淨,我看你還是別叫我師父了,這雲巔峰上我何曾有過如此不堪的徒弟!”


    語氣平常,卻字字誅心,曹善是親自見識過仙老的手段的,他要是再有一次無禮之舉,怕是整個大齊都要知道他被仙老掃地出門了。


    曹善擠出一臉難看的猥瑣笑容,仙老沒有抬眼,自是看不到,可徐耀宗與他正對麵,望了一眼便暗自嗤笑了一番,那簡直是死皮賴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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