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誰家的‘敗家娘們’?!


    潼玉內心哀歎,他這些年好不容易攢下來的那些銀兩原本是他準備與阿執成親時要用的,誰知竟要葬送在這酒館上了,麵上裝的落落大方,私下卻謀劃著會東溪鎮找張遠柏要銀兩。潼玉看著阿執那蹦蹦跳跳朝院裏走去的身影,沉沉歎息。


    踏進院裏,隻見一幢兩層的小樓,樓下有石桌和圓凳,旁邊還有養馬的馬廄,紅豆已經被宜陽拴在了馬廄中,再往旁邊看去,馬廄的另一邊有一口兩步寬的枯井,潼玉猜不出這枯井的用意,伸出上身細細往深處看去這才明白,這‘井’是酒館儲存佳釀的地下倉庫,閉眼猛然吸氣依舊能夠聞到淳淳的酒香。


    “少閣主,快進去悄悄吧,這酒館可寬敞了!”


    宜陽比阿執和潼玉提前到這裏,早已將這裏的地形摸了個遍,看著宜陽隱藏不住的笑意,阿執連忙提著裙角跑了進去,這酒館確實不小,少說也是能容得下幾十號人的,屋裏上不了二樓所以沒有樓梯,諾達的一層唯有七八張方木桌整整齊齊擺放在眼前,靠牆的兩邊全是黑色酒壇,酒壇按大小依次挨著牆角擺放,阿執放眼觀去,那梅釀、屠蘇、秋露白、竹葉青、猴兒釀......個頂個的都是好酒。


    潼玉款款入內,尋著阿執癡呆的視線看去,眉頭陡然擰緊,拽著阿執便往後院走去。


    “哎呀,張念山,你這是作甚,我不過略略瞥了兩眼,你......”


    阿執被潼玉扯著胳膊像是提溜小貓一般輕著勁拽著,雖然她確實有意想要品嚐一下這些美釀,但潼玉的反應未免太大了吧。


    潼玉讓阿執老老實實立在自己身前,以一副莊嚴到極點的姿態對屋內還在收拾的宜陽說道:“宜陽,從今日起你跟著阿執,若是讓我知曉你縱她飲酒,不用我開口,你自己回雲巔峰領罰。”


    宜陽正滿頭汗擦拭著桌子,猛然間聽到潼玉厲聲喊他,不管不顧一把抹了汗跑來,誰料卻是人家讓他看好自己‘媳婦’,宜陽看了眼阿執,竟被那雙眼給凶了回來,他武功雖然在阿執之上,可比心智,他可就不一定能勝的了這白家女了。


    宜陽縮著脖子,畏畏縮縮點了點頭便又回去繼續收拾酒館了。


    阿執努著嘴巴,佯裝委屈巴巴的模樣望著潼玉,撒嬌道:“就嚐一壇,可好?”


    潼玉負手低眼睨著阿執那可憐的小眼神,微微搖頭,“我說過,有我在你休想醉生夢死。”


    那略帶沙啞的男人特有的誘人聲音從眼前這男子嘴中吐出,阿執隻覺的自己的心似是被什麽猛擊一下,麵色一紅糯糯道:“那......有你在,我就算不上醉生夢死,頂多是......酒醉飯飽,以酒解憂,淺斟低唱、浪酒閑茶......”


    潼玉瞳孔突然放大,這丫頭又開始胡說什麽了!


    “浪酒閑茶?”


    潼玉重複著‘浪酒閑茶’這四個字,緩著步子慢慢將身體與阿執靠近。阿執說完便後悔了,她當真是‘酒後失言’啊,紅著臉抬頭睨著潼玉那‘醉人’的雙眸,阿執隻覺自己的麵頰快要滴血。


    潼玉附在阿執耳邊,那熱熱的呼吸輕輕的吐在阿執的脖頸處,曖昧氛圍突顯,低啞的嗓音悠悠道:“婉婉若想與我浪酒,說便是。”


    夾雜著些許暖暖的呼吸氣,阿執不敢想自己的臉已經紅到了什麽地步,忙捂住雙頰從潼玉身前逃脫,“誰要與你浪酒!”


    看著阿執羞澀難掩匆忙逃離的背影,潼玉忽然間覺得自己好像變得哪裏不一樣了,從前的他可能永遠都想不到自己會變成如今這般‘花言巧語’,不過好在他隻對一人如此,也隻想對一人如此。


    酒館坐落於西街最西,或許是因為地處偏僻,這段街上除了賣藥的藥鋪,也就剩另一個小酒館還敞開著大門,荒涼無垠,唯有那麽幾人走來走去也不過是住在附近的鄰居,而位處於西街最繁榮地帶的茗鋪,阿棄算不上商賈人卻在生意上有著尋常人都難以思及到的主意。


    這日阿棄剛剛回到茗鋪,阿三便急著步子走到跟前,“少爺,有位趙大人在家裏候著,說是有要事與您闡明,他還說他手裏有您想要的東西。”


    阿棄趴在二樓窗邊正端睨著對麵的紅門府苑,聽到阿三如此一說卻不得不好好想一想那位手裏到底有何東西是他想要的。


    思來想去,難不成趙孝肅所說的‘東西’,是他最後所問的答案?


    阿三口中所提到的‘家’正是與茗鋪背靠背坐落在東街的莫宅,這也是阿棄故意買下的宅子,為了方便自己行走,他特地請人在茗鋪後牆開了一扇門,過了這門便是東街的莫宅。


    莫宅不大卻到也雅致,阿棄不是俗人,做事喜歡清靜,家裏唯有幾個打掃屋子和煮飯的下人,順著院子走到遊廊上,沒一會便走到了前院,沒有主人吩咐,下人是沒有權利讓客人進屋的。


    趙孝肅一改先前官服裝扮,不知道他身份的人也定也想不到如此樸素清雅的老頭竟是當今的太師。


    趙孝肅見阿棄從遊廊走來,遠遠便行禮下跪,阿棄的狠心也由此可見。


    “趙大人,此次前來若還是那件事,就別怪我不講情麵了,我這院子可容不下您這樣位高權重之人。”


    趙孝肅跪在阿棄身下,他麵容憔悴之下兩隻手也不知是不是因為病症而不停地顫抖,即便阿棄再無動於衷也是看得出趙孝肅身體不適的。


    可他卻並不心軟,任由趙孝肅跪在他眼下,那沉到穀底的眸子靜靜睨著他。


    趙孝肅蒼老的聲音,伴隨著他虛弱的身體亦在微微顫抖,冰涼的雙手欲伸出拉住阿棄,卻不料抓住的是一場空,“殿下,當日雲巔峰下您讓我問他能給你什麽,我為官幾十載,有幸得聖上信賴,此次請殿下回宮,聖上隻給了我一句話,他讓我問殿下,嗟來之食有何所值啊?”


    阿棄袖中雙手狠狠掐著手心,他的這個父親從不是一個‘好人’,哪怕認輸也要護住自己的那點麵子,他心裏很是清楚這句話所謂之意,‘壞人’總喜歡威脅別人,而他的父親何止是威脅,還有諷刺、嘲笑、逼迫。


    阿棄揚天長笑,那哀怨的笑聲真是冷透了骨子,趙孝肅哆哆嗦嗦跪著朝後退著,即便他也不過與阿棄數次見麵,但他早就查過阿棄這些年明裏暗裏做過的事,他的恐懼不是沒有理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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