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


    一隻灰羽箭從天而落刺入在曲昭的窗欞上,曲昭透過窗戶紙看著那隻專屬於北狄人所有的箭,她靜眼觀看,身後白詹依舊淡定。


    “昭昭,是何人?”


    白詹自從眼盲之後聽覺的靈敏遠在尋常人之上,他清楚聽到那箭刺在了自己窗外。


    曲昭走到白詹身邊緊緊抓著他的手將自己看到的一一說出,“是蠻人,瞧著離咱們不遠了。”


    “窗戶麵朝東,聽著那箭射過來的聲音,應當是一裏外的樓上,表兄的人可到了?”


    曲倡哪裏是個能主動送死的人,對於自己的這個表兄曲昭再清楚不過,可為了讓白詹安心她隻好拐著彎回道:“阿執讓曹善帶著牙子山的人已經到了,就在南院裏麵候著呢。”


    白詹最是了解曲昭,她沒有回答自是曲家沒有派人前來,可又不能因為清羽幫的事讓曲氏族長動兵,那可就不是江湖事了,白詹細細思量後笑了笑,“有他在也好,起良的手段也不差,隻是我成了......”


    “不,你不是,有我們在,你不會出事,曲家也不會出事!”


    白詹的自輕在曲昭不光是讓她喪失最後的鬥誌,更是讓她在瑣事之外還要擔憂著白詹的心思,她決不允許白詹那麽說自己,更不允許別人說。


    “你快去讓大家準備準備,估計不遠了。”


    白詹輕撫曲昭雙手,既然那箭是從一裏外射過來的,那麽開戰便就是下一秒的事,他不允許曲昭出事,更不允許曲家出事,即便他眼盲,可這次的排兵布陣他都是細細斟酌過的,若是自損八千,那敵人也會損失一萬。


    曲昭離開後,白詹緩緩起身行事自如的從床邊的架子上取下佩劍,靜聽鐵劍出鞘,他微微一笑回到桌前,清羽男兒,死又有何懼。


    曹善同時也嗅到了不尋常的味道,他派人前去曲家查探得到的消息卻是有去無回,潼玉心下頓時有些慌亂,這熟悉的刀劍氣息是那麽的讓人惡心。


    曹善已經下令讓他的兄弟們將曲府圍了個水泄不通,潼玉和秦陰、程烈進到曲府之內前去相助曲昭。


    冬日裏本就人煙稀少,街上更是少有路人出沒,潼玉一行人從南院出來後直接躍牆而入曲昭院內,白詹聽到腳步聲,厲聲問道:“何人?”


    潼玉聽到屋內有男人的聲音,推門而入隻見劍尖直指自己喉結,他打眼看去,此人不就是白詹。


    “兄長,我是張潼玉。”


    白詹看不見,可光聽聲音又如何能夠斷定此人就是張潼玉,他細細盤問道:“閣下說自己是我妹婿張潼玉,恕我眼盲辨別不了你的身份,可我卻知曉我那妹婿手中有樣東西名喚‘琗玉長簫’,閣下若是能將它拿出,我便就認定你是我妹婿。”


    琗玉長簫早已落入鶴聲手裏,張潼玉哪裏能拿得出來,猶豫再三正欲開口,白詹輕蔑一笑,嗬斥道:“閣下既然拿不出來,就休怪我不客氣了。”


    說著白詹就欲揮劍動手,潼玉眼見劍鋒往自己頸下刺去,他哪裏有時間同白詹糾纏,靈機一動朗聲開口道:“天樞閣有五百八十二個書架,八萬多卷軸,雲巔峰的鎖道有三丈長,南峰的石階有一千二百零一階,師父的玉蘭樹有一百二十六歲,潼玉在不久前中了奸人的計,丟了師父贈與我的琗玉長簫,兄長認不出我不打緊,可曲家的幾十條人命還需要我來守護,兄長還認為我是來害你的人嗎?”


    白詹手下稍稍一顫,他收起佩劍伸手想要去摸潼玉,潼玉知曉白詹認出了他,拉著白詹伸出的手。


    “潼玉,阿執呢?”


    阿執?當下的潼玉哪裏敢提阿執,他更不知曉白詹根本不知道白家被滅的事情,遲疑了半晌為了讓眼盲體弱的白詹安心,悠悠開口道:“她......在京城,等風頭過了我就接她來看你。”


    阿執如今的模樣白詹是如何也想不到的,回憶著許多年前那個大眼睛的小姑娘白詹溫柔一笑,“那就好,隻要她安好,我便安心。”


    說著白詹鬆開了潼玉的手轉言問道:“你可有見昭昭?”


    潼玉回眼在院角各處探看一番回道:“未曾,兄長可是發現什麽異樣?”


    “潼玉你記住,鶴聲的背後一定沒有那麽簡單,就在剛才一隻灰羽箭從一裏外射入院內,此次來者並非大齊人士。”


    潼玉稍稍蹙眉,鶴聲的背後是除了江湖上的一些勢力,也隻有韋王和齊漳,若真如白詹所講此次來者並非大齊人而是蠻人,那他該擔憂的就不止一個小小的清羽幫了。


    “兄長,你護好自己,我去去就來。”


    潼玉說著正欲轉身離開,身後白詹緊緊扯住他的胳膊,回眼看著白詹那精瘦的麵容,他的腦海就不由的想起阿執。


    “即便我與她分離多年,即便我如今看不見她的臉,但她始終是我白詹的妹妹,我了解她,所以請你一定要護好她,拜托了。”


    白詹手下的力氣並不大,可潼玉卻覺得生疼,他細細睨著白詹那身白衣若雪,這個人他其實並不曾見過,可他知曉曾經的雲巔峰白詹文武雙全,若不是他被奸人所害流落北狄,或許他會有一個很出色的師兄吧。


    潼玉反握住白詹細軟的雙手,沉言許諾道:“兄長放心,此生我隻護她一人。”


    安頓好了白詹,潼玉安心離開去尋曲昭,他深知曲氏族人的底細,對於曲昭如今的處境即便如他所料,可看見曲昭手下依舊有上百個人手,他還是暗自沉了口氣。


    他見到曲昭時,前府的廊簷下布滿了曲氏的暗士,那些都是最忠於清羽幫的人,他忍不住想起那些曾經一個個倒在自己身邊的兄弟,那疲憊的心默默蒙上了一層從未有過的恐懼。


    曲昭看見潼玉狼狽的穿著就明白多日前他是如何從那些人手下逃脫,她心頭的恨意隻會慢慢增加,她朗聲對著麵前的手下朗聲囑咐道:“你們記住,曲家可亡,但是清羽不可亡,我們要讓那些奸人知道,清羽幫的人從來不畏生死,我們的存在就是為了大齊子民的安樂......”


    “哈哈哈哈,說的好啊。”


    此時不知從哪裏傳來一個粗獷的男人聲音,曲昭和眾暗士放眼看去隻見潼玉身後多出來了一個人,正是秦陰。


    “秦陰?秦大哥?”


    秦陰許多年前受過前曲門主的恩惠,曲昭在小的時候見過他,兩人此時相見一時間感慨甚多,可忌憚著門外還不知在何處的蠻人,曲昭草草行禮急聲催促著:“秦大哥,多年未見,若是因昭昭而陷你於水火,我怎對得起父親與您的交情,速速離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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