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落宇在兒臣手上已經有些時日,韋王竟半點動靜都沒有,看來定是猜到了什麽,兒臣以為,先定罪,再伸手,還是穩妥些。罪名就是強搶民女,辱沒皇室。”


    皇帝攆著胡須,細細想來,這罪名隻要是他這個皇帝親審,那可不就是可大可小任由他心情判罰嗎?


    瞧著皇帝心情大好,此時門外太監突然來報。


    “秉陛下,大理寺卿張敬山大人前來覲見。”


    “讓他進來。”


    皇帝飽含深意地瞥了眼馮落塵,若是他連這點伎倆都瞧不出來,他這麽些年的皇帝,那就是白當了。


    “臣張敬山叩見陛下。”


    “平身。”


    張敬山起身下意識地看了馮落塵一眼。


    馮落塵輕輕點頭,他才開口說道:“陛下,微臣今日前來是有見事,想聽一聽陛下的見解。”


    皇帝挪了地方,會見朝臣還是要莊重一些,挺直了身板坐在殿中龍椅上,靜眼看著淩才和一旁的馮落塵,麵上無色,可卻有些期待這兩個人會給他再一次帶來怎樣的驚喜。


    “說吧。”


    “前幾日慎王加封,照著宮裏的規矩,一切大小事宜都是由禮部操辦,不知陛下可有下旨派他部插手?”


    皇帝深吸一氣,沉聲回道:“加封事宜,朕從未讓他人插手過,愛卿可是覺得哪裏有什麽不妥?”


    淩才拱手鄭重回道:“是。按照禮製,親王確實不該身著儲君應有的服飾,甚至不該身著繡著飛雲在天的龍圖服飾,此舉不止僭越,更是壞了宮裏的規矩。”


    皇帝有些無奈,這兩人逢場作戲為何都要拿此事開頭,直說不行嗎?


    “朕今日有些頭疼,煩請愛卿直言。”


    淩才見皇帝手扶額頭,心情看似有些不耐煩,忙說道:“慎王僭越之罪,由於慎王常年不在宮中,自然不知者無罪,可尚衣局親製禮服,難不成陛下也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嗎?”


    淩才口不擇言,一時間竟讓殿中氣氛有些微妙。


    皇帝瞪了眼淩才,他那裏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而是就算追究下去也不會讓禮部有任何太大的動蕩,倒不如就這樣暫時擱置,等屆時有了更多的事情一並收拾了。


    皇帝沉這臉色,提醒道:“愛卿!慎言!”


    淩才自知魯莽,拱手跪地繼續說道:“微臣太衝動了,還請陛下不要跟臣計較,可是尚衣局亦是禮部管轄之內,若說不是韓百銘刻意為之,微臣誓死不信,這可關係著慎王和皇室的顏麵啊,微臣鬥膽請陛下下旨處治禮部尚書韓百銘。”


    淩才信誓旦旦,叩首請旨。


    皇帝這下真的扶首沉默了,他竟有些懷疑是不是這些年他被那些人礙手礙腳太多次已經習慣,習慣得有些懦弱。


    馮落塵思襯著說道:“父皇,您是皇帝啊,朝臣有錯,難道不該嚴懲嗎?”


    淩才再次叩首。


    回想韋王這些年在大大小小的事情上給他難受,馮易玄的無奈何止是拿幾隻手,他很是清楚韋王手中的底牌,南疆的三萬兵馬即便遠在千裏之外,可也是說來就來啊,他手裏的禦林軍和清羽幫不過是雞蛋碰石頭,有去無回,其餘的兵馬雖然明麵上虎符在他的手裏,可誰知它會不會倒戈韋王,這所有的重重困難,哪裏是他眼前二人能明白的。


    “父皇,你是皇帝啊,一個小小的禮部,難道也能讓您如此忌憚嗎?”


    “陛下,千裏之堤潰於蟻穴,你可不能讓這些人禍害了大齊江山啊。”


    兩人一唱一和,皇帝卻無時無刻不擔憂後果,無奈之下說道:“禮部自然容易,可你們了解馮易朗嗎?他手裏還有三萬大軍在南疆蠢蠢欲動,若真的一舉兩得奪了他兩隻手,你以為朕這個皇位就好坐?”


    淩才和馮落塵被堵了個啞口無言,於是皇帝沉默良久,他望著這金晃晃的大殿,哀聲道:“他們說朕整日裏如坐針氈,可誰又知這萬裏山河的康泰,百姓的安樂,有多麽不易,馮易朗自然可惡,但你們若真的是想要將他鏟除,就給朕拿出來真本事,小伎倆就算能將戶部禮部扳倒,可對馮易朗來說,不過隔靴搔癢!”


    馮落塵沉臉思索著,皇帝所提到的南疆三萬軍馬竟讓他有些出乎意料,馮易朗如此強霸,想來與這三萬大軍息息相關,他思前想後唯有一計。


    “父皇,那若是國師出麵呢?”


    國師?淩才心中自問了一遍,等等,國師可不就是仙老?!


    淩才詫異似得瞥了眼馮落塵,沒有說話。


    誰知皇帝震怒,狠狠摔了手下鎮紙磕在桌子上,“住口!你可知國師如今多少高壽!請國師出麵,是覺得朕這個皇帝當膩了?”


    馮落塵重聲叩首請罪,“兒臣隻是思慮國師位高權重,又是當年輔佐父皇的強力,所以才提到了……”


    “行了,你們兩個一個要朕奪了戶部,一個要朕下旨處罰禮部,這些都容易,但若要來硬的,你們絕不是馮易朗的對手……”


    “父皇!!!那若是韋王謀反呢?!”


    馮落塵眼似雄鷹,直勾勾地盯著皇帝的眼睛,他的堅決就好像是來自心底的怒火,一旦爆發不可挽回。


    淩才與孫奇皆是眼皮一顫,悄悄地瞄向皇帝。


    皇帝不知馮落塵所謂何意,若是真的謀反了,他哪裏有兵去抵擋?


    “老九!!!你瘋了?”


    “領兵之事父皇大可不必擔憂,父皇要做的就是要讓他反,他反了我們才有足夠的把柄治他的罪。”


    斬釘截鐵,不給皇帝半分後悔的餘地,看著馮落塵堅定不移的神情,皇帝似是想到了什麽,顫抖著嘴唇問道:“你到底要做什麽?難不成你屯兵了?”


    皇帝此言一出,他便後悔了,這個兒子遠比他想的可怕。


    “不,兒臣有信心讓一同前去平定北狄的三員大將為父皇所有。”


    皇帝疑心從未消失,從前是馮落揚,如今是馮落塵,他們既是他的兒子又是同時給他不安的人。


    “朕若是沒有記錯其中一個是太師的大兒子,趙耒。”


    “不錯,此人低調,但卻是個難得的人才,文韜武略皆在兒臣之上,最重要的是,他忠於的是大齊。”


    馮落塵突然提起此人,皇帝雖然沒有什麽印象,但太師為人處世皆是服從他這個皇帝的,也不怕他家裏出了一個倒戈的兒子,思慮再三皇帝終還是點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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