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著腳出了王府,沒走多遠,街上行人的眼睛就像是看著一個異類似的,時不時瞥著阿執。而這些都不足以讓阿執無地自容,一襲藍煙繡羅裙隨著腳下不曾停歇的腳步往西大街最西奔去,路遇的人隻會覺得這定是哪個富家女為了愛逃離生天,但更多的人都會猜測,這個女子是在逃離什麽呢?


    “哎,老蛇,那是不是我姐姐啊?”


    慎王府對麵酒館樓上靠窗的女子在此逗留多日,終日裏都在翹首盼望自己的姐姐能夠逃離這個暗黑的地界,等待多日又惦念著小橘擔憂,她正欲離開此處,誰知剛剛站起身就望見一抹熟悉的身影在樓下奔走。


    蛇爺順著巧兒視線看去,情急之下扯著巧兒的胳膊喊道:“快快快,我們回酒館。”


    酒館內天影已經離去,曹善正埋頭苦守著酒館等著阿執能夠想辦法給自己遞出來什麽消息,可是等了兩日,他等來的隻是空無一人的酒館還有小橘成日裏的埋怨眼光。


    “曹善!”


    喝了杯小酒曹善就趴在廳堂的桌上睡著了,迷迷糊糊似是聽到了阿執的聲音,睜了睜眼那熟悉的眉目已經近在眼前正欲拿茶水對著他的臉潑來。


    “哎呀呀……”


    一個激靈猛然跳起,曹善揉了揉眼睛不敢置信自己眼前看到的人竟然是阿執。


    “天影呢?”


    阿執滿心焦慮,馮落塵的這一招看似放虎歸山,實則是引蛇出洞,他算準了阿執會翻出卷宗查個明白,隻是阿執比他想晚了一步,望著空空蕩蕩的廳堂,阿執也來不及與曹善解釋,圍著酒館各處找著天影。


    小橘聞聲從廳堂側間走了出來,看見阿執安然無恙地立在她眼前,滿心歡喜地跑去緊緊摟住眼前人。


    “小姐,你可回來了,你有沒有受傷,這兩天心口有沒有疼痛?”


    阿執撫摸著小橘脊背安慰道:“我沒事,就是被馮落塵那個王八蛋氣到了,昏睡了兩日,已經無礙了。”


    還未等小橘多問,阿執忙抓著小橘雙手問道:“天影呢?他是不是去梧河了?”


    小橘抹了淚水,解釋道:“那日程烈回來後,天影就動身走了,以他的功夫,算著日子,應當是已經到了。”


    “完了,完了,完了”


    阿執的心瞬間灰暗,她的這一舉動會不會間接害了天影?


    曹善睨著阿執慌忙的神色,似是猜測到了什麽。


    “你是怎麽跑出來的?馮落塵沒有阻止嗎?”


    阿執沉沉歎了口氣,曹善的心思在關鍵時刻還是細膩的,看著曹善疑問的眼光她隻好解釋道:“馮落塵或許沒有想象的那麽簡單,他的野心也不是我們看到的那樣,他放我走,是要引蛇出洞,他想要卷宗,想要我自投羅網,隻是我快了一步,天影已經走了。”


    程烈當日回來後將阿執說的有關鶴聲與馮落塵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一遍,曹善當即便猜測到,這個馮落塵的目的從一開始便不是韋王,也不是要光耀望岐山弟子,而是要將清羽幫連根拔起,隻是他無法知道,這一切的都是出自什麽緣故,如今聽阿執說來,難不成與卷宗有關?


    “到底是什麽卷宗能讓馮落塵起了殺心,又想要對清羽幫眾人不利?”


    曹善似是在自問,又似是在問阿執。


    在知曉卷宗對馮落塵至關重要後,阿執確實有在腦海裏把卷宗從頭到尾背了一遍,隻是這其中並沒有提及皇帝九子,也沒有提及其他有關他的一切,所以在見到程烈時,她的第一個念頭就是讓天影親自去梧河找出卷宗。


    阿執回想著馮落塵在她麵前的一舉一動,隻是無法相信到底是什麽秘密能讓他如此瘋狂的滅掉了清羽幫一半勢力,沉思著阿執對小橘吩咐道:“小橘,去拿紙筆來。”


    “是。”


    曹善不解,問道:“你要做甚?”


    “那些被我爹拚了命保住的卷宗對我來說是最後的使命,於是白家出事之後為了防止卷宗被他人看去,我刻意背了下來,前前後後總共五十多卷,幾乎都在我腦子裏,隻是我怕時間太久會不會遺漏了什麽,我現在寫出來,也好過忘記。”


    曹善從不知道阿執竟還有過目不忘的本事,驚訝之下,結結巴巴地說道:“五十多……卷?你……過了這麽多年……還……還記得?!”


    小橘從房裏拿出了紙筆,先聲驕傲地說道:“那可不是,我家小姐雖然字跡醜陋,可是過目不忘的本事有生俱來。”


    阿執麵色時紅時白,她字跡醜陋很值得說嗎?


    “好啦,練了這麽多年,較從前已經漂亮許多了。”


    曹善看著阿執手下寫著,眼睛頓時睜大,那橫不是橫的,豎短撇長的,還好看?!


    似是注意到了頭頂異樣的目光,阿執惱氣指責道:“真的寫的已經很好了!你還不去派人跟著天影,若是出事了怎麽辦?”


    曹善被罵的麵色一僵,尬笑著轉身去了後院,留下小橘陪著阿執默寫。


    方才出了後院,不知從各處竄出來的一個瘦小男子突然立在了曹善麵前。


    “天影那邊需要照看嗎?”


    曹善倒是淡定,瞥了眼身後廳堂方向,沉聲吩咐道:“讓徐閣主照看些吧,對了,師父這幾日身子如何了?”


    那男子模樣還算正氣,聽到曹善問起仙老,眼神一頓,說道:“你還惦記著他老人家,就回去看看吧。”


    曹善目光頗為自責,突然思起背後廳堂的阿執,猶豫之下還是搖了頭。


    那男子似是瞧出了曹善的心思,勸誡道:“白婉兒的醫術或許對仙老有用,隻是四年前的事,恐怕眾兄弟……”


    “行啦,我明白,等天影回來,我想個法子帶她回去,師父的身子不能再拖了。”


    “是。”


    回看著四周,曹善警惕著低聲道:“行了,你走吧,別沒事出來瞎跑,這附近全是耳朵。”


    那男子亦望了眼四周,輕輕點頭,一轉眼便已消失在眼前。


    曹善低歎著,若是四年前沒有發生那些事,或許他也不必這麽累得權衡左右,思起近日來的愁緒,他竟然有些懷念潼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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