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滿星當即覺得自己的天被人鑿了一個坑,濕著眼眶便轉頭離開。


    陳王輕輕歎氣,回眸笑看著阿執,問候道:“小女不懂事,白姑娘沒有受驚吧?”


    從前在北狄王庭時,阿執亦親眼見識過皇族王室的淡漠親情,卻不想南國也讓她不出所料。


    “沒有,郡主對林公子癡情,我的出現讓她動怒也是情理之中。”


    陳王沒想到阿執會突然說這些,輕輕一笑,“不瞞姑娘,對於這樁親事,本王很是頭疼啊。”


    雖然是玩笑話,可阿執還是多問了一句,畢竟她一個外人總不能莫名背上一個“第三者”的罪名。


    “王爺,你身為皇家其實有很多種法子可以讓林公子娶了郡主。”


    陳王很是意外阿執的說辭,雖然皇室身份與尋常人家不同,但林念之自己說已經有了妻子,他又怎麽好將自己的寶貝女兒嫁給他,更何況他原本就未想讓武滿星嫁給一個商人,若不是武滿星自己三天兩頭拋頭露麵出現在林府,他又怎麽可能卑躬屈膝去求林念之。


    “你說的不錯,身為皇室,本王確實有能力讓林念之不得不娶了星兒,隻是可惜那林念之已經成了親,雖然他的夫人已經亡故,可本王的女兒如何能做別人的妾室,更何況他不過是一個商人。”


    陳王所言阿執也算聽了個明白,南國以文人學者為尊,哪怕讓自家女兒嫁給一個窮書生,也不會讓她嫁給一個腰纏萬貫的商人,而陳王好不容易願意接受林念之商人的身份可林念之卻一再抗拒,想來陳王也是對武滿星溺愛到了骨子裏才能忍受這樣的輕蔑。


    阿執想到這裏便覺得這個林念之果真是個直性子。


    “白姑娘,你在林府居住多日,可有聽說過林府的夫人?”


    陳王能詢問阿執這件事,想來也是覺得林念之在為自己找借口。


    阿執猶豫了片刻,緩緩搖頭,“我確實不知道這件事,因為我眼盲,所以林公子很少來見我。”


    陳王搖了搖頭,隻好作罷不提,這件事他隻覺武滿星將陳王府的臉丟了個幹淨,隻怕除了林念之之外,無人敢娶她了。


    “罷了,今日請姑娘來我府上,其實是有個事情想告訴姑娘。”


    阿執不知陳王所指,但既然來了不就是為了將這個陳王哄高興了自己能早些回去,微微一笑,回道:“白婉兒洗耳恭聽。”


    “此事說來有些久遠,姑娘可得耐心聽我這老頭嘮叨啊。”


    “王爺說的話怎麽能算得上嘮叨。”


    “好,此事是二十多年前我和一個女人之間的事,說來這個女人和姑娘一樣也姓白,也同樣生在大齊,多年前我受命去南國藥氏求見當時的藥氏族長,藥木奈,因為先皇病重所以我必須要在短短兩日內將藥氏的一種藥物帶回皇宮,這個藥就是藥氏的神木花。藥氏少主藥不治是我當年偶然認識的一個老友,他為我偷出了神木花後,我便馬不停蹄返程皇宮,可就在我將神木花帶回皇宮沒有一個時辰後,先皇就駕崩了,而就在此時宮裏便出現了一個刺客。所有人都懷疑先皇的死與這個人有關,所以我再奔波勞累兩天後又帶著我的人去抓這個刺客,可是當時的我一心隻想著為父皇報仇,卻忘了自己的身體,沒多久我就在宮外暈倒了,可當我再次醒來時,我的周身的手下都已經被那個刺客給殺了,與此同時我也被那個刺客給抓了。”


    聽到這裏,阿執不由心下猜想這個人會不會是白子清,可是又覺得白子清並不是一個能隻身闖入南國皇宮的冒失性子,所以又接著陳王的話,問道:“這個刺客就是您所說的這個姓白的女子?”


    “不錯,她的容貌堪比天山的雪蓮,讓人一眼難忘,可也讓人能一眼便感受得到她的冰冷無情,她逼問了我許多事情,我知道的,不知道的,一個字也沒有說出來,就在這個時候她似是心急了,一刀又一刀的在我全身劃著,可我還是什麽都沒有說,我隻問她,我的父皇是不是她殺的,她愣了很久,突然笑道,該死在她手上的一個也逃不了,可不該死在她手上的,她也絕不會多管閑事,於是我也告訴她,她要找的人並不是我,讓我意外的是,她竟然信了,就這樣她把我放走了。”


    “放走了?這算什麽?”


    阿執不由感歎,這是她認識的白子清嗎?


    陳王繼續道:“過了兩年後,藥木奈病重,藥不治就要成為藥氏的新一任族長,可就在這個時候那個女子突然又出現了,當時我也在場,她大著肚子手裏拿著劍,用自己和肚子裏孩子的命逼迫藥不治離開藥氏,我很是驚訝,這個女子為何會與藥不治相熟,又為何會痛恨藥氏,直到藥木奈的出現,我才明白了所有,那個女子並非尋常江湖兒女,她在南國是為了完成自己的任務,而藥不治恰恰是她要殺的那個人,藥木奈未等藥不治做出決斷便命人出手活捉了她,那個孩子也因此死在了她的肚子裏。”


    孩子?


    阿執從未聽說過白子清有過孩子,現下聽著陳王說著這些往事,她也不知該不該相信,亦或者藥不治到底因何隱瞞這些,是害怕她尋仇嗎?


    “然後呢?”


    阿執情急之下已然忘記自己身在何處。


    陳王為自己斟了一杯酒,緩緩繼續說道:“她的身子也因此受損,從前的傲慢忽然之間不複存在,當我還在考慮要不要帶她離開的時候,藥不治找到了我,他知曉我欣賞那女子的武功,更知道我對那女子情有獨鍾,於是我答應了他,我會帶走她。就在我想盡一切辦法從藥木奈眼下想要帶走她的時候,我聽到了藥不治和她母親的對話,而被我聽到的這件事就像是一個懸在我頭頂的匕首,趁我不備便會取我性命。”


    阿執忽然蹙眉,陳王所說難道是認為藥不治會對自己不利?可是區區藥氏如何能與皇室相較,藥氏又和南國皇室有何關聯?


    “那晚皇宮的刺客正是藥木奈,而那被我帶回皇宮的神木花,其實根本不是神木花,而是一種以人血養成的蠱毒,更讓我詫異的,是我以為與我誌同道合,相知相伴的朋友,從一開始就是帶著目的接近我的,他們想要做的就是要了我父皇的命。”


    當年阿執也聽藥不治提起過藥氏與皇室的紛爭,隻是她沒有想到一個簡單的利益紛爭竟然會讓藥木奈起了殺心,而她的姑姑竟也成了這場紛爭的犧牲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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