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總是會有人想要求得一個圓滿的結局,阿執就是這樣的人,離開並不意味兩人此生再也不見,離別也許是為了更好的相遇。


    潼玉的強求並非是對,但在此刻的阿執眼裏已經是一個錯誤了。


    低沉的眼眸靜默地看著阿執,潼玉知道,他再也留不住這個女人了。


    “既然如此,是我冒犯了,阿執妹妹的這一巴掌打的好,我這輩子看來注定要孤生了。”


    潼玉起身走到窗邊,聽著背後女子整理好了衣物匆忙開門離去,那樣奮不顧身,那樣毫不留情,甚至沒有一句告別的話。


    “婉婉,你可知那一劍並非因為吳素柔,而是因為我想起了你,你說慎王府我不去救你,實則阿勾一直潛伏你身側。”


    自言自語,不知說與誰聽,隻可惜那人已經遠去再也聽不到他的解釋。


    酒館內,阿執回去後就將自己關在屋內,滿心裏滿腦裏都是方才的畫麵,她了解潼玉的性子,若非他心急不願自己離開,又怎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呢。


    “姐姐,你在裏麵嗎?”


    巧兒來到門前問道。


    “進來吧。”


    檢查了衣物整齊,阿執才允了巧兒進門。


    自馮落揚昨日走後,巧兒就一直懷揣著別的心思,阿執猜得出,從前在酒館的時候巧兒就常往外跑,之後又在宗人府失蹤,前前後後這些事不難猜出她心許的是何人。


    進了屋,從未低眉心思多踹的巧兒頭一次支支吾吾不知從何說起,阿執盯著她看了許久便先聲問道:“可是不願意跟我走了?”


    “不!不是的!”


    巧兒高聲否定後卻又低下了頭。


    阿執又問:“那是何事?”


    “姐姐,你愛潼玉哥哥嗎?”


    “……”


    這算什麽問題?!


    阿執整個人瞬間汗毛豎起,眼神恍惚地往一旁看去。


    “姐姐,正因為你愛他,所以才選擇離開他,對嗎?”


    這個問題的答案自然是肯定的,阿執拉著巧兒的手,沒有點頭也沒有說話,隻是在內心裏問了好幾遍同樣的問題,答案自始至終沒有變過。


    “我明白了姐姐,或許成全也是愛一個人的方式吧,五哥哥告訴我,他喜歡我,可他不愛我,我心裏難受,可也明白我與他永遠都不會走到一起,他是大齊皇子,而我不過是北狄的一個野丫頭,我配不上他。”


    這是巧兒唯一一次自說一些自慚形愧的話,阿執懂得她喜愛馮落揚的一片心意,但也不願打碎她的癡情,“傻丫頭,哪裏是你配不上他,明明是你還未找到那個懂你的郎君,想想看你也不過十五年華,怎麽就非他不可了?”


    “姐姐定是在安慰我。”


    “我可沒有,你若不信我的話,咱們等個兩三年你再試試看,若你依舊心心念念馮落揚,我便允你回來,可你若無心搭理,我自會為你引薦更多男兒,再說了,南國的男子可比大齊的好多了,知書達禮,個個細皮嫩肉的。”


    阿執的話也不算故意安慰巧兒,她說的也是真話,不過就是知曉巧兒喜歡遊玩才刻意逗她一笑。


    看著巧兒忽然雨過天晴抬眉問她南國男子的樣貌,阿執也鬆了口氣,其實她也明白馮落揚之後的處境,皇宮內鬥,朝廷紛爭,他是不願巧兒涉足的,繼而斷了他的念想,也讓巧兒另尋天地。


    姐妹二人笑得不亦樂乎,曹善卻心事重重拿著一封信走了進來。


    阿執見他不快,問道:“可是查到了?”


    “嗯。巧兒,你先出去,我與你阿執姐姐說些正事。”


    知道曹善夜以繼日的為清羽幫操勞,巧兒也乖乖的閉門往樓下去了。


    曹善的眉頭卻緊了又緊,坐在阿執身前,拿出手中信封給她。


    “你先看看吧,這個馮易朗簡直不是個東西!”


    聽著曹善口中怒斥,阿執也細細看過這封雲巔峰來信。


    裏麵詳細講了馮易朗勾結秦鎮府衙官員貪梁高賣的事,還有前任戶部尚書袁延光為了巴結馮易朗告發賀家家主賀琛一事。


    不過短短一封信阿執就已經忍俊不禁氣得咬牙,更何況此事牽連賀氏整個府上人命,可見馮易朗對權勢的癡狂。


    “可憎!可恨!”


    阿執忿忿怒斥。


    曹善又道:“此事我讓徐耀宗查了近千本卷宗,包括先前你默寫出來的那些,馮易朗命袁延光栽贓賀琛與縣令官商勾結,這才讓先帝滅了前任縣令九族,而賀家原本也是要滿門抄斬的,但卷宗上卻記錄大理寺尚未到達秦鎮就已經得到消息賀家被滅,而你父親白興昌正帶人從那裏離開。”


    “絕對不可能是我爹!”


    “確實不是,就在查到賀家卷宗的時候,又一本卷宗記載了那大理寺前少卿曾是如今皇帝馮易玄的門下,他亦多次在先帝麵前彈劾馮易朗,這才讓馮易朗著急先一步下手殺了賀琛,否則誰知那大理寺的人會不會再查出什麽呢。”


    “可當今皇帝在繼位前不是從不攝政嗎?那大理寺的人怎麽會是他的門客?”


    曹善無奈搖了搖頭,低聲給阿執分析著,“當今聖上確實不願攝政,可誰讓那前任大理寺少卿是皇後的遠房啊,這可不就讓馮易朗多想了,更何況那時寧弦一事剛過不久,馮易朗可不得為自己多想想。”


    曹善解釋著,阿執也逐漸明白這些事情的真相,兜兜轉轉所有的錯還不都是落在了那昏庸無能的先帝頭上,阿執輕輕歎氣,感慨賀家的冤枉終究水落石出,又感慨賀搖漂泊一生還是被人棄而遠之,而這些的結局都是因為那人的一時貪念。


    “阿執,你怎麽了?”


    曹善見阿執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拍著她的臉蛋問道。


    阿執搖了搖頭,隻道:“曹善,你回雲巔峰後就派人找一找賀搖吧,她是賀家後人總該知道這些的。”


    “找她做甚,她害了你,害了巧兒,你還要幫她找到真相,我看你是傷了腦子了。”


    曹善的脾氣果然沒變,阿執也怨不得他。


    “我不喜歡她,恨她,但我也可憐她,她終究是賀家人,念在賀琛的麵子上派人找找她吧。”


    “唉,也就你心善了,行吧,此事你不用管了。哎,對了,你方才是去見念山了?他沒有留你?”


    阿執忽然心口一陣悶堵,臉上也不似方才那般從容。


    曹善見阿執麵色緋紅,又問:“你若是不想走,我也可派人去尋藥不治前來此處照料你,這又有何妨呢?”


    “不!沒有那麽簡單的,你去告訴天影,時候不早了,準備上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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