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書安當然不知道,那是因為東廠將調查結果上報以後,上邊親自下達的命令。


    調查那麽久,仍然找不到什麽跡象,那就隻能說明方書安的妖孽所在了。


    許是那一場遭遇,真的讓他醍醐灌頂。


    蕭芸娘的使命沒有完成,但是並不妨礙她從方書安這裏拿走銀子。


    皇帝都不差餓兵,他也不能隻要情報不給飯吃。


    ……


    方書安利用試驗場的工具給自己打造了一輛馬車,外觀上與普通馬車並無區別,玄機之處在於它的底盤。


    大明的馬車由於沒有減震,坐的久了,骨頭都要散架,如今遼東的天氣騎馬可是件苦差事。


    雖然說鋼質彈簧現在還難以製作,但是鋼板懸架相對容易解決,將品質好的鐵板進行打製,製成具有更好彈性的鋼板,然後疊加起來固定,形成原始的鋼板懸架。


    性能還沒有後世輕卡上的後懸架好,但比剛性連接的明代馬車好多了。


    由於沒有合適的衝壓設備,隻能由工匠手工打製,所以成品率很低。


    因此隻有幾輛能夠裝配上。


    一大早派人從試驗場拉回來,方書安就將自己行李包裹扔上去。


    等他準備悄悄出城的時候,不想熊廷弼扔下手中公務前來送行。


    “咦,這馬車不對啊……”


    熊大看到眼前馬車有些異樣,便矮下身子看了眼。


    那一層層的鋼板令他若有所悟,稍微思忖,便有決定。


    定然是好東西!


    尤其是方書安給自己準備之物。


    “走,就這輛車。”


    熊廷弼鑽進車裏,一溜煙跑了。


    方書安抱著給家人采買的禮物正出來。


    “誰啊?光天化日之下偷我馬車,丫……”


    熊芷雨看著趕車人,認出了是自家的,一臉歉然道,“方大哥,是我父親。”


    “呃,經……經略真是……有點……調皮呢。”


    孫傳庭直撇嘴,心道不是熊家小姐攔住你,罵將出來,熊廷弼不扒你層皮你能走得了?


    對於方書安閑暇之餘做的一些玩意,熊廷弼一直好奇,諸如馬燈、取暖爐等,俱是有大作用之物。


    不過,馬車去而複返,熊廷弼跳下後,走到眾人跟前,指著馬車對方書安道,“這個,給老夫來一輛。”


    看他那架勢,分明是一副:老夫給你麵子,你敢說不試試的樣子。


    方書安哭笑不得,將懷中東西扔給孫傳庭。


    “小侄還剩三輛,給您,劉老將軍,秦將軍一人一輛,之後自會送到府上。”


    “唉,你這孩子……”


    熊廷弼笑著摸摸他腦瓜,似乎理所當然的樣子。


    隨後便正正顏色,“此去山高水長,一路珍重,若來年榜上有名,雖千裏之外老夫也會舉杯遙遙為你慶賀。”


    突然間抒情,搞的方書安有些感動,老熊是個好人啊……


    但是,若是知道熊廷弼在京城給他安排的事,怕就不會這麽想。


    ……


    經略府內,後院書房。


    熊大將寫好的書信裝好,起身走出桌案,親手交給老仆霍忠。


    “一定要將信交給方大人,送完信你就去見芷晴,就說我給她定了一門好姻緣。”


    霍忠將信揣進懷裏,拍了拍,笑道,“老爺盡管放心,老奴定將信送到,不過,容老奴多句嘴,老爺給芷晴小姐安排的未來夫婿可是那方公子?”


    熊廷弼正要說話,灰衣老者持拐杖進了正堂,指著霍忠笑罵道,“你這老狗,除了那方書安,你以為你家郎君還能將誰放進眼裏,快去,快去,免得那小子被別人搶了先。”


    霍忠被罵,卻絲毫不在意,反而替自家小姐高興,灰衣老者在熊府身份超然,熊廷弼都執禮甚恭,言必稱先生,至於老者來曆,霍忠也不甚了了,笑嗬嗬走了。


    老者坐進太師椅,將手中拐杖倚在一旁小幾,歎息,“老夫終是老了,此一戰雖說有些波折,但結果卻與那小子預測差別不大,但是放過奴兒哈赤,放走黃台吉,東翁真的不擔心?黃台吉可是個梟雄人物,恐怕朝中會有禦史拿此做文章。”


    熊廷弼冷笑,“這一戰已打出我明軍威風,同時也打碎了奴兒哈赤欲與我大明爭雄的雄心壯誌,如喪家之犬,我已讓人死死盯著他。


    至於黃台吉,老夫還有諸多手段沒用,梟雄?老夫專門收拾梟雄,讓那幫屍位素餐的東西彈劾去吧,熊某不懼。”


    老者搖頭苦笑,“東翁平遼之功,足可封侯,這下怕是懸了,不過,您不怕方書安不同意婚事嗎?”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不得他!那林家不是早有悔意麽?林家女雖也是個利落人物,但以方小子將來門庭,一個商家女如何做得?”


    “哼!”熊廷弼冷哼一聲,繼續道。


    “就算糾纏不清,林家女如能安心做個側室,老夫權當不知道。芷晴是您手把手教出來的,還怕她鬥不過一個商家女?”


    老者隻是笑笑,卻不作表態,此事,說到底還是方書安說了算,而此子行事,向來出人意料……


    ……


    與熊廷弼等人作別之後,方書安等人隨著回京的張家商隊一起回去。


    至於張田餘,仍然需要梳理爐子的事情,而林月華已經先行一步回京,開展鑄鐵爐在京城的代理權工作。


    一路上,車馬勞頓,又是冬日嚴寒。


    幾個人除了在休息時候下車盤桓幾遭,大多數不是睡覺就是在閑談。


    此時騎馬乘車都是令人難受的事情,馬匹坐著時間久,腚都能硌出血。至於馬車,雖然是加了板式減震,但是僅僅比普通馬車好一個級別,與後世那些各種懸掛減震無法相比。


    時間久了,同樣顛得人都要裂作幾瓣。


    不過,就是如此,方書安的馬車已經是幾人爭搶的對象……


    ……


    京城,左府。


    左光鬥次子左國材正逗弄著籠中鳥兒,作為官宦之家,左家雖然算不得多富貴,但並不寒酸,在寸土寸金的京城也有著自己的宅院。


    一個灰衣小帽的仆役從假山後竄了出來,跑到他麵前喘著粗氣。


    左國材手裏拿著逗鳥棒正在逗弄著鷯哥,今日京城總算出了太陽,氣溫回升,將悶了許久的鳥兒出來放放鬆。


    此刻絲毫不理會來人,頗有處變不驚的氣度。


    “二少爺,已經打聽清楚,遼東經略熊廷弼與巡撫周永春聯名保了方書安一個監生,眼下已經同意了。”


    左國材冷笑著,“弄得這般大動靜,左右不過一個監生,也不知他圖的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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