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林家、張家聯盟要進入布匹行業的事情,早早的就放出風去。


    要是明白人,自然知道他們背後是誰。


    不過麽,總有一些人,尤其是常年控製布匹行業的商家,自然不希望有攪局者出現。


    所以,在呢絨毛紡布消息還沒有滿天飛的時候,已經有人在暗中串聯。


    此刻,也就是他們召開首次會議之時。


    甚至還來不及有什麽動作,對方就已經做出反應。


    以南直隸各州府為中心,輻射不少浙江福建的商人,組成了一個布匹商會!


    他們的核心是誰,自不必說,江寧織造局可就坐落在應天。


    一般商會頂多是按省份來算,浙江商會,福建商會。


    這下倒好,為防止幾個大鱷進入此行業,他們直接搞了個布匹商會。


    其意義,基本等於後世的行業協會,而且明明白白的,將方書安等人排除在外。


    一眾人看見方書安的臉色,笑容漸漸僵在那裏,張田餘作為核心人物之一,適時問道。


    “書安,怎麽了,可是有人在背後搗鬼?”


    林月華也擔心道,“怎得,他們又對羊毛和布匹庫房打主意?”


    林月華擔心的不無道理,畢竟上次他們下手,就是想在羊毛工坊的羊毛庫存上做手腳,所幸當時人們警惕,而且是分倉儲存,所以並沒有造成多大危害。


    知道工坊分割倉的林月華,隻是稍微有些擔心,並不止於驚詫,畢竟她心裏有數。


    但是其他人就不曉得其中奧秘,當機有掌櫃臉色就變了。


    “怎得,難道有宵小之輩要放火?那可就太危險了,羊毛易燃、布匹也易燃,若是讓他們得手,後果不堪設想!”


    另一個掌櫃也是憂心忡忡,“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若是被他們惦記上,那還真不好處理。就算進不去工坊,到時候在周轉庫房上或者商隊來一下,還是受不了!”


    “他們,那是何人?”傳來一個好奇的聲音。


    “還不是咱們此前打敗的那些對手,一個個的,不是好東西,生意場上的手段不用,竟是用些下三濫的手段!”


    見他們說的越來越熱鬧,張田餘起身,抬起雙手,向下虛按,對著後排的掌櫃們說,“諸位就不要亂猜了,書安話都沒有說,你們就亂成這樣子,咱們此前已然合作過多次,都是老夥計。雖然中間出現點意外,最後的結果不仍然是好的麽?所以啊,還是先聽聽書安,看看是怎麽個意思,咱們再立章程。”


    眼見他們漸漸變得安靜,方書安心中有些擔心,若是將消息放出來,他們還能在這般淡定?


    不過,事到臨頭,也不是退縮時刻,真要那樣,倒也無妨,這樣的機會,恰好是一個篩選忠實合作夥伴的時機。


    “眾位,這可真不是個好消息。”方書安臉上露出稍微帶著苦澀的笑容。


    看見他這樣子,眾人心裏一咯噔。


    連方書安都說不是好消息,那可真的是重大挫折。


    君不見,此前不管是糧食戰還是瓷磚戰,他從來都是胸有成竹的樣子。


    “這次,咱們麵臨著一個難處理的問題,繞不過去的那種。”


    繞不過去?


    人們一聽,心裏紛紛打鼓。


    還有他放大少爺繞不過去的坎?


    “當然,不是產品本身的問題,是咱們的對手,比以前都要強大!”


    一聽不是產品的問題,幾人才稍微定下心。


    跟方書安合作了這麽久,如果說真有什麽繞不過去的問題,那隻能是產品本身的問題。


    畢竟相對瓷磚和糧食以及壓縮餅,此番的羊毛布可是跳票最久的產品,已經幾次三番推遲上市時間。


    隻要不是本身的問題,在方書安和背後世子麵前,什麽樣的敵人是敵人?


    上次背後可是有鄭三發那樣的人,最後還是不是一敗塗地,難道,此番能是太子或者當今聖上麽?


    想想那都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我們的對頭,是幾乎大明半個布匹商圈吧!”


    “什麽?”


    “大明半個布匹商?”


    “俺的個乖乖,這可怎麽玩?”


    “那個,我有些內急,先去個茅房……”


    方書安這個消息一放出來,人群炸了。


    此前他們雖然懟天懟地,但是從來沒有和大明半個行業的人對著幹。


    那是什麽樣的場麵?


    遼東糧食買賣,充其量也就是沈陽城的糧商和幾家晉商。


    瓷磚之戰,說白了,他們才是行業執牛耳者,對方不過是出來攪局的蝦米。


    此刻,毛紡布上市,對手是執行業牛耳,他們才是那些破冰之小船。


    這怎麽玩?


    還沒有出門呢,人家就說要對著打……


    不過,大部分人經過短暫的反應,已經安靜下來。


    消息雖然是個極大的壞消息,但是比起此前的波瀾壯闊,不至於將人嚇倒!


    “方少爺,他們可曾提出來什麽條件?”


    “是啊,是啊,咱們還沒開始,他們就這般,也忒欺負人!”


    “這幫鳥人能有什麽條件,無非就是說要鬥到底唄!”


    眼看著他們又要說的熱鬧,方書安緩緩開口。


    “人家倒是也沒明說,隻是說,棉布和綢緞才是大明應該穿的布匹,了不起再加上麻布,至於什麽羊毛?那是給猴子們披在身上的東西,大明的士子們可不能穿那個。為此,廣而告之,讓大明的綢緞莊、布匹坊,不能售賣我們的羊毛布。”


    話一說完,沸騰了。


    “狗娘養們,說誰是猴子呢,姥姥,冬天裏他們別穿個水貂,凍死他們!”


    “這幫王八犢子,還真以為自己穿幾年絲綢,就以為自己高人一等?老子的家產換成碎銀子,能跟他兌完以後砸死他們。”


    “各位掌櫃,你們留點口德,咱這可還有黃花大閨女呢,看看你們一個個臭嘴!”


    雖然人們說的熱鬧,不過沒有了方才的進退失據,隻要開口,說明並不是心裏真的害怕。


    原因麽,那還用說,家裏真正涉及到布匹產業上下遊的兩人,已經悄悄摸摸的趁著去茅房,溜了。


    現在還不回來,定然是要從他們這條船上走人。


    這個麽,方書安無所謂,大家合夥做買賣,合則一起發財,不合則各奔東西。


    誰也別攔著誰,不過麽,嗬嗬,現在好下船,將來再想上,可就沒那麽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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