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說,大明的官員,雖然有不少人隻會往自己口袋裏裝錢,但是也有一些,心裏依然是家國天下的情懷。


    去洛陽的事情,簡直成了香餑餑……


    究其原因,無非是人們認為,洛陽不會有什麽危險,還是個展現自己不卑不亢、高風亮節的地方。


    那裏的事情是什麽原因,傻子都能看出來,而且,朱常洵又不敢真有多少作為。別看他平日裏蹦達的歡實,但是比起來,連寧王都不如,更不要說,北京城的四皇子了。


    要是福王真的敢造反,還用等到現在,萬曆剛昏迷的時候才是最佳時機。


    那時事情突然,諸事尚未理順,現在已經全部安排妥當,是真的沒有多少機會。


    所以,去洛陽,幾乎不需要多少危險就能完成。


    洛陽的事情,不用方從哲費心太多,現在他被另一件事情煩著,一件本來不應該煩惱的事情。


    事情的起因麽,是一個對頭。


    鄭大發,當然他有個更有名的名字,也更加世人皆知,鄭國泰!


    這已經是他第四次登門!


    “老爺,人已經送走了……”


    管家小聲回報。


    “這廝,陰謀詭計不成,還想動我寶貝孫子的想法,也不看看他那女兒,徒有其表!莫說是世清看不上,就是他能看上,老夫也不同意!”


    方從哲說著,氣的狠狠的咳嗽了幾聲。


    “老爺,您悠著點,他那是別有用心,不值當您生氣。”


    “你說說,這都是什麽人,明知道老夫與他們是對頭,還來提親,這是來惡心人?”老方抱怨著。


    鄭大發幾次登門,目的一樣,要跟方家結親,將幺女許配給方書安。


    他當然不會同意,以種種理由推脫掉。


    但是這樣的做法,必然會引起有些方從哲陣營人心裏的想法。


    別人都是一次兩次不行就完事,但是他鄭家可是三番五次的來,雖然有人會覺得,這是拒絕到底。卻會讓另一部分人有其他的想法,是不是拒絕過幾次,會有其他的改變?


    不管別人怎麽想,方書安是半分興趣都沒有,他將此事說給李盡忠聽,對方長歎一口氣。


    看這樣子,好像方書安又錯過什麽好事一樣。


    李盡忠惋惜道,“前次遊園詩會時我見過那鄭瑞兒一次,端的是難得美人兒,不比林家妹子差多少,而且沒有沾染鄭家那股子勢力勁,閣老給你推了這門親事,實在可惜,你可知道這鄭瑞兒原本是給誰準備的?”說完往南努努嘴。


    孫傳庭笑罵,“你個憨貨,跟鄭家接了親,你以為太子會怎麽想,書安將來前程呢。”


    李盡忠撇撇嘴,扔掉手裏的果核,道,“書安常說,糖衣炮彈,糖衣剝下來然後炮彈打回去就是,娶了鄭家的閨女不給他辦事,他能拿書安如何。而且啊,將對頭的女兒征服,那感覺,豈是一般人能體會的?想想就覺得十分美妙!”


    說到後邊,更是搖頭晃腦,好像已經沉浸在征服完以後的快感當中了。


    孫傳庭苦笑著搖搖頭,對此不作評價,方書安是半分意思都沒有,李盡忠也不過是調笑而已。


    至於盧象升,也是在走神。


    “象升,你這是怎麽了,悶悶不樂。”李盡忠問著。


    孫傳庭看著還在出神的盧象升,說到,“他呀,家裏是吃織造局飯碗的人,先前那些人亂折騰,家裏父老鄉親沒少遭罪,現在事情還沒有結束,又是水澇災害上來,換做是誰,都要憂心。”


    方書安和李盡忠聽完,俱是歎息一聲,在大變局麵前,有時候小家庭的福禍,真的很難預知。


    畢竟與他們相鬥的是蘇杭商會,而不是盧象升家裏的父老鄉親。


    屋外,天氣又是一陣陰雨,現在漸漸變小。


    可惜了,一陣陣急雨,並未能讓天氣涼爽,反而更加悶熱。


    方書安站在屋簷下,看著越來越小的雨勢,歎息一聲。


    一旁的李盡忠正專心對付麵前的紅燒肉,方府廚子做出來的東西就是與別家不同,這道菜他是百吃不膩。


    孫傳庭使勁搖著扇子,雖下著雨,但卻十分憋悶,使人煩躁,然而表情一臉輕鬆,他的差事下來了,河南府下中牟知縣出缺。


    一個中縣知縣,七品官,可不算小。


    曆史進程推進到明末,想要直接出缺任知縣,那是難能可貴的情況。


    畢竟不是明初,功名在身的人少,現在,年過四十的進士都還在排隊。


    按理說,他的二甲成績,去翰林院也不是問題,不過由於種種原因,隻有幾個人進了翰林院,剩下的人都在候缺。


    沒辦法,榜單發布沒有太久時間,萬曆就病倒,雖然現在朝廷上下各處都有缺口,但是官員的任命已經多年沒好好進行了。


    莫說是基層官員,就是中上層都缺,誰也沒有辦法……


    中樞多少人都是頂著侍郎的官,幹著尚書的活……


    孫傳庭今日來,一方麵向方書安辭行,一方麵看他有何囑托,長時間相處,他們這些人自然而然將方書安當做主心骨。


    李盡忠擦擦嘴,說道,“我家一個從南直隸回來的商隊說,災情嚴重,路過河南府時,不少城鎮都淹的看不見了,水麵上飄滿死屍,慘呐!”


    方書安表情嚴肅地道,“大災之後,必有大疫,我已經寫了有關衛生防疫的條陳建議給了家祖,讓月華采購了不少藥材運往災區,略盡一些綿力吧。”


    李盡忠點點頭,道,“你提的建議,自是極好,我也讓管家去采買些東西,讓林家的商隊一並送過去吧。”低頭看看剩下的紅燒肉湯汁,歎道,“紅燒肉雖好,也要有命吃才行。”


    “對了,中牟縣的災情如何?”方書安想起孫傳庭的補缺。


    “應當是較為嚴重,畢竟在黃河邊上,緊挨著鄭州,都是重災區啊。”孫傳庭歎息道。


    上任知縣病死在任上,和水災有密不可分的關係。


    本來到了汛季來臨之前,從上到下都開始檢查河防,重新布置,該整修的整修,該重建的重建,中牟縣據說就是老知縣勤勤懇懇,沒日沒夜在壩上監工,最後累倒的。


    如此敬業的知縣,確實令人敬佩,因此孫傳庭聽聞原因之後,就毫不猶豫的要去赴任,而且是不日就出發。


    雖然中等縣於他來說是個不錯的差遣,但是很明顯,是有人在前邊候缺的,拒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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