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怨不得你,但是確實是衝老夫而來,你們查查,看看究竟是何方勢力所為!”


    相比較錦衣衛的迅速,其他部門可就沒有那麽快,雖然事發地方是當朝首輔家!


    日頭出來的時候,順天府也來了人,不過隻能在偏廳候著,卻絲毫沒有不耐煩。


    眼下是大案要案,涉及到當朝首輔,還和錦衣衛有些關聯。


    那些錦衣衛的大爺們沒忙活完的情況下,輪不到他們。


    聽聞,不僅僅是錦衣衛,此番據說東廠都來了人。


    那可真是天字一號的大案,有錦衣衛,有東廠,他們順天府也要來露露臉,這事啊,不是個好辦的差事。


    越是摻雜在一起的事情,協調起來越是麻煩。


    論起查案,自然順天府人手更擅長,但是要是追蹤凶手,錦衣衛又是最佳人選,但是說要弄清楚最後的真相,又不受各方勢力的限製,那就隻有東廠能做到。


    此番來的,也都是順天府的老手,比起一般人,他們的經驗要豐富的多。


    放在後世,說不定就是領著國家特殊津貼的特級專家,在尊重技能的後世,他們的社會地位可不低。


    但是麽,在大明,可就不是那麽回事。


    各方人手裏,最不起眼的就是他們。


    按理說,這種高手都是脾氣極大之人,稍有不順心就掀桌子。


    但是,那要看看在什麽場合,麵對一般人,或許掀桌子也就翻了,還能咋地?


    但是嗎,他們現在一個個除了小聲嘀咕幾句以外,就在那裏呆著,眼觀鼻、鼻觀心,老僧入定一般。


    畢竟,京師大官多如牛毛,一板磚下來,說不好砸到幾個朱紫服色的官員。


    所以,與脾氣和本事一同能養成的,還有察言觀色的本事。


    現在,他們正是發揮那本事的時候。


    幾個衙役是認識東廠人的,在天子腳下混,考校的就是個眼力價。


    不過麽,任誰都能看出來,東廠幾人的臉色,十分難看,看樣子隻怕正想找個出氣的目標。


    他們幾個自然不會迎上去成為受氣包,還是穩盤大坐,等待著他們自己出場的時機。


    此時東廠並不多麽顯眼,每當遇到強勢君主之時,都會如此,萬曆執掌四十多年,東廠的存在感大不如相對弱勢的皇帝時期。


    尚沒有魏忠賢當權後的氣焰滔天,幾人一點兒多餘的脾氣都沒有,對待方家人都十分客氣。


    方家的錦衣衛老手驗完屍首,朝著方從哲拱拱手說到,“老爺,如果小人沒看錯,應是中了毒後落得水,二管家落水之前就已經去了,是以體內沒有積水,至於什麽毒,小人覺得……覺得有些像宮裏失傳許久的牽機藥……”


    東廠孫銘微渾身一個冷戰,急忙湊了兩步,打量一下屍首,閉上雙目。


    大戶人家死個把人本是平常,但是死的不是常人,且死狀奇怪。


    聽到錦衣衛奏報他就起了疑心,趕來查看,卻不料還是被他猜中,想起一件宮闈秘事……


    牽機藥,說起來還是趙光義毒死李煜之時最為有名,不過麽,後來慢慢失傳,人們將烈性卻又不確定的毒藥,都統一叫做牽機藥。


    而許多宮裏的貴人,一旦發現與人有染,基本上都是不聲不響的突然暴斃,許多人覺得,那就是傳說中的牽機藥。


    因為藥性厲害,所以被曆代大內暗中掌握,從不使之流傳到世上。


    眼下,如果二管家真的是死在牽機藥之下,那麽事情就很可怕了。


    究竟是他做過什麽事,才能享受到大內特有毒藥的待遇?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


    尤其是在關鍵時刻發生在閣老家的事情,更是像長了翅膀一般,消息不脛而走。


    至於說法麽,則是亂七八糟。


    有人說是太子嫌棄方從哲尾大不掉,要對他的下人下手,好讓老方自己知難而退。


    當然,也有的說是有人要與方從哲所在的陣營動手,那就是太子一方。


    反正,事情一出,眾說紛紜,總之被精華水攪動的京師,風向突變,一時間京城高官勳貴人人自危,加強戒備。


    也不知道是下毒之人故意露出馬腳,或者是在暗示著什麽,想要調查,那是很容易的事情。


    牽扯到宮裏,自然不是錦衣衛和順天府的事情,他們隻是做好前期的查驗和各種記錄。


    追查的事情,隻能由東廠來進行,畢竟,萬曆還是給了東廠一些自主之權。


    但是,剛剛追查到宮中,禦藥監掌管藥物的太監服毒自盡!


    事情,還真是不簡單啊,明知道是如此容易追查到,為何犯案之後像是沒事人一樣,難道是覺得,太子或者萬曆會替他們打掩護麽?


    可別鬧了,那傷害的目標可是當朝首輔啊,唯一的內閣成員!


    不過麽,似乎是為了挑釁一般,在追查到禦藥監時,才自盡!


    這不是挑釁是什麽?


    線索中斷,太子當然斥責東廠,此事無論如何,都與東廠脫不開幹係。


    一來沒有起到監察的作用,二來竟然追擊不到凶手。


    如此局麵,反而加劇了人心惶惶。


    太子此刻正在發怒,下邊跪著的三個東廠官員,一聲都不敢吭,隻有不斷的點頭和磕頭。


    但凡是有一點追查下去的辦法,他們也不會如此。


    東廠,已經太久沒有如此狼狽了。


    “殿下,殿下……”


    王安從外邊氣喘籲籲的跑了進來,自從太子監國以後,他已經許久沒有這麽匆忙。


    見如此,朱常洛微微皺眉,卻沒有說什麽。


    “奴婢有要事……”


    王安說著,悄悄附在太子耳旁,說了一番話。


    聽完,太子先是錯愕,隨即陷入沉思當中。


    “她老人家真是這般說的?”


    “一字不差,奴婢也不敢欺瞞您呐。”王安回答道。


    太子沉吟片刻,“也罷,既然如此,那就算了。”說完,掉頭便走。


    下邊的幾個東廠人,見太子就這走掉,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他們抬起頭,麵麵相覷,現在是繼續跪著,或者說是回去辦事?


    王安看見他們,也沒有說話,跺跺腳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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