襲擊開始發動,藍懷薑就已經動身離開京城,在保定府收到失敗的消息後就迅速南下,向東南而去。


    造反是個高危職業,不留後路怎麽行。


    隻是想到撫養自己長大的那個人,心裏還是有些隱隱作痛。


    本來應該是藍懷薑親自指揮,但是那畢竟是九死一生的事情。最終她拗不過,進攻皇宮的人是他帶領。


    看朝廷的反應,就知道狗皇帝下了圈套,那些弟兄們此刻不是死了就是被朝廷捉拿。


    大好局麵突然扭轉,藍懷薑心中更恨方書安。


    一招不慎滿盤皆輸,想前不久他們還是掌握著絕對的優勢,轉瞬間就變成這樣。


    終究,還是小看了朝廷那幫人啊。


    他們此前個個裝大尾巴狼,實際上都是演戲!


    尤其是方書安。


    雖然自己不是人,但他一定是狗!


    方書安出宮時,在宮門口看見幾具沒了頭的屍體,看屍體服飾,赫然是東廠的高層。


    東廠啊,上次清洗都沒能給他們教訓,真是不長記性。


    他摸了摸自己脖子,趕緊走了,沒敢抬頭看旗杆子上的首級。


    方書安回到家,前院已經收拾的看不出打鬥的痕跡。


    萬幸,沒有超出他們的計劃。


    “夫人呢?”


    “沒敢動作,等著您呢。”護院恭敬地回答。


    “行吧,我去將夫人們請出來。”


    他將林月華和熊芷晴從密室放出來,兩人緊緊抓住方書安,再不肯鬆開。


    “好了,沒事,你們放心吧,我是什麽人,那必然是算無遺策。此前是怕你們不當回事,沒有說清楚。”


    “您啊,就是想著自己扛,我和妹妹也不是一般人,能幫著您分擔!”林月華使勁錘著他。


    “就是,不能再這般,下次有謀劃,一定要告訴我們。”熊芷晴也說到。


    “好,聽你們的,家裏的小仙女呢,我去看看她們。”


    方書安好不容易安撫好她倆,走進密室裏,兩個小家夥睡得正香甜,渾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看見這樣的畫麵,他覺得自己就是再辛苦都值得。


    藍懷薑在宮裏的暗線自殺了,臨死還拉上一個泰昌的寵妃。


    既然要暗殺皇帝,那當然要做好雙重保險。


    如果刺客能刺殺成功,那當然最好。


    刺殺失敗,他們也有備選方案。


    那便是在食物當中下毒!


    不過藍懷薑沒有意識到,在萬曆中毒之後,皇帝的飲食已經嚴格到變態的程度。


    尤其是泰昌的飲食安全,更加慎重,暗線她沒找到機會。


    泰昌當然不會讓自己的心血白費。


    暫停改革無非就是做給他們看的事情,實際上,從藍懷薑威脅方書安的時候,他們就已經相想出來對策。


    當年徹底收拾東廠,就是因為當時已經看出端倪。


    在四齋動手之前,朝廷已經調集眾多精兵強將入京。


    四齋的高手不少,但是在東廠和錦衣衛以及軍隊高手聯合絞殺麵前,已然不是對手。


    紫光閣,祖孫二人在裏邊,麵對著泰昌和太子。


    其餘大臣都等候在外。


    “閣老,這意思能斬草除根吧。”泰昌問道。


    “陛下,此事不好說。有些高手想要隱藏自己很容易,除非他們跳出來找死。”老方並不認為現在能搞死四齋所有人。


    不過爾,隻要將主要得力幹將弄死,剩下的也就是烏合之眾,掀不起多大風浪。


    “總有隱患啊……”泰昌說了一句,若有所思的看著方書安。


    老方心裏一咯噔,皇帝這是要幹啥?


    “書安,朕若是讓你帶一支軍隊出征,你可願意?”


    泰昌目光灼灼的看著方書安。


    老方一尋思,正要說話,卻不想方書安已經開口。


    他隻要在心裏道:不能說啊,話裏有話。


    “陛下,臣幹不了。”方書安倒是直接撂挑子。


    見他如此,朱由校神色輕鬆些。


    方書安很強,強的所有人都可怕。


    剛才泰昌問他,絕對是有試探的心思在其中。


    如果方書安大包大攬的答應,皇帝肯定會有別的想法。


    站在泰昌的角度,這樣一個年輕人是真的可怕。


    年紀輕輕就有超凡脫俗的能力,並且各方麵都沒有問題。


    要不是他偶爾還跋扈一些,家裏還有點破事,泰昌真要像是提防王莽一樣的防備著他。


    話說回來,剛才他真要說能帶領軍隊打勝仗,那麽方書安的職業生涯基本就到頭了。


    現在他在治理地方和理財手段上,都展現出極高的天賦。


    並且在遼東的時候,也展現出了打仗的能力。


    這個時候,就算是全知全能,也要開始藏拙。


    如果每一樣都能做好,別人都不是對手,最後的結果就是功高震主,或者是另立門戶。


    兩種結果不管是哪個,泰昌都不想接受。


    現在方書安自己能領悟到他的話,那是極好。


    看見雙方一個試探就這麽結束,老方心裏鬆一口氣。給皇家做事,不能太優秀,太優秀的人就是木秀於林,結果就是風必摧之。


    當然更不能傻,傻子怎麽可能在聰明人林立的朝堂生存。


    “朕就知道,書安是大明忠心耿耿的臣子。怎麽可能做出離經叛道之事。”


    泰昌如此一說,老方小方心裏一咯噔。


    看來那些人終究還是將東西送了過來。


    果然,泰昌指指桌子上,“那裏有個東西,太子,拿給書安看看。”


    方書安接過去,表情十分誇張:“這些憨貨,偽造印刷的東西還不算,還要造一份書寫的,真是嫌棄我死的慢啊。”


    泰昌神秘地笑笑。


    “我就說,這些人就是看書安做的好,想要幹壞事,你看看吧。”


    “正是,正是。”老方在一旁應和著。


    “太子,你說呢?”泰昌問向太子。


    “父皇,兒臣也覺得是。”朱由校老實的回答。


    “好,你們都覺得是,那不管它真的假的,就是假的了。”


    泰昌說完,老方小方都是後脊梁濕透了,皇帝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他已經看出來那裏邊有問題。


    但是仍舊沒說,言外之意很明白。


    隻要皇帝和太子相信,隻要方書安確實為大明效力,就算是被逼無奈之下寫出來的東西,也都是可以無視。


    說完這些,泰昌又補充道,“前兩次,朕讓他們幾個商議商議,書安現在的官職有些不合適。看看兵部和戶部,你選哪個?”


    果然是打一巴掌再給個甜棗,剛剛還懷疑方書安做事的真假,現在就畫大餅。


    不過這也是好事,給官做說明泰昌還是看好他。


    “陛下,現在改革多是在戶部,要麽我就去戶部吧。”


    其實下一階段改革的重點在兵部,但是因為剛才的事情,方書安擔心還是試探,就沒有接兵部的茬。


    “好,戶部也好,戶部郎中去了吏部,還有個位子,你就去吧。兵部也不閑著,跟你一起的孫傳庭,我看他就不錯,加兵部郎中銜吧。”


    方書安大吃一驚,這一下將他們連勝幾級,連忙謝恩。


    “陛下,我等何德何能,讓您如此提拔,實在是愧不敢當啊,我等才疏學淺……”


    泰昌並沒有給方書安說完的機會,他擺擺手:“當得起,當得起,你們的實力,朝廷誰敢不認同,要不是你們資曆尚淺,能有更大的委任。”


    說過證據的事情,又許了官,隨後便是討論大事的環節。


    李汝華從來沒想到,大明能如此富有,他們在進行著兩場局部戰爭並且修建三大殿的時候,府庫竟然還能有一千萬兩白銀的剩餘!


    正是這樣的底氣,他們才有信心來發型銀元和金幣,一起來頂替白銀作為流通貨幣。


    李汝華作為次輔,站出來總結並且陳述現在的情況,為下一階段的任務重新做部署。


    國債發行現在已經成為常態化需求,其實現在戶部不缺銀子,但是仍舊願意發型國債,為期付出利息。


    說到底,還是內閣意識到國債帶來的好處。


    如果動用戶部的餘錢,遇到一些突然事件,錢財籌備的並不是那麽及時。


    所以戶部的餘錢作為備用更合適,深層次的原因則是,朝廷需要調動士紳們投資的積極性。


    有國債這樣的東西帶頭,能使他們養成投資的習慣。


    要不是國債穩健的收益打開士紳們投資的第一道坎,在修築鐵路和修築水利設施、修橋築路等大型工程裏,怎麽會有他們的投資?


    鐵路債、路橋債,收益率會比國債高些。


    他們更像是後世的地方債,回報的周期可選擇兩種。


    一種是固定式債券,為期三年或者是五年還清。


    另一種則是參與收益分紅,修築的橋和路,都是關鍵地段的重要工程,隻要能修成,都會極大的方便交通。


    所以都會收取路橋費,別看是收費的路橋,人們仍舊樂意掏錢。


    很多地方如果沒有修路的話,繞行可能就要半天,有了修好的路,隻需要兩炷香時間就能走完。


    這樣的事情,別人不交錢那就是傻子!


    但是,債券也不是誰都能發型。


    不管是國債還是地方債,必須要有審批才行。要按照規定,將債券的用途進行詳細的解釋。


    並且,必須要進行報備。


    國債的需要有內閣會簽,布政使司的地方債需要有戶部審核放行,而再下邊的債券則有布政使進行簽字確認。


    今日除去對方書安和孫傳庭的任命外,商討治理黃河債券的發型,另一個重要的事情就是,重組大明商船隊!


    治理黃河的思路主要是以工代賑,現在有錢,還有債券,資金來源不是問題。


    黃河泛濫,每年會帶來大量的受災人口,給他們發工錢去幹活,總比免費養著強。


    自從方書安在京城大火用以工代賑之後,大家都意識到此事的好處。


    以前修築堤壩的事情,都算是徭役。


    既然是徭役,自然都是沒報酬的活,那樣的情況下,人們幹的也不用心,不是發自肺腑的幹。


    但是以工代賑之後,同時解決掉兩個問題。


    首先是能拿到工錢,並不是免費勞動,人們的主觀能動性都不一樣。


    再一個就是不用免費養著災民,有事情幹之後,他們也不會聚集起來,沒事造個反,起個義什麽的。


    因為擔心水利債券賣的不好,專門比別的債券高了些息錢,想必在意息錢的大戶們,會喜歡。


    而船隊則是發展的必然,隨著大明各種商品的發展,海外貿易同樣大幅度增長。


    船隊貿易帶來極大回報,此前的船隊有兩種,一種是專門的國外大船隊,像是佛郎機和尼德蘭之流。


    另一種則是各大商家的船隊。


    這兩種都有各自的硬傷,西方的那些船隊,話語權不在大明手裏,他們拿得是離岸價格,到岸之後能賺幾倍。


    而商家的船隊,規模根本沒辦法和東印度公司之類的發型船隊比。


    有些船老大甚至隻有一兩艘船,甚至是小船。


    如此一來,海外貿易就十分被動,雖然能賺到到岸價,但是總會出各種意外。


    總會有些小商隊或者是小船,出去之後就不再回來。


    至於是遭遇了風浪還是海匪,就不得而知。


    甚至很多市舶司的官員們都在懷疑,就是那些佛郎機或者是尼德蘭甚至東瀛船隊搶了大明商船。


    一方麵能得到貨物,另一方麵嚇得其餘的商人更不敢出去,那樣隻能選擇用離岸價格作交易。


    在商人們多次反饋之後,朝廷終於決定要重組大型商船隊。


    而爭論的焦點則是,船隊究竟是有朝廷主導,還是由商人們主導,大明提供武裝艦隻進行保護。


    在方書安的印象裏,自然是商人們主導要好,但是這樣有難題。


    商人們小戶肯定不行,隻能聯合。


    聯合起來的話,誰來做主就是個問題。


    如果一直商量的話,甚至有可能風頭過去了,要裝什麽貨物的事情都沒有能決定。


    最終,兩派誰也沒有說服誰,索性就組建兩個大型船舶局。


    一個是由官府主導,通過發行商船債券來籌建。


    另一個則是民間主導,由各大商會自行出資組建。


    兩個船隊互通有無,分別發展。


    對於這個決定,方書安很是認同。


    因為在後世,就有類似的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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