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下來一層樓梯,臉上的燥熱還沒散掉,兜裏的手機突然就震動起來。


    葉箋整個人嚇了跳,又暗歎她出來得及時,要是她再晚幾分鍾出來,這手機在裏麵震動起來,後果……


    “箋,還在醫院呢?”盛蕾蕾熟悉的聲音透過手機傳過來,葉箋還是聽得心驚膽戰的,她一手捂住亂跳的心髒,問,“嗯嗯,有什麽事嗎?”


    盛蕾蕾嬉笑,“沒事,就……就關心一下你嘛。”


    假的,其實盛蕾蕾真正的意圖,是想套一下葉箋的話,她總覺得,今天早上那頓早茶,薄慎給葉箋留下的印象不怎麽好,她就是想要解釋解釋,順便挽回一下自己男人在好朋友心裏的形象。


    “哦哦,我準備下班了。”


    “你很累嗎?是不是顧璞那崽子使喚你了!”盛蕾蕾聽出葉箋的喘氣聲,突然義憤填膺起來,直接就叉腰站到沙發上。


    應該是那邊薄慎在弄她,她沒好氣地吼,“收起你的爪子!”


    葉箋噗嗤笑出聲,“你想太多了少女,好了,我不和你聊了,我還要去收拾收拾。”


    “那好吧。”


    掐斷電話前,葉箋還聽到盛蕾蕾在罵,“你個色胚!”


    能讓盛蕾蕾這樣張牙舞爪的,也就隻有薄慎了。


    葉箋無奈地搖搖頭。


    那邊,盛蕾蕾把手機丟到沙發上,佯凶地蹬了薄慎一腳,得逞之後她飛快地躥到電腦桌前,劈裏啪啦打起字來。


    沒一會,她不滿地控訴,“什麽鬼,找百度經驗?我看得懂還找你!”


    薄慎把手上那本還沒看進幾個字的書輕飄飄地扔到桌麵,邁步過去。


    “怎麽不回我消息了?不會是看百度經驗去了吧,哈哈哈哈。”盛蕾蕾笑得前俯後仰。


    薄慎看了眼電腦屏幕,坐到她旁邊,問,“你想做什麽,說來聽聽?”


    盛蕾蕾挑著下巴,神神秘秘,“不告訴你。”


    薄慎眯眯笑,長手繞過她的腰際,往下過去。


    盛蕾蕾登時惱了,抬腳過去,罵,“下、liu!”


    薄慎早料到她是這招,在她揮腳過來的時候就一把抓住她的小腿,往自己腰上帶。


    盛蕾蕾機靈得不行,一看這姿勢就嗅到危險的味道,她翻身就想跑。


    薄慎快一步地鉗住她的七寸,單手把她扛到肩上,邊拍她的股、瓣邊語重心長地勸,“你最好早點說,不然,等一會你想說,也有心無力。”


    *


    拐過一層樓,葉箋一抬頭就見到了小仙,初時,她還以為是自己眼花。但當小仙看向她的時候,她嘴角的笑意就藏不住了。


    “小仙,真的是你啊!”


    “葉箋,好巧啊。”小仙明顯沒有葉箋表現的那麽驚喜,她似乎有話要說。


    “哎,你怎麽也來廣州啦?你不是上海人嗎?”葉箋將她拉到一個角落,說著悄悄話,擔心吵到兩邊休息下的病人。


    小仙欲言又止,她掙脫開葉箋拉著的手,略微背過身,“我……我不是上海人,就……就回來了。”


    “這樣,那我們以後不是還能和以前一樣出去吃飯什麽的……”


    “再說吧。”滿腔的熱情被澆滅,葉箋看著小仙匆匆下樓的背影,有些摸不著頭緒。


    回到辦公室,顧璞看了看牆上的壁鍾,見她有些神不守舍,問,“怎麽去了這麽久?”


    “有點事,耽擱了。”葉箋含糊其辭,沒敢說是撞到屈崢的事。


    顧璞沒多想,見到她滿臉潮紅,他放下手裏的東西,過去摸摸她額頭,上麵竟然還有些薄汗,“不舒服?”


    “不是。”葉箋從顧璞的臂彎下鑽出去,越發覺得口渴得有些厲害,她心虛道。


    “還是你撞見什麽不該看的?”顧璞一擊即中,葉箋覺得不能再讓他這麽猜下去,不然,什麽東西都逃不過被他刨得一幹二淨的命運,她粗拙地扯開話題,“今晚回去嗎?”


    顧璞沒挑破,順著她的問題,“在宿舍睡的時間會長點,如果你想回去,也可以。”


    所以是在宿舍,“不用那麽麻煩,宿舍就很好。”


    “那走吧,時間不早了。”


    葉箋把白大褂脫掉,掛到掛衣架上,拎起書包亦步亦趨地跟著。


    洗過澡,葉箋躺在床上睜眼看著天花板,聽著浴室裏嘩啦嘩啦的水聲,滿腦子都是剛才那香豔的畫麵。


    顧璞洗完澡,坐到床邊擦頭。


    葉箋探頭出來看他一眼,縮回去,一會,她又把頭伸出來。


    顧璞抬頭看了一眼,問,“你想要說什麽嗎?”


    葉箋看著他,好半晌,她才小聲地問,“你們醫生,是不是都喜歡和護士那個?”


    顧璞擦頭的手一頓,“哪個?”


    “就曖、昧,甚至……”她說不出口。


    顧璞把毛巾搭在邊上,笑,“你好像也是醫生,怎麽你也對這個行業有偏見?”因為頭發是濕的緣故,他劉海那裏長一些的頭發就伺機歪歪扭扭掛在額前,不但不讓人覺得不舒服,反而又好看了幾分,他站起來,卻和反趴在床上的葉箋差不多高。


    然後,突然摁著葉箋的後腦勺,在她嘴上吮了下,妖冶地看她,問,“你指的是類似這樣的,或者更深層次的交流?”


    葉箋發懵地保持這個姿勢看著他,沒忍住,舔了下嘴唇,點頭。


    顧璞捏著她脖子後麵的軟肉,很認真地思考,“所以,我覺得我個人能代表這個行業整個男性群體回答?”


    葉箋想想,好像有些道理,她縮小範圍,又問,“那你呢,是不是也喜歡?”


    “不喜歡。”顧璞另一隻手抓了抓她腦袋後麵盤起來的花苞,又補充,“受不了和別人體液交換。”


    “那你還總是……”親我,葉箋挑他話裏的毛病。


    “你這是主動和我撇清關係,承認對我來說你是別人?”他抓在她脖子後麵的手多用了些力,無形之中給她壓迫,連帶聲音,也嚴肅了不少。


    “沒有。”葉箋用手指勾勾他的衣領,眼睛盯著他的嘴巴問,“那你有沒有和梅燃……”


    “沒有,不過,”他頓了一下,很坦誠,“牽過手,那是事實。”


    葉箋酸了那麽一會,不過也就幾秒鍾,接著她就凶狠地咬了他一口,很後悔自己在遇見他之前竟然沒能有點故事。


    葉箋咬得不怎麽痛,但就算是痛,顧璞也不會和她計較,他話題轉得很快,“所以,你確實是看到什麽不該看的?”


    葉箋沒想到顧璞原來還惦記著這個問題,眼下,她想糊弄也糊弄不過去,於是,很誠實地承認了。


    “沒被發現?”顧璞蹭蹭她的鼻尖,問。


    “沒有。”


    “你說你怎麽總是遇到亂七八糟的事?”顧璞話裏有幾分無可奈何,又有幾分認命的可憐,“說說,你都看到些什麽?”他竟然還大言不慚地問。


    話音剛落,葉箋被濺了一臉熔漿似的,臉上熱乎熱乎,她卷過被子,將頭埋進被子裏,悶悶說了句,“睡覺!”


    這才開始逗她,她就又縮回沙裏裝鴕鳥。


    顧璞捏捏眉心,還不能成氣候。


    *


    翌日,屈崢沒來上班。


    也省得尷尬。


    葉箋在旁邊跟著顧璞坐診。


    “醫生,我媽她最近喘氣喘的特別厲害,你看看……這,怎麽辦,能不能開些藥。”女人大概四十來歲,臉上都是焦慮色,說話好聲好氣的。


    顧璞嗯了聲,查看女人母親之前的病曆。


    巧了,上一次給這個女人母親看病的人,是屈崢。


    顧璞瀏覽了一遍上麵的處方和病情,溫聲說,“我的建議和之前的醫生一樣,你母親的情況至少需要兩條支架,血管堵塞了,供氧不足,所以喘氣才會劇烈。”


    女人有些難堪,唯唯諾諾開口,“我媽都快九十歲了,這費用加起來,差不多要十萬,是……真的拿不出那麽多錢。”


    顧璞臉色沉下來,有些惋惜地說,“這種情況,很辛苦的,你們有難處,我也隻能盡人事,這樣,我給你母親開些藥,先吃一段時間,或許情況會有所緩解一點。”


    “謝謝醫生,謝謝,真的謝謝你!”女人不斷地朝顧璞點頭致謝。


    “沒事,應該的。”顧璞說完,就開始在電腦裏下處方,“現在你可以去一樓交錢拿藥。”顧璞對還站著的女人指了指下樓梯的方向。


    “哦哦,好的。”


    一旁的葉箋一直目送著女人出去,總覺得心裏憋得難受,明明不是沒有辦法,但是,沒錢,所以,沒有辦法,醫生,也不是萬能的,其實,他們的能力真的,很有限。


    在這個來去匆匆的醫院,大部分的人,多多少少都是有些毛病,此時此刻,才會相遇,醫生,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和你非親非故,卻真心盼著你好的人。


    願你橋都堅固,隧道都光明。


    是來自一個醫者,最大的祝福。


    *


    “吃雪蛤嗎?”顧璞指指裏麵的雞蛋燉雪蛤問。


    “我不敢吃那個東西。”一想到雪蛤其實是雌性蛤蟆的輸、卵管,葉箋就什麽胃口都沒有了。


    顧璞頗為不可思議,感慨,“竟然還有廣東人不敢吃的東西,你還真是稀奇。”


    葉箋沒搭理他的調侃,拉著他就往前走。


    顧璞笑而不語,也任她拉。


    好幾天過去,顧璞總算是肯給自己放放假,難得準時在下班時間離開醫院。


    葉箋看著賣相叫了幾個不錯的東西,臨結帳前又加了個排骨飯。


    顧璞生活作息真的是非常的克製,基本上出去到哪裏,他都中規中矩地叫一碟飯,但是,卻樂意讓她嚐各種各樣的東西,葉箋自然是記著他還沒給自己叫吃的。


    果然,等她把東西放到托盤裏,顧璞笑得一臉純良地看著她。


    葉箋很受用他這樣的表情,比開口誇她一句更讓她開心。


    “顧璞,我發現你對病人是真的有耐心。”葉箋把餐具分好。


    “選了這個行業,能不耐心嗎?”他說得幾分玩笑。


    內行的心酸還真是隻有自己人才能懂,葉箋勺了勺雙皮奶給他,“嚐嚐。”


    顧璞看了幾眼,咽下去,味道還不錯。


    葉箋看得懂他臉上細微的表情,她把小瓷碗推過去,“再吃一點?”


    顧璞點點頭。


    葉箋撐著腮,同他說,“給你講個笑話。”


    顧璞掀眼,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懶洋洋地看著她。


    “盛蕾蕾和我說,她表哥家的狗,特別饞。有天,那隻狗偷吃了一碗麵,結果,它消化不了,原封不動地又拉出來了。”


    顧璞吃東西的手一凝,“你確定要在吃東西的時候討論這個?”


    葉箋癟癟嘴,沒再提。


    “我看還是再來一碗雪蛤吧。”


    葉箋大驚失色,拉住他,“不用了不用了。”


    今晚,葉箋話特別多,顧璞感覺得到,隻是,讓顧璞意外的是,她繞了這麽久的圈子,竟然有耐心不進去正題。


    就在顧璞以為葉箋今天都不會切入正題的時候,她突然話題一轉,“你可以和我說說,屈崢是怎樣的一個人嗎?”


    沒想到葉箋會提到這個名字,顧璞的臉隱在半暗的夜色裏,聲音淡淡的,“我不喜歡用自己的主觀意識去判斷別人,但我……確實是不想你和他靠太近,我怕他,對你有所圖。”


    “我身上有什麽值得他謀劃的嗎?”


    “葉小姐,請你不要低估自己的價值。”顧先生說的很生動。


    “顧先生,要我做魚餌,也就隻有你會上鉤了。”


    “沒錯,就你的顧先生會上鉤。”


    顧璞到底沒有評價屈崢,葉箋知道,按照他的性格,是不可能會問出答案,也就對他說的話照做不違。


    但葉箋沒告訴顧璞,那天之後,她私地下還撞見過屈崢一次,準確來說,是屈崢找的。


    當時葉箋講話客客氣氣的,他也應該不知道葉箋那天看到了他在雜物房做的那檔事。


    後來,屈崢越靠越近,手也不老實起來,沿著葉箋的腰際上去,話裏眼裏都是對她的挑、逗,葉箋當下折著他的手臂,惡狠狠地,“我卸胳膊的本事,能讓劉醫生忙活至少十分鍾,你信嗎?”


    劉醫生是院裏的骨科坐鎮。


    屈崢沒想到葉箋看起來清清秀秀的,裏麵竟然這麽烈,而且,握著他手臂的力氣,不小,甚至還有種比他一個大男人的力氣還要大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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