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微子啟和薑桓楚是不是在坐如針氈,但姬昌已經在開始起卦了。


    姬昌麵色肅穆,眉心蹙起了一個深深的‘川’字,隻見他先將手中抓著的蓍草又合在了一起,然後再隨意地分別抓了一把在左右手中。


    用蓍草來起卦是最古早的一種方式,自上古之後就很少有人用這種辦法了,桃夭已經好多年沒沒有見過這種起卦方式,是以也看得格外的專注。


    見姬昌左右手中都抓住蓍草,她輕聲對帝辛道:“看來西伯侯果然精通此道,自上古開始,我就沒再見過有人用這種方式起卦。”話音頓了頓,又道:“你別看他隻是隨意的在兩手一抓,這一抓叫做分二以象兩,他左手抓著的那一份代表天,右手抓著的那一份就代表地。”


    眼見著姬昌從右手裏抓著那份蓍草中隨意取出一根放在了左手的小指與無名指中間,帝辛低聲問道:“那他這又是在作甚?方才起卦前,孤見西伯侯還單獨留了一根放在簽筒裏並沒有使用,又是何意?”


    “他現在放在小指與無名指中間那根以象征人,叫‘掛一’,這樣天、地、人三齊。”桃夭解釋道:“蓍草起卦共有五十根,因大衍數為五十,抽出一根不用,是因為一為太極,故而虛設不用;大衍之數五十,其用四十有九。”


    帝辛聞言點點頭,也不知道他究竟懂了沒。


    整個大殿都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眼睛不眨一下地看著姬昌開始演算。


    隨之姬昌不斷地變換著蓍草,不管殿內的人看不看得懂,都看得一愣一愣的。


    然而小半盞茶的時間過去了,姬昌推演的速度卻越來越慢,殿內的其他人都清晰地瞧見,他已經滿頭大汗,臉上更是露出了疲憊之態。


    這種起卦問卜什麽的,內行人看門道,外行人就是看熱鬧,除去正在專心推演的姬昌外,整個大殿中就隻有桃夭一人能夠看懂。


    但是......


    當姬昌幾乎快要推算完之前,金階上的桃夭便慢慢眯了雙眸。


    卦象雖還不完整,但並不妨礙桃夭自己推敲出來結果了。


    然而,在最後一算之時,姬昌卻沒有再繼續下去,而是突然撤了手。


    瞧得姬昌突然撤手,邊上圍觀的眾臣們紛紛露出了驚訝之色,就連一向穩重的商容都忍不住開口問道:“西伯侯,可是算出了結果?”


    姬昌頂著滿頭大汗,似乎這一番起卦很是費神,連他的雙手都在輕輕地顫抖。


    “不曾算出。”姬昌就著袖袍擦了把頭上的汗水,一臉為難地看向天子,“大王,老臣算不出。”


    “哦?”天子神色淡淡,並沒有因為姬昌起卦失敗而動怒,隻是淡淡地問道:“為何會算不出?”


    姬昌垂眸苦笑,“老臣雖喜愛此道,但也並沒有達到大成,以老臣的能力來推算國運,還是勉強了些。”說著,先天子俯身行了一個大禮,請罪道:“令大王失望,請大王贖罪。”


    “既然如此,那便算了。”天子卻極為大度,一擺手不在意地道:“西伯侯不必如此,孤也不過是一時興起罷了,算不出就算不出吧。”


    姬昌叩謝過天子,顫巍巍地從地上爬了起來,然後哆哆嗦嗦地將那一地的蓍草給仔細收回了黑木簽筒之中,隻不過他在收起簽筒的時候似乎精神不濟,差點手滑將簽筒掉到地上去。


    經過了方才這一番起卦又失敗,雖然天子沒有怪罪西伯侯,不過卻因為此事而敗了興致,是以群臣盛宴並沒有再繼續多久,天子便宣布宴會結束,然後帶著蘇妃走了。


    前朝的宴會結束,大臣們紛紛結伴出宮。


    在出宮的路上,商容見西伯侯神色凝重,趁著他剛出了宮門還沒有上馬車之前叫住了他,“西伯侯,請留步。”


    隻見西伯侯正要上馬車的動作一頓,回頭看去,當瞧見叫住自己的是商容後,臉上的愁容頓時收斂了起來,抱拳一禮,道:“商丞相。”


    商容快步走近,目光一掃四周,在瞧見眼下四周正沒什麽人後,方才拉著姬昌走到一處僻靜處,壓低聲音問道:“西伯侯,方才您在殿中當真沒有算出什麽來嗎?”


    商容同姬昌的交情不錯,當年姬昌也曾為他起過幾次卦象,但那幾次的卦象就沒有一個是不準的,所以商容是不大相信姬昌方才沒有算出什麽來。


    所以,趁著如今四下無人,商容又一心關心社稷,便沒忍住喊住了姬昌詢問。


    然而,令商容失望的是,姬昌還是搖頭道:“商丞相,我方才是真的沒有算出來。”


    商容眼中閃過不可思議,似乎不太相信姬昌居然沒算出來,可轉念一想,以姬昌的為人也不會在這種事情上說謊,所以在默了默後,無奈一歎:“我還以為西伯侯方才是在大殿之上不好明說卦象結果,沒曾想您是真的沒有算出來,罷了...也是我心急了些。”


    姬昌聞言張了張嘴,看模樣似想說什麽,最後卻也隻是跟著一歎:“令大王和丞相失望了,抱歉。”


    “嗨!西伯侯您這是說的什麽話。”商容嗬嗬一笑:“測算國運本就難,您算不出來也是正常,先前在殿中我便發現您那一番推算後似乎很是耗費心神,說來也是我失禮了,您還是趕緊回驛館好好休息吧,過幾日便要開始祭天祭祖,屆時又得一番勞累呢。”


    姬昌聞言點點頭,笑道:“是老了,一番推算下來就扛不住了。”


    二人又說笑了幾句,商容這才告辭,而看著商容的馬車緩緩離開,姬昌的臉色在月光下卻越發的難看。


    直到後麵出宮的大臣都一一乘著自家的馬車離開後,姬昌這才收回視線,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天幕,然後一言不發地爬上了自己的馬車。


    ......


    “愛妃,方才在殿中時,西伯侯當真是算不出來嗎?”


    桃夭同帝辛回了壽仙宮後,後者就立刻屏退了殿內伺候的宮人,隻留下了王貴人。


    王貴人正手腳麻利地給人添茶倒水,聞此一言後,忍不住問道:“算什麽?方才你們不是在前朝宴請群臣嗎?”


    桃夭搶過王貴人手中的杯子,一口飲盡了杯中的水後,方才道:“不是算不出來,而是他不敢再繼續算下去了。”說罷,將手中的杯子又遞回給王貴人,側眸看著帝辛,繼續道:“雖然他先前並沒有算完,但是以他的能力也應當知曉了結果,所以他立馬停止了繼續推算。”


    “那結果是?”帝辛挑眉。


    桃夭瞥了他一眼,麵無表情道:“你不是已經猜到了嗎?”


    帝辛聞言並不否認,隻是道:“雖是已經猜到了,不過孤總要聽你親口說說。”


    桃夭看著他不語,帝辛也同樣看著她不說話了。


    王貴人站在一旁看著二人,一臉的茫然:“你們究竟在說什麽呀?”


    桃夭輕輕一歎,道:“在說西岐會反。”


    “西岐......”王貴人更是一頭的霧水:“...不是已經知道會反嗎?”


    桃夭聞言沒搭理她,倒是帝辛卻眉心一蹙,道:“孤觀西伯侯自己方才也被嚇得不輕,看他的神色,隻怕他根本就沒有反心,否則方才也不會是那麽神色了。”


    桃夭點點頭,看西伯侯方才的模樣的確是被嚇了好大一跳,這的確不像是生出了反心的人,且西伯侯此人雖受人愛戴敬重,但卻並沒有野心,有野心的反而是那位東伯侯。


    不過......


    桃夭沉聲道:“西伯侯雖此人心底純善,亦沒有野心,但是西岐注定會反。所以,哪怕他沒有野心,最後也是會生出野心來的,大王別忘了冀州侯當初反商的事兒。”


    封神已開,又有闡教的人前往西岐,那麽西伯侯此人就不能用常理來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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