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徒二人關著殿門暗戳戳地商議要如何將此事不著痕跡地透露給女媧,並還要將自己給撇幹淨的同時,天子卻被方才的天象異動給引了過來。


    “夭夭————!”


    天子沒帶一個隨侍,行色匆匆地趕來了壽仙宮,剛剛才踏入宮門便忍不住焦急喚道。


    殿內,正在商議搞事情的師徒二人齊齊一頓,而後隻見通天教主一臉莫測地看向了緊閉的殿門,目光透過結實的殿門直直看向了外麵。


    “這人間天子......”通天教主悠悠收回目光,盯著桃夭問道:“方才喚你什麽?他知道你的身份?”


    桃夭沒能察覺出自家師尊的語氣,大大咧咧且毫不隱瞞地點頭,道:“我借著蘇妲己的身份入宮那日就被他給看破了身份,金靈師姐的昆侖鏡在他的身上,我想著反正日後是要助商的,所以便同他交代了清楚。”


    “他相信你?”通天教主挑眉。


    桃夭再次點頭:“他信任小聞仲,自然也就能相信我。”


    “本尊怎麽覺得他挺關心你的?”通天教主眯眼。


    桃夭不明所以地望著自家師尊,“啊?同為一根繩子上的螞蚱,互相關心不是應該的嗎?”


    通天教主盯著她瞧了半晌,而後笑了:“夭夭說得對,如今怎麽也算得上是同盟了,是應該關心一二的。”抬手揉著桃夭的腦袋,笑得十分好看,“說起來本尊是不是也應該見見這位人間天子?畢竟我截教如今可跟他綁在一起了啊。”


    桃夭眨眨眼,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怎麽覺得師父父這一番說得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在裏麵呢?


    不等桃夭想明白,殿門外就響起了錘門聲,大概是某位大王推不開殿門,所以著急了,將殿門錘得砰砰作響,聲音也帶了明顯的焦急:“夭夭,你是不是出什麽事兒了?給孤開門!”


    天子錘門錘得驚天動地,早前被通天教主給嚇跑的王貴人這會兒也不知道躲去了哪裏,若是她還在外麵的話,隻怕早就忙不迭地來阻止天子這大膽的舉動了。


    殿內的通天教主再次將目光看了出去,隔著一扇厚實的殿門,眯著一雙眼睛仔細地在打量門外的天子。


    要說帝辛長得真的不錯,身形高大精悍,一張臉還十分的俊美好看,但他的好看卻不是那種小白臉的俊秀,而是如同一輪烈日,煌煌耀眼令人不敢直視。


    但通天教主在打量片刻後,深邃的黑眸中卻漸漸起了異色,每多看一分,他臉上的神色就越發古怪。


    桃夭見自家師尊盯著門口看了半晌也不出聲,而天子在外麵錘門的聲音也越來越大,甚至隱隱有了要踹門的架勢,隻能大膽地伸爪扯了扯師尊的衣袖,一臉茫然地道:“師父父,再不給開門,他就要用腳踹了。”


    通天教主神色一斂,目光卻中噙了一絲興味,勾著薄唇就道:“讓他踹。”說完後,還動手撤掉了大殿內的封印,好整以暇地瞅著殿門口等著外麵的人踹門。


    沒多久,外麵的天子果然踹門了。


    隻聽嘭地一聲巨響,厚實的殿門被天子一腳給踹開,桃夭還仔細去瞅了一眼,發現那老木紅的殿門居然被這一腳給踹得裂出了好幾道裂痕。


    看來大王天生神力的說法並不是假的,桃夭在心中默默地想。


    “夭夭————-!”


    這邊天子剛將殿門一踹開,人就如一陣風似的卷了進來,然而才剛剛喚出兩個字,一臉焦急的天子就生生刹住了腳。


    殿內的情況似乎跟自己想象中的不太一樣,桃夭好像也沒出什麽事兒,天子頓時愣在了當場,一臉迷惑又不解地看著好好站在不遠處的桃夭,好半晌才後知後覺地又將目光看向了桃夭身邊的通天教主。


    收斂了自身氣息的通天教主就跟個普通人般,但帝辛卻沒真的覺得這玄衣青年會是一個尋常普通人,雖然心中疑惑不解,可好歹還是堂堂天子,帝辛瞬間收斂了臉上了所以情緒,靜靜地看向桃夭,等著她給自己一個解釋。


    深更半夜的,又殿門緊閉,天子的寵妃同一個陌生男人關在沒有一個侍者的房間裏,這場景若是讓別人瞧見,隻怕天子頭上頂著的青青草原又得加上一筆了。


    好在帝辛還知道桃夭並不能算是自己的嬪妃,但饒是如此,大王的內心還是沒有臉上的表情那般平靜。


    可桃夭是個在情愛上不開竅的,又自覺自己同天子是關係非常好的盟友,所以並不能察覺出某位大王內心的翻江倒海,在瞧見大王靜靜地看著自己等著解釋後,大大咧咧地就道:“大王怎的這會兒跑來我這裏了?不是說要在議事殿同商丞相他們議事的嗎?”


    大王等了半天的解釋結果卻等來這麽一句話,當即不大痛快了,卻又不能表現出來,心想等桃夭來解釋還不如自己開口詢問呢,所以在默了默後,悶著聲音道:“適才見壽仙宮上空電閃雷鳴,孤擔心你這裏出了什麽事兒,所以便趕來瞧瞧。”話音又一轉,目光深深地瞥了一眼那似笑非笑的玄衣青年,問道:“不知這位仙友是誰?”


    桃夭正要開口介紹,結果通天教主突然抬手按在了她頭頂,桃夭到了嘴邊的話又被自家師尊給按了回去。


    桃夭一臉莫名地抬頭望著自家師尊,隻見她家師父父一點兒都不臉紅地就誆人道:“大王客氣了,在下多寶道人,乃上清聖人座下的大弟子。此次前來宮中叨擾,不過是奉師命來尋找翹家出走的小師妹的。”


    桃夭:“......”師父父連直降身份的這麽不講究的事情也幹得出來麽?!


    望著笑眯眯的‘多寶道人’,桃夭第一次覺得自己的那位大師兄委實辛苦,不僅時常要遭受師父父的蹂躪,如今還要被師父父強借身份出來招搖撞騙了。


    一聽這玄衣青年居然是桃夭的師兄,還是大師兄,大王的臉上就勉強扯出了一抹笑容,“原是截教的仙師,難怪方才壽仙宮的上空會出現那般異象。”


    說著,大王看向桃夭,眼中帶了一絲緊張,問道:“你要走?”


    桃夭正要說自己不走,結果又被師父父給搶去了話,隻見師父父笑眯眯地瞅著天子,語氣和善:“這丫頭離家多日,如今可算是找著了,自然是該回去的。”


    大王不僅眼中帶了緊張,就連臉上都有了緊張之色,“東魯那邊怕是戰事要起,如今朝中也不太穩,再加上暗處還有旁的人在虎視眈眈,你若這會兒走了,倘若再遇見那些修道之人,隻怕光憑國師一人無法應付。你......”


    不等天子把話說完,通天教主輕輕笑了,“大王貴為天子,莫非還怕那些個人?”


    大王俊臉一黑,“孤自然不怕。”


    “那她跟在下走了,又有什麽關係?”通天教主笑容可掬地又道。


    大王被噎得不輕,難得的露出了手足無措的神色。


    桃夭悄咪咪地扯了一把自家師尊的衣袖,傳音道:“師父父,別玩了。”


    通天教主輕飄飄地掃了她一眼,也悄悄傳音:“心疼了?”


    “哈?”桃夭一臉被天雷劈了的模樣,莫名其妙地瞅著師尊。


    “那你幫他作甚?”通天教主冷哼,“為師逗兩句都不能了?”


    桃夭一臉的莫名其妙,心想師父父現在真的是越來越無理取鬧了,也不知道大師兄和師姐們是怎麽受得了的,“好歹人家是天子,還是咱們的同盟,師父父你作甚故意去逗他,又不是咱們碧遊宮的那些小弟子。”


    “沒什麽。”通天教主挑了挑眉,眼中的興味卻越發濃鬱,意味深長地道:“萬年難遇的奇事罷了,一時間沒忍住。”


    桃夭不明所以,通天教主卻不打算再解釋什麽,隻是又意味深長地瞅了瞅明顯受到了什麽打擊的天子,方才笑嗬嗬地道:“大王別介意,在下不過同大王開個玩笑罷了。”


    腦中正翻江倒海的大王聞言一愣。


    通天教主似笑非笑瞅著天子:“她不走,家師得知大王現下處境,命這丫頭留在朝歌輔佐大王,在下不過順道過來帶個口信的。”


    一聽桃夭不會走,天子的眼睛瞬間就亮了,連帶著對通天教主的笑容都真誠了幾分。


    對於天子這變臉的速度,通天教主麵上看不出什麽來,但心中卻在嘖嘖有聲,特別是天子對自己表現出來的善意,通天教主很是受用,隻不過瞅著天子的眼神卻越來越詭異。


    直到天子開口詢問方才這‘師兄妹’二人關在殿內在說些什麽時,通天教主這才輕輕‘唔’了一聲,懶散著道:“夭夭說前幾日大王被人給陰了一回,所以我們正在討論要怎麽陰回去。”


    天子立刻來了興趣,問道:“可是商議出什麽來了?”


    桃夭聞言撇了撇嘴角,心想正商議出了一個結果就被你錘門給打斷了,但一想怎麽陰回去的細節還沒商議出來,便立刻看向自家師尊,“師......”


    通天教主輕飄飄地看了她一眼。


    桃夭立馬改口,艱難地把‘父’給改成了‘兄’後,方才繼續道:“咱們誰去給女媧娘娘打小報告?”


    ‘大師兄’漫不經心地一拂袖,哼笑道:“除了我,還能是誰去?”


    桃夭瞬間露出了狗腿神色,眼巴巴地追問道:“如何去?”


    通天‘大師兄’瞥她一眼,繼續哼笑道:“上清聖人家養的小狐狸崽子翹家出走了,這會兒正滿天上地下的找呢,想著那小崽子在外麵並不認識幾個人,所以便隻能去蝸皇宮問問了,畢竟那小崽子同女媧娘娘座下的靈珠子一向玩得好,萬一就躲在了靈珠子那裏呢。”


    翹家出走的小狐狸崽子眨眨眼,“可是靈珠子如今轉世去了陳塘關李家呀,而且前段時日已經出事兒了。”


    “可上清聖人不知道啊。”通天教主笑眯眯地道。


    小狐狸崽子點點頭,心想這個借口倒是能說通,畢竟幾位天道聖人中,誰不曉得自家師尊將自己看成了眼珠子,若自己翹家出走,師尊滿天上地下地去找自己這件事兒絕對是幹的出來的。


    天子狐疑地看了看這相處有些古怪的‘師兄妹’二人,問道:“然後呢?既然是去找狐...夭夭的,那又怎麽將彩雲童子的事情捅出去?”


    “那還不簡單。”桃夭卻眯了一雙眼睛,不懷好意地道:“就說在找我的過程中,突然偶遇瞧見了娘娘的那位彩雲童子唄,至於瞧見了一些什麽,還不是由我們怎麽說。更何況......”


    桃夭冷冷一笑:“彩雲和彩衣兩位童子向來都隨侍在娘娘身邊,那日彩雲童子被人救走後,料想她就不會再回去,娘娘身邊突然少了一個童子,隻怕她如今也曉得了,隻不過娘娘應該不會曉得彩雲童子究竟做了什麽,隻以為彩雲童子偷偷溜出去貪玩吧。”


    話音剛落,通天教主就習慣性地屈指往她腦門上一彈。


    桃夭頓時嗷嗚一聲捂著腦門,淚眼汪汪地望著自家師父父,委屈巴巴地道:“作甚又彈我?”


    通天教主斜睨著她,懶洋洋地道:“笑得端莊些,小孩子家家的,學什麽不好非得學冷笑,戾氣藏都藏不住了。”


    桃夭憋屈地瞪著自家師父父,理直氣壯地道:“都是跟師尊學的,師尊便是經常這樣笑。”


    通天教主慢慢眯縫起了一雙眼,抬起的右手又有些發癢了。


    天子不著痕跡地往桃夭身邊挪了挪,正好將她人給半擋在了身後,淡淡一笑:“既然已經商定好,不知多寶仙上何時前去女媧娘娘處?”


    天子如此明顯的袒護,令得通天教主眼中的神色越發驚奇起來,似瞧見了什麽不可思議地事情,他又仔細地打量了一遍擋在桃夭身前的天子,方才意味不明地嗤笑道:“自然是越快越好。”


    說著,通天教主的目光又在天子身上轉了一圈,而後伸手就將護在身後的桃夭給提拎了出來,然後特意身形一轉,擋住了天子的目光,從乾坤袖中掏出了一物,在桃夭倏地瞪大的目光中,塞給了桃夭,傳音道:“為師將此物暫時交與你保管,須得日日佩戴在身上。”


    桃夭瞪著那金燦燦的法寶,手都開始抖了起來,哆嗦著嗓音道:“師父父...您...您怎麽把這寶貝都交給我了?您不是很重視它的嗎?您就這麽交給我,萬一...萬一被人給搶去了怎麽辦?”


    “搶?”通天教主暗暗瞪了她一眼,被桃夭這般沒見識的模樣給氣得不輕,磨牙道:“除非是聖人出手,如今誰還能從你手中將東西搶走?”


    “可......”桃夭吞了口口水,手還哆嗦:“這東西太燙手了啊。”


    “沒出息的崽兒!”通天教主一臉的恨鐵不成鋼,見她一雙手抖過不停,恨恨地又將東西抓了回來,然後順手將東西又給掛在了她的腰間,語氣危險地道:”記住了,日日佩戴著。這東西自主封印了一個量劫,雖然旁人無法再使用,可在要緊關頭還是能勉強用一用的。”


    桃夭呆如木雞地瞅著自己腰間掛著的東西,結結巴巴地問道:“都...都已經自主封印了,還能...能怎麽用?”


    通天教主伸手便楸住了她的一隻耳朵,在桃夭嗷嗚的慘呼聲和身後天子不太友善的目光中,冷笑道:“怎麽用?將它丟出去砸死人不會麽?!”


    “會——-!會————!”桃夭連忙慘呼道:“鬆手,鬆手!”


    通天教主這才滿意地鬆手,目光往她腰間再次一掃,陰測測地叮囑道:“日後誰再敢暗算偷襲你,你便將這東西往那人臉上砸去,砸死一個算一個,砸死兩個賺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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