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東皇在太陽星上閉關之後,太陽星就出現了異象,它宛如一個巨大的火球,不僅高高懸掛於三十三天外的虛空,更甚至漸漸出現在了下界的天空上,將天上原本的小太陽給比得像是一朵羸弱的螢火。


    而下界因為天上出現了兩個太陽,百姓們出現了恐慌,但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即便天上出現了兩個太陽,卻並沒有對下界造成什麽災劫,甚至連氣溫都沒有提高。


    下界的尋常百姓不知道天上為何會出現兩個太陽,然而這天地間卻還是有著少數大能者探知到了原因。


    靈山之上,正在清點打掃道場的西方二聖看著天上出現兩個太陽的瞬間,二人的臉色都變了。


    接引陰鬱著一張臉,盯著天上那個巨大的太陽星,鬱結地對準提道:“太陽星現世,這是東皇在準備證道了。”


    準提的臉色同樣不好看,他眯著眼睛盯著天上的太陽星,腦子裏想到的卻是洪荒時他同接引做下的那些事兒,如今隻要一想到東皇即將證道和證道成功後的東皇太一接下來會做些什麽,準提整個人都覺得不好了。


    “道兄。”準提收回看著太陽星的目光,語氣有些艱難地道:“倘若東皇成功證道,隻怕我們會有些麻煩。”


    接引自然也想到了自己和準提在洪荒時做的那些事兒,沉默良久之後方才遲疑道:“不能讓他證道成功。”


    “可他如今在太陽星,即便是我們都無法阻止。”準提忍不住提醒:“別說你我二人,就算是三清想要去太陽星都怕是不行了,東皇對太陽星有著絕對的掌控權,如今他已經在上麵,又是如此緊要的關頭,定然早就封鎖了太陽星。”


    接引聞言臉色一跨,也不得不承認準提這話是對的,即便他二人現在是聖人,可對太陽星他們也隻能無可奈何。


    在西方二聖無可奈何的同時,已經返回媧皇宮的女媧也同樣在心裏暗恨。


    當年東皇隕落之後不知被誰拿去真靈偷偷轉世去了人族,女媧身為人族之母,正好察覺到了這事兒,原本她還曾暗喜過,當年的自己奈何不得東皇太一,可轉世為人的東皇,卻隻能被她任意拿捏。


    然而呢,不過才多少年,東皇不僅重新回來了,居然還即將要證道了,這怎麽能不讓女媧暗恨?


    東皇太一證道,究竟是誰給了他那道鴻蒙紫氣的?


    這個疑惑不僅是女媧有,西方二聖也同樣十分的困惑。


    “誰給他的鴻蒙紫氣?”


    玉虛宮中,通天教主跟沒骨頭似的半躺在一張玉榻上,似笑非笑地看向對麵正在喝茶的元始天尊和道德天尊,樂嗬嗬地道:“自然是我給的呀。”


    ‘噗————-!’


    隨著教主大人這話音一落,元始和老子二人齊齊將嘴裏的茶水給噴了出來。


    元始和老子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己的弟弟,異口同聲地錯愕道:“你哪裏來的鴻蒙紫氣?”


    不怪這兩位不知道,實在是教主大人瞞得太好。


    當年三十三天外的那場混戰,誰都沒有注意到是上清撿了便宜,就算是元始和老子都沒有注意到,畢竟那會兒他們也才剛得到鴻蒙紫氣,正忙著回昆侖仙宮去將鴻蒙紫氣煉化然後盡快證道,那時的太清和玉清又哪裏來的閑心去管三十三天外的那場混戰,也隻有當時的上清通天才會那麽無聊。


    教主大人笑吟吟地瞅著兩位兄長,然後輕飄飄地一揮袖,將桌上的小茶壺隔空拎起,為兩位哥哥又倒了一杯茶水後,方才慢吞吞地道:“自然是撿漏撿來的啊。”


    撿漏撿來的?


    元始和老子二人對視一眼,然後兩人似同時想起了什麽,再次齊齊瞪向教主大人,不可思議地道:“紅雲當年的那道鴻蒙紫氣?!”


    “是噠。”


    教主大人這個‘噠’字一出口,讓得元始和老子齊齊一抖。


    元始:噠個屁!這麽大的事兒居然還敢瞞著我和大哥?!!!通天又欠打了!


    老子:噠什麽噠!!以為你還小麽?這麽大的弟弟了,怎麽還在裝可愛!?


    裝可愛的教主大人一改往日的桀驁霸氣形象,看著兩位兄長眨巴著眼睛,一臉無辜地問道:“有什麽問題嗎?”


    當然有問題!!!


    元始怒瞪著他,道:“當時有多少洪荒修士盯著紅雲那道鴻蒙紫氣你不是不知道,你怎麽還敢去趁亂撿漏?當時你的手中也有一道鴻蒙紫氣,你就不怕那些修士殺紅了眼後也對你手中的鴻蒙紫氣起了貪念?”


    不僅是元始生氣了,就連老子都是不太高興地盯著教主大人,接話道:“若當時那些洪荒修士對你群起而攻,你可有想過後果?”


    雖然兩位兄長都一副恨不得動手抽自己的模樣,但教主大人也知道他們這是在替那時的自己後怕。


    看著一臉不虞的兩位兄長,教主大人卻笑了笑,道:“大哥二哥,我當時既然敢出手,那定然是想好了退路的。”說完,見兩個哥哥同時又瞪了自己一眼,繼續道:“且不說咱們三清的名頭,就算那些人當時殺紅了眼,我也完全可以跑啊。紫霄宮就在後麵,我若是打不過那些人了,我就不知道調頭往紫霄宮跑嗎?為了一兩道鴻蒙紫氣,他們或許可以不將上清放在眼裏了,但是有師尊在,他們難道不敢不成?”


    “你就知道師尊一定會幫你?”元始又瞪了他一眼,怎麽說那會兒他們才剛剛拜師,而且紅雲那道鴻蒙紫氣是師尊給的,別人去搶殺紅雲還沒什麽,可他們幾個是道祖的弟子,若也跑去搶殺的話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但教主大人聞言後卻神色莫測地哼笑了一聲,說了一句元始和老子都莫名其妙的話來。


    “他為什麽不幫我?”


    教主大人輕飄飄地轉開視線,又似在自言自語地低聲呢喃:“誰都有可能會不幫我,唯獨他不會不幫我。”


    隻是教主大人這句呢喃聲著實太輕了,即便是以元始和老子的耳力都沒能聽得清楚。


    元始和老子無聲地對視一眼,前者一臉莫名其妙地看著教主大人,皺眉問道:“你在說什麽呢?”


    教主大人卻跟沒聽見似的,依舊用著極輕的聲音,又說了一句。


    “我自己挑中的人,哪哪都隻有我最了解。”


    看著神色飄忽起來的教主大人,老子也皺了眉,“什麽你挑中的人?”


    “沒什麽!”方才還神色飄忽的教主大人一秒正常了過來,看著一臉莫名其妙的兩位兄長,正色道:“我的意思是說我當時既然敢動手,就不怕會招來什麽後果。”


    話落,教主大人又是一笑,不太正經地道:“而且,這不是沒事兒麽?那道鴻蒙紫氣我已經給了太一,你們看又有誰知道了?”


    話雖是這樣說,但一見這麽不正經的弟弟,元始和老子二人就覺得頭疼不已。


    可頭疼又能怎麽辦呢?


    這麽熊的弟弟,還不是他們當年自己寵出來的,自己寵出來的熊弟弟,就算是頭疼得想哭也要繼續寵下去啊!


    還能分家還是咋的?!


    三清是絕對不能分家的,別說他們自己不同意,就算是天道都不會同意。


    “聽說燃燈在界碑關敗了?”


    元始不想在同熊弟弟討論東皇那道鴻蒙紫氣到底是怎麽來的了,他將臉色也一怔,語氣生硬地將話題給轉了回來。


    教主大人聞言終於從玉榻上坐了起來,收起了不正經的神色,點頭道:“沒錯。”不過正經也隻有一瞬,立馬又笑得不正經起來,“被太一給嚇跑了。”


    “東皇出手了?”老子一向太搭理大劫之事,更沒有關注下界的情況,所以一聽燃燈是被東皇太一給嚇跑的,他臉上總算是有了一些情緒出現。


    教主大人笑眯眯地看向老子,“大哥專注煉丹,所以並沒有瞧見那日界碑關外發生了什麽。”說完又嘖了一聲,開始為老子實況轉播:“燃燈不知道從哪裏找來了陸壓那隻小金烏,利用小金烏克製住了孔宣,然後企圖單挑我家那小狐狸崽兒。結果剛我家那小狐狸崽兒交手沒一會兒,藏在暗處的太一就直接把東皇鍾對著他砸了過去呢。”


    一聽到東皇太一將東皇種給砸了出去,饒是淡定如老子也不由地嘴角一抽。


    估摸是想到了當年巫妖大劫結束之後的那驚天一砸,不僅老子的嘴角抽了,元始也同樣嘴角抽搐了一下。


    元始一言難盡地看著笑吟吟的教主大人,好半晌才問道:“燃燈就沒被他給砸死?”


    “怎麽會。”教主大人嗤了一聲,“咱們的那位好師尊怎麽可能會任由燃燈死在那裏,若燃燈死在了封神大劫,那日後的西方教......”


    不等教主大人將這話給說完,玉虛宮的上空就響起了一聲炸雷。


    炸雷一響,兄弟三人同時抬頭朝虛空看去。


    “嘁!”教主大人不甘不願地收回目光,悻悻地道:“我也沒說什麽啊,用得著怎麽警告我嗎?”說完還有些不平,繼而又抬頭看向虛空,語氣不滿地道:“師尊,您這是時時刻刻都在聽牆角啊!?”


    “通天————!”


    虛空之上還沒什麽反應,倒是把對麵坐著的元始和老子給驚得不輕。


    老子看著一臉不滿的熊弟弟,恨不得抄起自己的玉扁擔將弟弟給打一頓,“通天,不要對師尊不敬!”


    老子和元始就不明白了,為何通天總是這麽的熊,但熊也該有個限度啊,妄議師尊什麽的就不說了,他究竟是怎麽做到在師尊麵前也能撒潑打滾的?


    而最令老子和元始覺得不解的是,通天這麽熊或許是因為性情的原因,可師尊為何每次都對這麽熊的通天很是縱容?他們身為親哥哥有時候在對著這麽熊的弟弟的時候都忍不住想要打弟弟,但師尊居然還忍得住就非常令人震驚了。


    道祖收了六個弟子,除去西方教的那兩個是記名弟子外,剩下的四個正式弟子中就唯有通天能夠在師尊的麵前放肆,且有時候還是放的大肆,好幾次在通天放肆的時候,元始和老子都以為弟弟要遭,可弟弟不但沒有遭,反而在師尊麵前還越來越放肆!!!


    若三清不是親兄弟,元始和老子都快以為通天是師尊的親兒子了!


    就算是寵兒子也沒有這麽寵的啊。


    別說元始和老子在心裏納悶不已了,此時在紫霄宮中的道祖也同樣十分憋悶。


    道祖手中捏著一道紫霄神雷,可就是劈不下去。


    究其原因,還是因為霸占了雲床他的鴻鈞。


    鴻鈞懶洋洋地半癱在雲床上,右手撐著腦袋,一雙紫眸含著絲絲笑意看著光幕中的人,時不時地抽空用眼角餘光卻掃一眼被他趕去乾坤鼎前坐著的道祖。


    雖然掃過去的餘光都是輕飄飄的,可那一眼餘光中的威脅卻是滿滿當當的。


    憋悶中的道祖被他一眼又一眼的掃得十分不悅,但偏偏又不能真當看不見,所以再深深吸了好幾口氣後,方才黑著一張老臉將手中捏著的雷決給散了。


    “你就慣著吧,以後有你受的。”


    鴻鈞聞言後卻露出了一個愉悅的淺笑,目光在光幕中的人的臉上一落,輕笑道:“我受得起。”


    道祖有些受不了了,倏地轉身背對著他,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眼前的乾坤鼎,冷聲笑道:“你受不受得起另說,關鍵是人家願不願意讓你受。”


    鴻鈞慢吞吞地將目光轉了過來,靜靜地盯著道祖的背影,平靜問道:“你方才說什麽?”


    道祖:“......”


    哪怕是背對著看不見,他也能感覺出身後那如芒刺背的目光。


    道祖懷疑若是自己再將方才的話重複一遍,他的本體可能會不做人了。


    他沒有在作死的邊緣反複橫跳的習慣,所以道祖就更瞬間入定了般,打死都要裝作什麽事兒都沒有發生過,他更是什麽話都沒有說過。


    鴻鈞靜靜地盯著他看了一會兒,見他一動不動沒有任何反應後,方才低低地哼了一聲,再次將目光落下了光幕裏,慢條斯理地道:“我同你約定的時限已經快到了,屆時他讓不讓我受,你大可以看著。”


    道祖:不!我拒絕,我一點兒都不想看!


    “通天將那三人給放了出來,”鴻鈞的話音一轉,語氣中莫名地帶了一點迫不及待,“你也應該開始準備推動大劫了。”


    一聽他這話,原本跟死了一樣的道祖終於又將身體轉了回來,蒼老的雙眼中忽而多了幾分空寂和淡漠,甚至連語氣都沒了一點兒起伏,“劫氣還不夠。”


    鴻鈞眉心輕輕一蹙,似有不滿地看著他,“哪裏不夠?”


    道祖卻沒什麽表情,眼神空寂,跟剛才相比仿佛變了一個人,“哪裏都不夠。”


    鴻鈞嘖了一聲後徹底沒了耐心,翻身從雲床上下來,目光涼薄地盯著他,道:“劫雲已經出現了,你卻跟我說劫氣不夠?天道——-你這是嫌棄死的人不多是嗎?我有時候真懷疑,你究竟是天道還是魔道。”


    道祖,亦或者說現在是天道的化身,他神色同樣淡漠而涼薄,沒什麽情緒地道:“鴻鈞,我究竟是天道還是魔道,你不是應該最清楚嗎?大劫要推動,劫氣卻遠遠不夠,沒有足夠的劫氣,就算劫雲已經出現,大劫也會失敗。”


    “你的確不是魔道,但我覺得你越來越像大道。”鴻鈞嗤笑,“每渡過一劫,你便圓滿一分,而你每每圓滿一分之後,你就越發接近大道。”


    鴻鈞身形一閃,出現在了天道的跟前,他微微俯身,居高臨下地盯著‘他’,淡淡道:“你不是在等劫氣足夠,你其實是在等東皇太一吧?或者說你除了在等東皇太一,也在等一個機會。”


    天道平靜地抬眸看著鴻鈞,問道:“什麽機會?”


    鴻鈞冷笑:“等那一線生機,你想要補全殘缺的自己。”


    天道平靜地看著他不語。


    鴻鈞卻慢慢地直起了身子,側頭看向了光幕中的通天教主,冷漠的眼神有了一絲緩和的跡象,但聲音卻依然冰寒刺骨:“別想了,你自己應該最清楚才對。四九天道才是常態,一線生機的遁走,是為了洪荒,倘若你真補全了自己,那麽回來的不是完整的天道。”


    鴻鈞慢慢轉頭看向天道,緩緩道:“而是大道。”


    天道依然看著他沒有說話,但平靜的眼神卻有了一絲細微的波動。


    鴻鈞一瞬不瞬地看著他,笑了:“大道屬於混沌,當年盤古拚盡全力才劈開了混沌,令得大道消失,然後用自己的所有生機才創造了洪荒,洪荒現而天道生,天道是屬於洪荒的,若你不再是天道,那麽你將會如同大道那般消失。已經洪荒不會允許出現第二個大道,洪荒眾生不允許,盤古化作的洪荒也不允許,而我身為混沌魔神,也不允許。”


    “我可不想再來一個大道。”鴻鈞漫不經心地收了光幕,而後看也不看乾坤鼎前坐著的人,抬步就往殿外走去,邊走邊頭也不回地道:“混沌三千魔神個個都同大道有仇,我也不例外。你若不相信,大可以試試,別說是我威脅你,屆時你要麵對的可不是我,或許還會有重新活過來的盤古。”


    鴻鈞一腳踏出殿門,回頭看了他一眼,給了他一個意味深長的笑,“三清在,則盤古也在,你是最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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