拘謹的笑了笑,接過銀票點了點,共四張,每張都是一千兩的麵額。咬牙抽出了一張,拍到蕭謹的手上。“蕭公子,說好三千兩就三千兩,我宋芸又不是見錢眼開之人。”


    蕭謹低頭看了看她那忍痛割愛猶如壯士斷腕般的豪情,眸子裏飛速閃過一絲笑意。接過那隻小手遞過來的銀票,又端正的裝回袖子裏。


    宋芸驚訝的愣了愣,看不出來他倒是這樣的人。難道不是推辭一番,讓她硬收下嗎?怎麽他倒眼都不抬的收了回去。心裏暗暗撇了撇嘴,有些失望。誰還嫌銀子多啊。


    “芸姐,他好像暈過去了。”眾人關注力都在生意上,趴在地上的董玉華消了音,他們也沒有察覺。等將六尊菩薩木雕用木盒裝好,方晰才發現董玉華躺下地上一動不動。


    方晰上前探了一下的脖項,還好,隻是昏過去了。


    “這該如何是好,這董公子躺在我們這兒,太師府遲早會過來收拾我們的,到時候隻怕這剛開了十天的千緣閣……”薑婉寧揉搓著袖子,一臉不安。


    宋芸上前拍了拍她的手背,笑笑道:“嫂嫂,我讓方晰先送你回去,今日肯定做不成生意了。這裏的事,你不要同徐大哥講,太師府這件事你們徐家當作不知道最好。”


    “可是……”薑婉寧猶豫起來,不告訴夫君,若是宋芸有個意外,那又該如何?


    “沒有可是,你別忘了,徐家上上下下幾十口人都得活命,沒必要趟這趟渾水。”宋芸又拉過方晰。“方掌櫃,你駕車將嫂嫂送回徐府。我這就將店門關起來,今日暫停營業。”


    方晰也不知道宋芸的打算,眼下也沒有其他的辦法,隻得照辦。


    二人走後,宋芸火速的關上大門,整個大廳裏除了昏死過去的董玉華,隻剩下長身玉立,風華絕代的蕭謹了。


    “你,蕭公子,你的官應該也挺大的吧?”宋芸討好的湊到他的麵前,她如今也是大海裏飄浮,抓著稻草當木頭了。


    蕭謹低頭看了她一眼,又向後退了兩步,左手提在腹前,拒絕宋芸的太過親近。


    “蕭公子,你就好人做到底,幫幫小女子吧。我這千緣閣不過是個開張十日的小鋪子,如今得罪了董太師的小兒子,我真是死到臨頭了!蕭公子!你就可憐可憐我吧!拜托了!拜托了!今日你若不幫我,你……你還不如一劍殺了我,免得太師府去找我那幼弟幼妹。”宋芸流著眼淚,吸著鼻涕,步步緊逼。


    蕭謹隻覺耳畔嗡嗡作響,七年了,這丫頭怎麽突然這般鴰躁。吵得他腦仁疼!


    “趙劍,劉鷹!”


    刷刷!大廳內突然多了兩個身穿黑色勁裝的年輕男子。一個劍眉英目,脖子上掛著一根銀鏈子。另一個濃眉大眼,還帶著一個鷹鉤鼻。


    “屬下在!”二人齊刷刷的雙手抱著拳,一身恭敬。


    宋芸緊張的躲到蕭謹的身後,大門剛被鎖的死死地,這兩個人憑空從哪兒冒出來的?難不成一直躲在千緣閣內?想想就汗毛倒立!在某個角落裏有這樣的兩個人在關注著你。


    蕭謹用下巴朝地上的董玉華指了指,二人立馬會意,又抱拳道:“屬下明白!”


    二人立馬蹲下身將地上的董玉華抬了起來,轉過兩排貨架,在宋芸摸不著頭腦的狀態下從後門將董玉華給抬走了。


    “他們對我這千緣閣怎麽這般熟悉?”後門在兩排貨架之後,不留意的話哪裏知道那裏有扇門。“還有,他們將董公子抬到哪裏去?”


    “這些,等會自有人來取。”留下這一句,蕭謹頭也不回的跟著也從後門走了。隻留下一抹湛藍的影子。


    宋芸拍了拍脹疼的腦袋,趕緊走到沙發上,大口的咕嚕了一大杯普洱茶。向後倒去,癱坐在沙發裏。驚覺後背發涼,用手一摸,今日董玉華這麽一出,她竟被嚇了一身冷汗。


    若不是蕭謹出來幫她,她隻怕很難全身而退。


    入夜,定遠將軍府後院書房。


    “事情辦的如何了?”蕭謹雙手負在身後,站在窗旁,雙眼望著不遠處喧鬧的樓閣。


    趙劍抱拳回道:“回將軍,屬下和劉鷹已將他悄無聲息的放到他自己的床上了。他媽的……像隻豬一樣,重的像兩大麻袋的沙包。”


    劉鷹斜了他一眼,舔了舔唇。“董太師回府片刻去了董玉華的房間,呆了一刻,出來後並未有所安排。”


    這也太不像董家父子的做法了,董家父子出了名的睚眥必報。


    “你們退下吧。”蕭謹一甩衣袍,翩翩而坐。書案上放著一張筆墨已幹的宣紙,一根暗紅色的木簪躍於宣紙之上。


    “將軍,您畫這支簪子已經畫了九百九十九遍了,您還是早些休息吧。”趙劍嘴快,常常因為這張嘴吃了不少處罰,可是他就是改不掉這毛病。


    果然一記淩厲的眼刀子飛了過來。蕭謹渾身上下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劉鷹給了趙劍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後,飛快的退了出去。


    “即日起,由你監守千緣閣的動靜,隨時來報!”蕭謹薄唇緊緊抿起,起身進了臥室。


    “屬下遵命!”趙劍長舒了一口氣!他還以為惹惱了將軍,今日肯定又要有生不如死的懲罰了,哪曾想卻是得了一個這樣的任務。


    那千緣閣不過是個剛開張的店鋪,雖然店鋪老板是個十六七歲的清秀姑娘。但是將軍也不是那關注姑娘家家的人呐!跟隨他這麽多年,還真沒見他對女人上過心,難道突然開竅了!


    趙劍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個哆嗦,千年鐵樹開花?想想也覺得可能性低的很。將軍這麽做肯定有他的用意,對,他不該胡亂揣測。


    清晨,楚宮。


    鳳儀宮內,董皇後坐在鳳榻上,揉著發疼的太陽穴。董太師一進內殿,便屏退了所有宮人。他這一舉動,讓董皇後本就脹痛的額頭瞬間變得刺痛起來。


    她身穿朱紅色繡著金色的牡丹花抹胸,腰係百花曳地長裙,手挽薄霧魅紫色拖地拂紗。風鬟霧鬢,發髻中別著珠花簪,墜著長長的珍珠流蘇。眼中無神彩,大而疲憊。眼眉之間點著一抹金鈿子,撩人心弦,臉如滿月,眉如柳葉。果真是雍容華貴,氣質過人。


    隻是到底是散漫了些,董域坐在台階下宮人們搬來的八角椅上,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歎了一口氣。


    “剛剛下朝,父親這般著急的來這鳳儀宮所為何事?”董皇後抹著紅色丹寇的食指重重的按在凸起的太陽穴上,疼痛仿佛輕鬆了一些。


    董域雙手按著八角椅的把手,身體前傾。“回娘娘的話,昨天你那不爭氣的弟弟在長安街的一家店鋪內被人揍了,傷了骨頭,隻怕十天半月都下不了床呢!”


    那可是他的心尖肉,掌中寶啊!董域雖有一妻四妾,但算命的說過他此生子女緣極薄。養成年的子女也隻有董皇後和董玉華姐弟二人而已,難怪他的在乎。


    “竟有此事?”董皇後驚呼一聲,坐直了身體。一母同胞的親弟弟她還是極其關心的。“何人所傷?”


    董玉華的所做所為她也略有耳聞,隻是父親每次都以無傷大雅,又沒有滔天大禍,小孩子家玩鬧而已,何須責備來堵的她啞口無言。


    “他是被蕭謹從空中扔下來的。傷了肋骨,疼得直冒眼淚呀!娘娘!”平時高高再上的董太師,如今為了兒子,恨不能分擔了他的疼他的苦。恨透了那剛剛回京的蕭謹。


    “可是那定遠大將軍蕭謹?”


    董域點了點頭,“對,就是大將軍啊!他堂堂一朝大將軍,竟做出傷害百姓安全的事,當真是有恃無恐啊!”


    董皇後雙眼沉了沉,父親慣會在這鳳儀宮耍無賴的。“父親可知是何緣由?蕭將軍不像是隨便出手的人。”定是弟弟做了何事冒犯了他。


    “千緣閣是最近長安街上新開的一家木雕鋪子。坊間最近流傳著一首童謠,什麽千緣一線,一線千緣,獨一無二是千緣,無獨有偶是千緣,白頭偕老是千緣,恣意人生是千緣,長安街頭尋前緣。華兒不過是看上了那千緣閣的六尊菩薩木雕,知道娘娘平日喜歡拜佛頌經,想買來送給娘娘觀賞參拜。誰料那蕭謹也在店內,突然出手傷人,讓人始料不及啊!”


    董域低下頭,掩住眼中精光,讓人分辨不出其中的真假。


    董皇後突然輕聲笑了起來,雙手拍了幾下,便有幾個宮女推門走了進來,每人手上托著一尊菩薩樣的木雕。


    “父親說的可是它們?”


    昨日下午皇上突然從華清殿派趙昇送來這六尊佛雕,說是定遠大將軍蕭謹偶然所得。聽聞皇後喜歡,便特地送進宮來。


    這六尊佛雕,尊尊乃香檀木所雕刻,這刀工刻法,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就連皇家的禦用雕師都不一定能刻出這樣的精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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