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兩銀子,足夠普通人家富足的過上一個月,不用擔心吃飯的問題。


    但這錢若是投入嫖和賭裏麵,便似投進了的滾滾長江,眨眼間便消失不見了。


    好在初次結識的王老爺坐東,墨子柒才終於沒因為一碟茴香豆、一壺梅酒、一首曲子被扣下來當人質。


    也正因為如此,墨子柒迫切的感覺到,自己那些月銀恐怕還不夠逛一趟繡春樓的,當然提及知縣的身份,許是能夠白吃白喝白嫖,但自己的名聲也臭了,被遠在景王府的羅筱雪知道,肯定會提著菜刀追著自己滿街跑。


    “唉!風蕭蕭兮...冷啊!”


    墨子柒抬頭望著明月高懸的天空,忽然感覺到天氣越發寒冷,輕吐一口氣,竟化作薄薄白霧,伴著一縷風在她麵前繞兩圈,便散逸得無影無蹤。


    遙遙相望,那江水中已經少見了錦鱗的影子,在清冷月光的照射下,隻剩下如鏡的水麵,映著天空璀璨的星辰,也映著兩岸稍顯昏暗的街道。


    李縣令的倒台,使得原本繁榮的江畔街道黯淡了不少,原本徘徊在此處的商賈也逃了不少,畢竟新官上任,沒誰認為扳倒了李縣令的人,會有什麽好脾氣包容他們。


    所以說,貪官得以製裁,究竟是好還是不好呢?


    貪官被製裁,那自然是好的,貪官倒台,百姓生活的壓力便能夠減輕不少。


    不好的是新官上任吧,特別是自己這種打算混吃等死的人。


    墨子柒回頭瞧了眼繡春樓內熱鬧的場景,王老爺已經離去了,妙玉姑娘則抱著黃衣女子的肩膀,似是安慰著什麽,遙遙瞧見自己後略顯尷尬的笑了笑。


    白玉笙,那可是梅城百姓救命的錢,你可不要讓我失望......


    -------------


    “白爺,您安排的船已經準備好了,請問您準備何時動身啊?”


    寒月孤亭,玉樽清酒。


    白玉笙靠在欄杆處,瞧著天上的月,聽著身旁船夫的言語,半晌未作聲,似是思索著什麽,隱約中酒杯傾斜,灑在屋內的草席上,也並沒有絲毫察覺。


    “你說,有兩批人等著一筆巨款,其一打算用這筆錢自立門戶,鞏固家族地位。”


    “而另一批人,則需要用它吃飯,以便扛過這個寒冬。”


    “若是你,該怎麽選?”


    船夫是個經驗老道的人,聽到白玉笙此言,便心知他說的是自己,眼睛一轉便張口笑著應道:“那就看哪邊離大人最近了。”


    “一個是血緣親近,但思想卻相差甚遠。”


    “一個是思想親近,但沒有什麽血緣關係。”


    “這道理好似一位長輩的資產要留給晚輩還是外人。”船夫搔了搔頭繼續道:“反正,有血緣關係總歸是近的,你覺得和他們沒法相處,但總有一日還是會近的。”


    “您覺得外人親近,但終究抵不過家裏人才對。”


    “哦...說的倒也在理。”白玉笙深深的歎了口氣,隨後偏過頭,瞧著船夫擺了擺手道。


    “明晚吧。”


    “那明晚小老兒便差人幫您將箱子搬到指定位置了。”


    白玉笙並未作應答,船夫也知道他心裏糾結得很,便並未再做叨擾,轉身離開了這座竹樓,隻餘下那一位身著白衣的人,仍靠在欄杆處發呆。


    片刻後,屋內刮起了一陣風,也多了一個人。


    “你怎麽又來了,白天盯不夠,晚上還要來我房間?”


    白玉笙餘光瞥見來人正是沈雲樓,此時才恍然間發覺,玉樽中的酒早已傾空,隨後便伸出手來又斟了一杯,且見指尖微彈,那玉樽便朝著沈雲樓飛去。


    沈雲樓一身的本領乃是江湖潛龍榜的第六位,接住玉樽自然在話下。


    說時遲那時快,沈雲樓雙目微凝,隨後掌心的刀刹那間揮出,伴著赤色與紫色的光影,那刀停滯在了空中,而那玉樽則穩穩的停在刀麵上,一滴酒都未曾灑出......


    “看來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白玉笙瞧見沈雲樓的刀,冷冷的笑了一聲。


    “我就知道,你來到梅城縣衙可不止是為了當一個捕頭。”


    “我也知道,你來到梅城縣衙也不止是為了當一個師爺。”


    沈雲樓仍舊冷著麵色,伸手取來玉樽,仰頭將其中的酒水飲了個幹淨。


    “所以,從第一天見到,我便討厭你,因為你和我太像了,都是為了家族繁榮的犧牲品。”


    “所以,我也知道你想做什麽。”


    “嗬嗬......”白玉笙偏著頭,仔細打量著沈雲樓後又道:“所以,你是來行俠仗義,阻止我將要犯下的罪過嗎?”


    “不,我們是一丘之貉。”


    沈雲樓盯著白玉笙,許久才歎了口氣繼續道:“我沒有資格阻止你。”


    “那你會告訴墨子柒嗎?”


    “不會。”


    “為什麽?”


    “憑她的聰明才智,肯定早便發現你的秘密了。”


    “嗬嗬,我看那個跳脫的小丫頭沒這個能力,如果有也絕對是你說出去的。”


    “我不會說。”


    “為什麽?”白玉笙盯著沈雲樓冷笑著問道。


    “這是知縣與白家的恩怨,我沒資格插手。”


    “誰說你沒資格插手的?”


    “沈家家訓。”


    “嗬嗬,所以說當個木頭還真的幸福呢。”白玉笙提起玉壺,仰頭將酒水傾於口中,直至麵色微醺,才靠在窗欄處繼續笑道。


    “給你個機會。”


    “此時正是捉住我最好的機會,你若是錯過了,那你我隻能是有緣再見了。”


    “你這麽想讓我捉住你?”沈雲樓站在原地未動,似是對白玉笙的行為有些不解。


    “捕頭捉住賊,不是天經地義的嗎?”


    “可你現在還不是賊。”


    “等我變成賊,那可就晚了。”


    “無妨,等你成了賊,我再捉你。”話落,沈雲樓轉身似是要離開,白玉笙見狀眉心微凝,隨後將酒壺丟了過去,怎知被他淩空捉住。


    “你便這麽走了?”


    “你還想做什麽?”


    “罵我兩句,讓我心裏好受點。”


    “那還是免了吧,看你難受,我高興。”


    沈雲樓彎腰將玉壺重新擺在地上,隨後也一聲不吭的離開了竹樓,隻餘下白玉笙按著額頭,餘下陣陣苦笑在樓內徘徊。


    而屋外沈雲樓回頭望向竹樓,尋了處僻靜地方,隨後從懷中取出兩個窩頭,似是等著外出的墨子柒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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