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朔這就去找齊冰伶說了帶她離京的計劃。


    她聽完,臉上浮現出一絲極淺的為難。


    其實,同他去昌池沒什麽不好,至少離南山的反抗軍近了一步。手頭有兵權,才有底氣。況且不管她在哪兒,上官文若一定會設法與她聯絡,這個她也不擔心。


    要說真有什麽不好,大概就是自己在太子府的這間暗室。沒了暗室,她練不了武。八方合血隨時可能讓她的內力重歸於零。


    雖說上官文若知道解毒之法,但數日來遲遲不提,看上去有些難處。也不知這毒要多久才能解。


    齊冰伶想到此處,忍不住蹙了眉。


    “你可是不願?”上官朔試探道。


    現在,她的每一句話每一個表情,隨時可能被上官朔抓住把柄。她不能功虧一簣。


    齊冰伶立刻恢複了體貼的笑意,溫柔地道:“臣妾隻是在想,若你我都不在府上,春兒怎麽辦?總不能送回宮裏麻煩母妃吧?殿下此去昌池任務繁重,短期內怕是回不來。”


    孩子是最好的擋箭牌。


    上官朔雙眸深邃一隱,“你若不放心,可以將孩子也帶去。”


    “不過,我早於你說過,不允許讓春兒靠近北水,更不允許任何人對他提及生父。否則,我絕不手軟。”


    “如果你打的是這個主意,我寧可將孩子交給乳娘帶。”


    齊冰伶的眼微微一跳,片刻猶豫後,還是恭敬地答了“好”。


    “那就將孩子帶著吧!”上官朔陰詭一笑,而後起身出了屋。


    齊冰伶攥緊了帕子,忽然有些忍不住地淚濕眼眶。能將上官林春帶去昌池,即便不能認他的爹爹,叫林成看他一眼也好。


    他或許都還不確定這個孩子是不是他的骨肉。


    齊冰伶等這一天,等了六年。


    ……


    今夜,蝴蝶公主府內大擺宴席,駙馬也親自到場。


    一來是謝上官文若終於幫公主將上官朔趕出永盛。二來是慶祝四皇子病愈。


    上官惠服藥後,次日便醒了,又過一日便能下地,今日穿戴齊整上桌來,儼然一位彬彬有禮的小公子,麵色也紅潤不少。


    蝴蝶公主望著上官惠舉止如常,激動得眼淚都快落下來。斟了酒,又要朝上官文若道謝。


    上官文若笑著擺擺手,“公主若真想謝我,不如答應我兩件事。”


    “你要什麽我都答應!”能醫好上官惠的病,於蝴蝶公主而言,此恩重於天。


    上官文若微微一笑,“第一,四皇子所服之藥,是用萬年金蓮煉製。此蓮花長在南山懸崖,極難采得,因而煉製十分困難。清音觀已有二十年沒有采到此蓮了。所以我想請公主出資在南山西側修索道,幫助清音弟子采藥。之後再請公主購得這些藥分發給坊間需要之人。”


    不等蝴蝶公主說話,駙馬先道:“這個你放心,包在我身上。我府上別的沒有,錢多得是!”說罷嗬嗬笑起來。


    蝴蝶公主趕忙瞪他一眼。駙馬忽然不敢笑了。


    上官文若繼續道:“至於第二,我隻希望再回公主府的時候,能向二位討杯酒喝!”


    這話,大家都聽愣了。


    “難道姐姐要走了麽?”上官惠眨著一雙大眼睛,有些詫異。


    “是啊,”上官文若撫了撫他的頭,“今日,我也是來辭行的。”


    “可是,惠兒還沒有好好謝姐姐。”上官惠為她斟滿酒。


    “就是啊,妹妹,多住些日子吧。”蝴蝶公主邊說邊朝上官惠使眼色,“再說惠兒的病剛好,在永盛勢力單薄。若是沒有你,他怎麽站得住腳啊?”


    “這個你們不必擔心。現在永盛百姓因為當年的瘟疫鬧得和正凶,單是讓上官朔離京,怕是不足以平民憤。隻要公主救了這些人,幫朝廷解決了此等大患。陛下自然而然會想到四皇子的。”


    蝴蝶公主憂心忡忡地朝上官惠看了一眼,“就算父皇重視有什麽用。惠兒天性純良,入了宮,沒個得力的人在身邊提點,怕還會遭人算計的。”


    “這個也不難。”上官文若笑眯眯地打量起上官惠,“惠兒年紀不小了,陛下也該給他找個好老師了。”


    “老師?”蝴蝶公主提到此處就氣不打一處來,“玉堂署裏哪位學士能比得過平大人得父皇信任?父皇將平大人給了上官朔,再將任何人給惠兒都是低人一等。”


    “長姐為何這樣說?”上官惠有些不高興,“隻要父皇肯給我找老師就好。不管是哪位老師,我都會努力的。”


    蝴蝶公主朝上官文若歎氣道,“你也看到了,他就是這樣笨的!”


    “長姐~”上官惠責怪地喚她。


    上官文若拍拍上官惠的肩膀,“你不笨,隻是太善良。不過凡事總要有個過程。待在陛下身邊曆練一番不是壞事。”


    “那麽你呢?”蝴蝶公主終於想起上官文若來,“你之後要去哪兒?”


    “昌池。”上官文若不假思索。


    蝴蝶公主不免驚詫,“這次上官朔差一點就發現你的身份,你還要去昌池自投羅網?”


    “你怎知我是自投羅網不是乘勝追擊呢?”她說罷輕巧一笑,“無論對你我之間誰而言,將上官朔趕出永盛都不是最終目的,不是麽?”


    她話已至此,意思已十分明確。


    “認識你之前,我隻聽人說過亡海盟主是個聰慧過人的讀書人,沒想到還是個有仇必報的爽快人!”蝴蝶公主說罷舉起酒杯,“我敬你!若你真能辦到此事,我與惠兒都不會虧待你。”


    “哎,客氣了。”上官文若舉杯回她,須臾之間,杯酒下肚。


    不知不覺天色已深,蝴蝶公主已有些醉了。駙馬扶公主回房休息。上官文若則趁機收拾行裝,次日清晨便與駙馬告了別。


    上官惠出來送她,一直跟到門外。


    “姐姐!”他牽過上官文若的馬,一雙幹淨清澈的眸子篤定地望著她,“姐姐可是要害太子哥哥的性命?”


    上官文若回身,鄭重地望著他,“你心裏希望我這樣做嗎?”


    上官惠搖搖頭。


    他的心思純淨地如一張新宣。


    上官文若輕撫他的臉,笑道:“我手無縛雞之力,如何能害他性命呢?”


    “可是姐姐的計謀很厲害啊!”上官惠雖未親眼見過,但聽蝴蝶公主所描述的,仍對此深信不疑。


    “真正的計謀並非為了害人,而像一麵照妖鏡,使善人得到保護,惡人自食其果。若他不是作繭自縛,怎會被我的計謀傷到?”上官文若細長的睫毛微微顫動。


    上官惠若有所思地愣住了,片刻後,對上官文若端正行了一禮,“謝姐姐教誨,惠兒明白了。”


    上官文若欣慰地望他一眼,自他手裏接過韁繩,翻身上馬,揚長而去。


    “後會有期!”


    良久,聲音才自渺遠處傳來。


    上官惠望著她遠去的背影,不由得肅然起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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