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駛入通州境內。


    祝小五被顛了一路都快睡著了,偏頭看上官文若,見她在咳,忍不住拍拍她的背,湊近一看,捂嘴的帕子上又是一塊血。


    “公子……你,你沒事吧?”祝小五嚇得雙手發抖,“咱們別待在通州了,直接回清音觀吧,二爺一定有辦法。”


    上官文若一隻手推開他,揩揩嘴角道:“師父能救得了我,能救得了公主嗎?林春一日找不到,公主的心結便一日不解。”


    “都什麽時候了還關心別人!”祝小五不樂意了,“二爺說得沒錯,我們幫公主奪回玉璽,已經是仁至義盡了。現在還要幫她找孩子。她當公子您,是家仆嗎?公子是大才之人,怎麽能隻給她做個家仆呢?”


    上官文若忍著胸痛挺起背,看向祝小五,遲疑了片刻,還是搖搖頭,“有些事你不懂。”


    她說著便要下車,祝小五趕忙追過去,“可是回去了,我怎麽跟二爺交代啊?”


    上官文若垂眸,麵露難色。


    “二爺最討厭別人騙他。我跟了他這麽久,見他最生氣的一次就是公子的逐浪川騙局了。這次你若還不告訴他,他定會埋怨公子的。”


    見上官文若不為所動,祝小五又補充道:“難道公子忘了在通州家宅被二爺罰跪了?”


    她沒忘。平生最大的恥辱,自然忘不了。


    祝子安本是想羞辱她的,卻被她驀然襲來的病打亂了計劃。


    她將手搭在腕上查了脈象,似乎比那次還要凶險。


    若是換做師父,還不定如何擔心。


    他現在在斷崖峰,與世隔絕,戰火無擾,沒必要去打擾他。上官文若本也下了瞞他的決定。


    可就是祝小五一句話,她的主意改了。


    或許騙他比讓他擔心更加罪過。


    “你就實話實說吧。”她道,“若他願意來便來。身邊多個人也挺好的。”


    她的話說得很快,清清冷冷的,卻讓祝小五得歡心不已。


    她不常這樣順從二爺的,能說成這樣已經是難能可貴了。


    二人商量好後,分頭辦事去了。


    祝小五先一步知會了休將軍,立刻動身回清音觀。


    上官文若則找到盛如君府上來。


    她敲了門,來迎的是為管家,聽到是上官文若前來,也未通報便將她迎了進來,隻道:“我家少爺等候多時了。”


    上官文若淺淺地皺了眉。


    她心思莫測,旁人素來猜不透。但這位從未謀麵的盛如君卻算準了自己會來。


    府宅不大,院中傳來郎朗讀書聲。


    盛如君一襲長衫站在樹下,身旁圍了一圈總角,約摸有十來人。


    管家道:“少爺,您等的人來了。”


    盛如君放下手中的書,朝總角們道:“繼續讀。”


    讀書聲再度響起。


    盛如君獨自走過來,將書交給管家,吩咐道:“備酒。要梅子酒。”


    “是。”


    管家正要去忙,卻被盛如君叫住,“再把先生需要的東西帶來。”


    管家點頭,這才轉身繼續走。


    盛如君看向上官文若,笑道:“實不相瞞,盛某恭候先生多時了。先生請隨我來。”


    說罷將上官文若引去正堂。


    堂內一切從簡,僅有四方幾,兩張椅,與昔日盛家極盛之景相比實在相差甚遠。


    上官文若再度打量起盛如君安然的麵容。看得出他對這些虛華之物並不在意。


    稍後,四隻酒盞被送到盛如君麵前。


    兩盞內有酒,兩盞內無酒。


    而屋內隻有二人。


    盛如君將兩盞酒分別倒一半在兩隻空盞中,如此兩盞新酒分別混合了先前的兩盞酒。


    “聽聞先生多疑,平日裏喝茶飲酒都有驗毒的習慣。今日這酒混過,你我一樣。”盛如君說罷端起一盞酒一飲而盡,酒杯朝前故意給上官文若看,又道:“今日先生不必試了。”


    上官文若淺淺一笑,接過酒盞,於手中摩挲片刻卻遲遲不肯下口。


    “毒不在酒,而在酒盞上。”她悄悄瞥向盛如君,見他雙眸微微晃動,便知自己所料不錯。


    良久,盛如君才笑道:“先前聽聞先生有驚世之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上官文若勾勾嘴角,“我不但知道你會下毒,還知道這毒並不會要我的命,隻是為了拖延時間罷了。拖延到,公主在奉陽兵敗。”


    盛如君的笑驀然收斂了,盯著上官文若遲遲說不出話。


    “怎麽,我猜錯了?”上官文若問。


    盛如君冷冷一笑,“沒錯。不過就算你猜出又如何?你人在我府上,已經沒有機會翻盤了。”


    “是嗎?”上官文若淺笑,“看來盛公子也很擅長下棋啊。不如你我下一盤。”


    “好。”盛如君不多說,命家仆搬棋盤來。


    就在此時,管家領著一個小男孩進了屋。


    “林春,來客人了。”盛如君朝他笑道。


    小孩子的臉上掛著未幹的淚痕,怯怯地不敢說話。


    這般模樣,與那日隨蝴蝶公主離開時無異。


    上官文若的心莫名抽搐了一下。


    好在他身上沒有傷,至少這幾日沒有受到虐待。


    盛如君見林春不說話,倒也不多怪,隻看向上官文若道:“這孩子就是你此行的目的吧。”


    “盛公子這是,明知故問。”上官文若道。


    “既然先生承認,盛某便不賣關子。這孩子我可以毫發無傷得還給你。隻要這盤棋,你贏了我。”


    盛如君指著麵前的棋盤,自信道。


    “你確定要與我賭生死棋嗎?六年前,我與沉凡公主對弈,招招必勝。沉凡公主何許人,你該知道。”


    “先生這是不敢嗎?”盛如君激道。


    “沒什麽不敢的。”


    上官文若邊說邊坐到棋盤一側。盛如君坐到另一側。


    “去找少夫人來點香。”盛如君吩咐管家。


    管家將林春安置在屋角的小椅子上便出去了。


    稍後秦雙進門,手上托了隻琉璃方盒,老遠便馨香四溢。


    上官文若聞到那香,總覺有些熟悉。細細一想倒記起來,先前為祝子安解鴛鴦蠱毒時,趁他昏迷,她曾去探望過。祝子安身上,也有這種異香。


    想來是這位盛夫人那時,也去探望過。


    想到此,上官文若忍不住打量起秦雙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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