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布聽後點了點頭,這曹老板分析的可謂是入木三分,半點不差。


    於是呂布開口道:“孟德兄,那入京為官的得失何在?”


    曹操笑著說到:“若是入京為官,首先嗎,便是升遷要比地方快上不少,不說別的,單說你在朝堂之上,一番話給皇上說的龍顏大悅,那你即刻便會升官發財,平步青雲指日可待。在朝為官,你所接觸的人物也是不同於地方。在朝中,若是你八麵玲瓏,能靠上一顆大樹,那自然是大樹底下好乘涼。如日中天的十常侍,四世三公的袁家,愈發強勢的何大將軍,弘農的楊氏,這些皆是可以選擇投效的勢力。”


    聞言呂布笑道:“那布靠上了孟德兄這顆大樹,可否在底下乘涼?”


    曹操笑罵道:“你這豎子,休要拿曹某尋開心。曹某算是哪門子的大樹?不瞞你說,曹某與那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相差的也沒有多少,若是奉先真的入朝為官,切莫與曹某走的太近!”


    呂布正色道:“孟德兄說的這是什麽混賬話?難不成我呂奉先就是那趨利避害的小人?吾與孟德兄雖是今日初始,但卻無話不談,相交莫逆,呂某豈會因為小人的短淺目光而對孟德兄避而遠之?”


    曹操趕緊說到:“奉先恕罪!是曹某吃多了酒,胡言亂語了,還望奉先莫怪!”


    緊接著曹操站起身來,豪氣衝天的說到:“奉先,請再為愚兄開酒!奉先的這番話,愚兄從未在別人的口中聽過!今日愚兄不勝歡喜,就算醉死在這又有何妨?來來,開酒來!”


    “哈哈哈!布這便為孟德兄開酒!”


    呂布起身為曹操開了一壇酒,將其穩穩的放在了曹操的桌前。


    狠狠的灌了一口酒後,曹操繼續說到:“愚兄繼續剛才的話,入朝為官,適才愚兄所說的皆是利處,可其弊端,並不比其利處少上什麽。一旦入朝為官,奉先則必須擇一方勢力加入,孑然一人,無異於無根的浮萍,難以立足。進入一方勢力後,你與這方勢力便算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了。若是這方勢力的領袖失勢,那這方勢力便會轟然倒塌,或是換一人成為領袖。如此一來,你先前所作的所有便全都成為了無用功!”


    再度灌了一口酒,曹操接著說到:“而且你加入了一方勢力,比如說你加入了何大將軍的勢力,那十常侍便會視你為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將你除之後快,到那時,十常侍便會不斷給你下絆子,或是給皇上進言陷害,許多人都是倒在了這一步。入京為官的凶險,不是在地方任職可以相提並論的,一旦走錯一步,便會陷入萬劫不複的深淵!深淵泥沼,難以自拔啊!到那時,若是你在身處的勢力中有那麽一絲價值,那該勢力的領袖便會撈你一把,但撈不撈的出,這種事誰又說得清呢?”


    呂布聽後久久未語,他想過入京為官的利弊,但卻不曾想到竟是如此的凶險!


    如同曹老板所說,隻要一步走錯,便可能萬劫不複!


    可到時靈帝強召自己入京為官,自己又能如何?


    難不成現在便要起事造反?那與螳臂當車、蚍蜉撼樹又有何異?


    但呂布轉念一想,情況未必有想象的那麽糟。


    就算靈帝召自己入朝為官,那自己聽命便是,胳膊擰不過大腿,不聽命又能怎麽辦呢?


    實在不行就投到十常侍門下,反正隻要靈帝在位,十常侍的大樹便能靠得住!


    以呂布與張讓的關係,不說飛黃騰達、平步青雲,但想保住性命還是不成問題的。


    至於罵名,到那時就不必考慮了,命都保不住還要名聲有什麽用?


    但這是最糟情況下的對策,若是尚有辦法,呂布不會輕易投到十常侍門下。


    畢竟頂著個閹黨的名頭行走江湖,這對呂布今後的發展很是不利。


    在這個年頭,有時候名聲甚至重於生命!


    要不然大耳兄一個織席販履之輩,靠什麽獲得一堆文武的投效?


    還不是他仁義的名聲,外加上漢室後裔的身份。


    要不然靠什麽?靠他草鞋織的好?


    但遼東太守的職務,丟了倒是有些可惜,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到那時將麾下文武盡數遷往丹陽便是。


    還好提前買了個別處的太守,要不然手底下這幫人竟成看無家可歸之人!


    但呂布給李靖買丹陽太守的時候,還真沒想著有這一天,那時候的呂布,不過是圖謀丹陽精兵罷了!


    可呂布突然想到,此時黃巾還未平定,現在想這些是不是為時過早了?


    而且自己入京為官,遼東並不一定要舍棄,送些金銀給張讓,叫張讓幫著運作一番,將王猛改任為遼東太守便是!


    這時曹操打斷了呂布的思緒:“奉先,奉先?!”


    呂布回過神來,對著曹操笑道:“哎,孟德兄,布在這呢!”


    曹操笑著問到:“想什麽呢?這麽入神?”


    呂布眼珠一轉,笑著對曹操說到:“布在想,孟德兄在朝中所依靠的是哪顆大樹?”


    曹操也不隱瞞,笑著說到:“曹某哪有什麽大樹可依靠,曹某親近大將軍何進,但心中卻是傾向於當今天子,這樣說奉先能明白吧?隻恨天子不理朝政,想要完全依靠天子,無異於自取滅亡罷了!”


    曹老板說完呂布就明白了,曹老板這是忠心耿耿的保皇派啊!


    但靈帝不理朝廷,十常侍把持朝政,曹老板隻能暫且依附於大將軍何進麾下,以觀後效。


    隨後曹操問到:“奉先,不知你思慮的如何了?是繼續留在地方做官,還是入京為官?”


    呂布笑了笑,隨即說到:“這事並非是呂某能決定的,如何抉擇,還要看皇上如何安排,孟德兄覺得呢?”


    曹操點頭說到:“賢弟所言甚是有理,此時並未是你我二人能敲定的事情。好了,不說這些了,來,你我兄弟二人繼續吃酒!”


    呂布拎起酒壇說到:“孟德兄請!時辰也不早了,不若你我二人幹了這壇酒如何?”


    曹操苦笑著說到:“奉先啊,你這是想要了愚兄的小命啊!罷了罷了,舍命陪君子,來來!”


    隨即曹操拎著酒壇說到:“奉先賢弟請!”


    兩個酒壇撞擊在了一起,酒壇中的酒被呂布與曹操“咕咚咕咚”的飲下。


    飲罷,曹操扯開了衣襟,仰天長笑。


    笑罷,曹操豪氣衝天的說到:“世人,昨日看錯了我曹操,今日又看錯了,也許,明日還會看錯。但這又有何妨?我,仍然是我,我從來不怕別人看錯我!”


    說罷,曹操一頭栽在地上,很快便打起了鼾。


    呂布也喝了不少,但還沒有到人事不省的地步。


    呂布笑著搖了搖頭,一把背起了曹操,將其交到了他親兵的手上。


    隨後呂布回帳休息,一夜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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