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如斯愣住了,劉彩蘭這個眼色很好的中年婦女,是什麽時候消失在自己的記憶中的?


    徐翠翠的房間外…去中介調查租賃合同。


    不對啊,另一個‘真實’的記憶中,沒有劉彩蘭,這事是自己讓白婕去辦的。


    那麽徐翠翠房屋中,和自己站在一起的‘白婕’又是何人?


    饒是在夢中,寧如斯也一陣悚然,自己的記憶,竟然在不知不覺中被篡改了!


    寧如斯再度回憶,回憶的過程中,腦袋一陣劇痛,太陽穴一寸以下的肌肉,像是被硬生生的抽出來似的,痛苦的程度難以想象,好在‘精神保護屋’開始生效,每當劇痛超過人體所能承受的極限外,就會機械性的‘狀態重啟’,漸漸的,另一段被遺忘的記憶浮了出來。


    在這段記憶中,劉彩蘭從中介裏調出合同和賬務流水後,就與自己和白婕在徐翠翠家門口匯合,路上,她把合同和賬本交到白婕手上……


    再然後,寧如斯三人就開始調查其他的失蹤者,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和白婕忽視了她。


    漸漸的,劉彩蘭說話的聲音聽不見了,再然後,她的身影開始消失,先是腳掌,然後是腿,等‘消失’到一半的時候,劉彩蘭開始意識到什麽,拚命的大喊大叫,並且試圖抓二人的衣服,可惜二人置若罔聞,任憑她如何哭喊、大鬧、掀翻桌椅,都當作沒看到。


    終於,劉彩蘭失蹤了,不,她不是失蹤了,她是被‘遺忘’掉了。


    現實存在,卻又被遺忘掉的存在。


    寧如斯沉默了好半天,最後吸了口冷氣,這就是異常事件麽,非邏輯、非科學理論能夠解釋,卻又真實存在的存在。


    不經曆異常,也就覺的這無非如此,難道它還能比核武器的破壞力還要恐怖嗎?


    但一旦知道真相,就會明白,這是另一種恐怖,遠超人類概念的恐怖!


    如果記憶、感官、邏輯都可以被操縱,那人本身的概念又算什麽?某個未知恐怖存在的玩偶,平常讓你自主行動,偶爾興致來了,便開始各種操縱你,讓你體驗這一種因為無知而無法反抗,或是已知更無法反抗的徹底絕望感?


    寧如斯趕緊打住這悲觀厭世的想法,異常的力量通過‘精神保護屋’可以排除,但如果自己放棄希望,那就真的無藥可救了。


    至少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遠沒有到無法反抗的地步。


    不過在夢中自己是‘絕對清醒’,一旦回到現實,自己是不是又要‘遺忘’掉這段記憶了。


    得想一個辦法,關於這件事的記憶,怎樣複製到現實中。


    睡夢…現實…半夢半醒?


    寧如斯想到了一個不算靠譜的想法,不要刻意去記憶這件事,而是另作安排,買入睡藥…讓表妹幫助…反複操作……


    ……


    夜裏10點14分,寧如斯醒來。


    他茫然的看了一下四周,起身從床上坐起,打開燈,很奇怪的發呆了片刻。


    為什麽記憶中,今天晚上沒有去肝槍術,那自己在夢裏幹啥了?難道是白天太累了,決定休息一晚,可是夢裏又不會累。


    難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也不對啊,今天的異常事件不是有眉目了麽,白少婦替自己找到了合同和銀行流水明細,和手賬本一比較,很有可能是那犯罪團夥中有特職者,用神秘側的手段遮掩了對方的痕跡。


    呃,腦袋中怎麽突然冒出了一段古怪的執念……


    去買藥!去買藥!去買藥!去買藥!不買安眠藥我就把自己看小電影的事告訴表妹!!


    這算什麽,真·自己威脅自己?


    寧如斯哭笑不得,總覺的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念頭很奇怪,甩甩腦袋想把它甩掉,結果越甩越清晰,越甩越嚴重,似乎買安眠藥是一件極為嚴重的事。


    自己總不可能真的,莫名其妙、毫無理由、大晚上的去買藥吧?!


    算了,喝口水繼續睡覺,夢中肝槍術去。


    寧如斯於是上了個廁所,喝了口水,倒床繼續睡,片刻之後,沉重的呼吸聲響起。


    ……


    “艸!寧如斯這個大蠢貨,我都威脅自己要暴露了,這都不管用?難道我自己潛意識裏是個變態,媽的,姓寧的,是你逼自己出絕招的!!”


    夢中世界,寧如斯惡狠狠的罵著自己。


    ……


    10點18分,寧如斯再次睡醒。


    “奇怪,夢中世界是清醒的,所以除非自己叫自己,不然一般不會輕易醒來,晚上怎麽醒的這麽頻繁?”


    然後一個念頭閃電加火花的出現在自己腦海中。


    ‘姓寧的,我知道‘我’是個狠人,估計三歲偷人尿不濕,五歲搶人棒棒糖,十歲就開始翻牆去看動作片的事對自己來說都不算什麽,但是你要知道,如果你今天、晚上、不立刻、馬上、去買藥,我就會把自己年輕時幻想自己表妹的事告訴表妹和小姨媽!’


    “艸!!!”


    “小寧你怎麽了?”對麵房間中,傳來了小姨媽的聲音。


    “沒有,做了個噩夢!”


    寧如斯兩眼呆滯,自己怎麽突然冒出了這麽一個狼滅的念頭!?


    我瘋了麽這是!


    我怎麽可能做出這種事來?


    不行,我得清醒清醒,我得去外麵買包入睡藥清醒清醒!


    半個小時後,寧如斯直勾勾的看著床上的一盒白色藥片,自我安慰。


    “我這不是慫,我這是從心,這絕不是做夢,這真是打從心底裏冒出的真實想法,雖然我也不知道這想法是怎麽冒出來的,但總覺的不完成這個使命會出大事!”


    寧如斯顫抖的取出一顆藥丸,滿臉悲憤。


    ‘吱呀’一聲,房門被推開,寧萍萍抱著個無頭人偶走進來,揉著眼睛道:“大晚上的,你叫我幹嘛?”


    “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想要請你幫忙。”


    五分鍾後——


    “什麽!?你要用藥,並且吃完入睡藥睡著後,還要我把你打醒?”寧萍萍目瞪口呆,原本的睡意也沒了。


    “為什麽!?”


    “不知道,但我知道,如果我不這麽做的話,可能會有大事發生!”


    “什麽大事?”


    “你會把我打死之類的。”


    “……”


    沉默了片刻,寧萍萍微微嘟起了嘴:“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麽這麽神經,但是如果你真的希望我這麽做,那我會去做的。”


    “多謝,你真是我的親妹,比表妹都親!”


    寧如斯感激萬分。


    “哼,大事我是會免費幫你的,不過小事的話還是要收費了。”


    表妹有些不好意思了,小臉微紅,複又皺起了眉。


    “不過你都服用安眠藥了,我還怎麽把你叫醒?”


    寧如斯歎了口氣,拉開床頭櫃,把師承副校長的‘十八般武器’拿了出來。


    “請千萬別跟我客氣。”


    ……


    以往,寧如斯做夢和清醒是兩種涇渭分明的狀態,這毫無疑問是‘金手指’的作用,倒映是倒映,現實是現實。


    就是因為二者不會產生關聯,寧如斯才不會擔心,但現在他卻必須讓二者產生關聯,哪怕隻是幾秒鍾的關聯,他才有可能將夢中的‘真實記憶’倒引到現實中。


    而清醒的意識是做不到這一點的,所以寧如斯想到了安眠藥。


    深層次的沉睡已經影響到了精神體,這種狀態一旦被打斷,精神層麵會有一個短暫的殘餘停留。


    ‘滋滋’聲中,寧如斯是第一次被人電醒,夢中的記憶開始被現實的各種感官,包括一種莫名的力量修正。


    “啊!”


    “快!”


    表妹早已打開手機的錄音功能。


    “劉彩蘭是被遺忘的那個人,她是街道辦主任,是和我們一起進行收容的……呼呼,唔,怎麽了,我剛才說什麽了?寧萍萍你拿手機對著我幹什麽?”


    寧萍萍無語的看了他一會兒,道:“藥你還吃不吃了?”


    “吃!”


    在半睡半醒,某油和某棍的雙重作用下,寧如斯一點一滴、斷斷續續,將一個現實中被遺忘的故事複述了出來。


    然後,他在淩晨撥通了市特委苗淼的電話。


    “我需要白婕在中介的視頻,還有一個名叫劉彩蘭的街道辦主任資料。”


    另一邊,雖然起床氣十足,但苗淼表現出了十足的克製,因為一般特職者的突然來電,就表示他已經查出了某些‘收容關鍵’。


    寧如斯抬頭,眼見表妹正拿著‘其它武器’躍躍欲試,頓時嚇了一跳,緊靠床頭:“你想幹什麽?”


    “不玩了麽,我覺的我還可以試試別的組合。”寧萍萍兩眼發光,一臉的興致盎然。


    “你可以走了,”寧如斯麵無表情。


    寧萍萍十分失落,一步三回頭,戀戀不舍。


    “不行,我得去衝個冷水澡。”


    寧如斯強忍著頭痛欲裂,揉著發青的黑眼圈,間歇性的打著噴嚏,衝完澡後,苗淼的視頻也傳了過來,點開一看,是白婕去中介辦事的視頻。


    畫麵中的白婕跟寧如斯記憶中的白婕有一些微妙的不同,他的動作不像是美女,倒更像是一個略顯粗魯的中年婦女。


    再翻看劉彩蘭的資料。


    寧如斯倒吸了口冷氣,加上自己斷斷續續錄的音,事實居然真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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