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編,位於安南都護府以東的一座府城。說是府城,可實際上連中原的一座普通縣城都比不上。就連城牆都隻有一部分是用磚木構建,大部分都是種柳為牆的那種。


    雖然聽說要和大宋開戰了,可龍編城內的安南人一點都沒有驚慌的感覺。畢竟百年來安南和大宋開戰多次,他們早就已經習慣了。


    而且現在重要的是找糧食填飽肚子,而不是去關心國家大事。


    龍編城外的棚戶區開設了粥棚,幾十口大鍋騰騰的煮著熱水。成千上萬的的災民們擁擠在粥棚附近等著開飯。


    挺著大肚子的知府在眾多士紳和衙役的簇擁下來到了棚戶區。看到那些饑腸轆轆,滿臉菜色的饑民們,先是不由自主的皺起眉頭,隨即麵帶笑容的站上高台對著所有人嘰哩哇啦的說了一大段的廢話。無外乎是自己會讓大家吃飽飯,不會餓肚子,同心協力堅持下去就能過好日子雲雲。


    等到做足了秀之後,這位大肚子知府才掏出絲綢手帕擦拭著額頭的汗珠,向著饑民們揮手然後走下高台準備回府邸裏享受冰涼的冰塊與美酒,還有手持搖扇為他扇風的美貌侍女。


    看到官老爺離開,饑民們頓時蜂擁而上簇擁在大鍋邊上搶著要吃飯。


    滿臉凶惡的衙役們揮舞手中的棍子一通亂砸,好不容易讓災民們排好隊由那些腦滿腸肥的不知道是哪家官吏親戚的廚師們發放米粥。


    “這是什麽啊?”好不容易搶到米粥的人愣愣的看著自己手中的陶碗。這碗裏麵是如此的幹淨,米粥完全是清澈見底的那種,一粒米都看不到。一口喝下去完全就是煮開了的水。別說是米粒了,就連米的味道都沒有。


    原本城內的官倉開倉放糧賑濟災民,城內的士紳們也是掏出了一點點的糧食刷名聲。


    不過下麵操辦的人壓根就沒有將這些本來就是少的可憐的糧食用在鍋裏給災民們救命,而是全都私吞之後賣掉。至於此刻的粥棚,幹脆就是直接用水來煮罷了。


    這種操作手段上邊的人都明白,可能做這些事情的人都是沾親帶故的官吏親戚,哪怕是知道了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反正上官們已經得到了名聲和好處,賣掉糧食的錢大頭也會送到他們的手中。


    反正在賬目上這些糧食早就已經進了災民的嘴裏,這種妥妥的又能賺名聲又能賺好處的事情所有人都不會揭穿。


    從上邊的官吏到下邊的親戚全都得到了好處,唯一倒黴的不過是那些快要被餓死的災民。不過是一群韭菜一般的pi民而已,死光一茬還會再長出來。誰會在乎他們的死活。


    “有的吃就要感謝大老爺。”滿臉橫肉的衙役們揮舞手中木棍,上前對著那些抱怨碗裏一粒米都沒有的災民狂抽“還敢抱怨,打死你們這些pi民!”


    東亞的百姓都是淳樸的,麵對官威都是雙手抱頭的四散躲避。成千上萬的災民被百十個揮舞木棍的衙役追的四散而逃。


    一個臉上的肉都結成塊狀的凶惡衙役一腳踹倒一個老頭,手裏的木棍死命的狂砸,打的老頭進氣少出氣多。又不是官家的親戚,權貴家的仆人。pi民們就算是打死也無所謂。


    就在衙役打的痛快的時候,卻是突然感覺地麵在微微顫抖。疑惑抬頭向著聲音來源看過去,頓時嚇的大張嘴巴露出了滿口的黃牙。就連手中的木棍也是隨之跌落。


    在通往龍編的大道上,潮水般穿著紅色披風的大軍正邁著沉重的腳步快速衝過來。


    “什麽人?”很明顯衝過來的是軍隊,不過卻絕對不是安南的軍隊。那騰騰的殺氣仿佛實質般直衝雲霄。


    衙役已經是被嚇的尿了,雙腿顫抖猶如打擺子。他本能的想要逃跑,可身體卻是因為驚嚇而沒辦法移動,隻能是眼睜睜的看著那支可怕的軍隊迅速靠近。


    ‘唰!’一名打頭的宋軍路過這個衙役身邊,掃了他一樣之後揮出單刀直接削在了他的脖子上。


    一顆大號的頭顱翻滾著倒在了地上,圓睜的雙眼之中滿是驚恐。


    不得不說安南真的很爛,大宋軍隊在鴻基港登陸並且一路向著河內疾馳的時候,消息居然都沒有傳遞過來。韓世忠親自帶領先鋒部隊一路狂飆殺入了龍編城內。


    在侍女服侍下吃著冰鎮水果的龍編知府被衝入府中的宋軍直接抓了出去,同時城內各處的士紳官吏一個都沒跑掉全都被拿下。


    “什麽都別說,先吃飯。”與走正統道路,打仗也是堂堂正正的嶽飛不同。韓世忠打仗的時候很喜歡用一些聰明的小計策。拿下龍編之後他決定在這裏休整,等待後麵的援軍。不過卻沒想就這麽幹耗著等時間,幹脆將城外的饑民們都給聚集了起來。囑咐隨軍的夥夫給饑民做飯。


    至於糧食來源,韓世忠當然不會用自己攜帶的軍糧了。他在龍編城內繳獲了大量的糧食,不是在官倉裏麵而是在各家官吏的宅邸以及糧商們的倉庫之中。數量之多讓人咂舌,足夠龍編城內的所有人加上城外的幾萬饑民們吃上幾個月之久。


    看著饑民們大口大口吃著米飯,韓世忠心中想著若是自己是這龍編城守護將領,隻要把糧食拿出來就能在城外的饑民之中拉出上萬青壯。不說能野外浪戰,至少守城也能堅持許久。


    “把人都拉上來。”等到饑民們都吃飽喝足,韓世忠將城內的百姓和饑民們都聚集在城外空地上,隨後讓軍士們把抓住的官吏鄉紳衙役稅吏們全都拖上臨時搭建的木台。


    “有什麽仇有什麽恨,上來指正是誰,本將為你們做主。”韓世忠的打算很簡單,眼看著即將抵達河內,他要搜羅一批苦力與炮灰為他做有損名聲的髒活和累活。這個時候就是收攏這些人人心的時候。


    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了,龍編府內的官吏衙役士紳們就沒有一個沒幹過壞事的,就連他們的親戚也不例外。在眾多當地百姓的指認下,這些被韓世忠用來收攬人心的家夥全都被砍下了腦袋。


    雖然從龍編知府往下所有人都在哭著喊著說要為大宋效力,願為大宋皇帝陛下效死什麽的。可韓世忠出征之前就得到過趙栩的囑咐,要將安南從上到下的清理一遍。


    那些官吏士紳就是重點關照的對象。別說韓世忠要拿他們的腦袋收買人心,就算是沒這回事也不會放過他們。


    趙栩需要的不是一個投降歸順的安南,那樣的話和江南之地沒什麽區別。都是地方士紳大族與官吏互相勾結,上瞞朝堂皇帝,下欺百姓人家的存在。


    這種地方趙栩都準備發動大軍直接清掃了,哪裏還會允許自己的麾下出現這種地方。


    所以這次大軍過來不但是要滅亡安南,將安南都護府重新帶回華夏的懷抱。還要將李朝上下的官吏士紳和他們那些耀武揚威的親戚們全都清掃幹淨。唯有這樣的話才能真正的將這片土地掌握在手裏,而不是被人虛晃的架空。


    韓世忠在龍編府休整了兩天,等來了後續的兵馬以及張憲帶來的火炮部隊。隨後大軍出征,帶上了不停收攬的災民向著河內衝去。


    韓世忠並不需要依靠這些炮灰們去蟻附攻城,他帶著幾十門火炮,一萬多杆火槍想要打下城防並不堅固的河內城並沒有什麽難度。但是隨後對李朝上下的清洗卻是重中之重。


    這種事情不能由大宋的軍隊出麵做。畢竟大宋可標榜天朝上國,禮儀之邦。怎麽能做這種滅絕人家官場鄉紳的事情出來。臉麵還得要的。能做這種事情的隻能是暴徒和流民。還得是安南的才行。


    當韓世忠帶領數萬大軍以及數量更多的流民來到河內城下的時候,李朝上下已經是一片混亂。


    李朝所有人都沒有想到宋軍會從海上過來。他們的主力兵馬都遠在邊境線上,河內隻有數萬禦林軍。不知道宋軍來了多少人的情況下,從李乾德到普通百姓都是非常害怕畏懼。


    更加雪上加霜的是,李乾德在這個時候因為受到刺激而陷入了昏迷之中。沒有了主心骨的李朝上下幾乎陷入崩潰之中。甚至為了爭奪可能的皇位繼承權,內部在還沒有解決宋軍威脅的情況下,就已經開始內訌起來。


    韓世忠這是不知道李朝的情況,否則的話多等幾天再過來他自己就已經是殺的血流成河。


    河內就是漢時交趾城,唐時安南都護府所在地。曆盡數百上千年的時光,這裏的城牆依舊是高大巍峨,透露著中原大城的氣息。


    韓世忠來到城外的時候,發現城外聚集的流民數量遠比他一路上見到的還要多。畢竟是國都,災荒來的時候各處流民大都是往這裏跑。


    更加讓韓世忠感覺驚異的是,這種大軍兵臨城下的時候城內的李朝居然沒把這些流民收編,反倒是將他們全都驅逐到了城外自生自滅。這簡直就是在白給他送炮灰啊。


    韓世忠毫不客氣的用一路上繳獲的大量糧食收編許多青壯,然後用火炮猛轟城門與城牆。


    河內的城牆很堅固,都是糯米汁與大塊青石修葺而成。不過城門就脆弱的多了,甚至以為內亂導致無人關注城防,各處城門僅僅是關上並沒有從內部堵死。


    韓世忠指揮著炮兵將火炮推進到距離城門很近的地方,然後猛轟城門將包銅的城門轟開。隨後如山似海般的流民青壯就怒吼著衝入了城內。


    河內城甚至就連一天都沒有堅持下來,就被攻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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