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朝野不急不緩地走上前,坦坦然迎上白琴與方玉珠的打量。


    “這是朝歌的長姐沈朝野,前幾日剛回來認親。”


    “大姐姐,這是白府千金白琴和方家千金方玉珠。”


    沈朝歌柔聲細細的介紹著,言語間拿捏得當,兩邊都不得罪。


    “見過承宴翁主。”


    白琴和方玉珠麵帶微笑,規規矩矩的向沈朝野福身。現下沈朝野可不止止是沈府的嫡長女這麽簡單了,乃是陛下親封的翁主,她們不敢怠慢。


    “白小姐,方小姐。”沈朝野頷首示意,言辭清麗。


    比起方玉珠麵容扭捏,白琴顯得溫婉大氣一些,“早聽聞承宴翁主瓊姿花貌,今日一見果然風姿綽約。”


    “白小姐也如傳聞中溫婉賢淑。”沈朝野勾唇一笑,互相客套。


    這時,從湖畔船裏走出一個小廝,彎著身子上前對著眾千金行禮。


    “外邊風大,以防蚊蟲叮咬,幾位小姐要不先進船休息休息?”


    “就是呢,我身上都有些紅包了,姐姐們若想敘舊進船又不是不可。”


    方玉珠一聽此話立馬連聲附和,語氣甚是委屈,說完竟氣惱得先走進了船中。


    剩下幾人相視一笑,也漫步依依地走了進去。


    夜色星辰漫漫,帶著寒意的風吹亂了湖麵的寧靜,緩緩駛動的船隻激起了層層漣漪,這艘船說起來還是白府重金打造的,船身精致又威風,在眾多船隻裏麵算是脫穎而出。


    沈朝歌她們本是舊相識,又有幾日未見,這一見麵了自然親熱些。方玉珠與沈朝霞的性情相投,兩人吃吃喝喝好不悠哉。


    “大小姐,請喝茶。”若言輕聲將手中熱騰騰的茶水移至沈朝野麵前。


    沈朝野接過卻並未喝,而是坐在船窗旁,瞧著外邊皎皎月色,撲鼻而來的湖水香,也不去混入她們京女子的話圈。


    “朝歌,她可有欺負你?”


    白琴剜了一眼不遠處,刻意壓低聲音。


    沈朝歌神色柔婉,微微垂下鳳眸,輕啟朱唇,語氣平緩,“姐姐多慮,長姐待我自然極好。”


    寥寥幾句,看似平常,隻是這番作態卻讓人浮想翩翩。


    白琴好似懂了沈朝歌的難處,心中認定了沈朝野定是欺負了沈朝歌,當下安撫著沈朝歌。


    “我與你一同長大,自然是清楚你的脾性。她如今得勢歸來,不可輕易得罪,苦了你在她之下了。你且再忍忍,等你成為南湘王妃,自不用受這氣。”


    “姐姐……”


    沈朝歌睫毛顫顫,抬起眼的瞬間,眼眸處已有淚花閃爍,似乎動情不已。


    “沈朝野!你給本翁主滾出來!”


    此時,船外一道尖銳含著怒氣的聲音響起。


    船中除了沈朝野外都了解這聲音出自何人之口,能對沈朝野抱有如此怨恨的,又自稱自己為翁主的,又能是誰呢。


    “你這大姐姐怕是要出事了呢,咱們有戲看了。”方玉珠嚐著精致的點心,給身旁嗑瓜子的沈朝霞遞了一個眼神,語氣幸災樂禍。


    沈朝霞拍拍手,並不回答。而是偏頭看著沈朝歌的方向。


    “這是出了何事?”


    白琴與沈朝歌對視一眼,心有靈犀,但表麵功夫還是要做的,於是對外邊詢問道。


    “回小姐的話,是永嘉翁主在外等候。”外麵小廝回道。


    一聽是永嘉翁主,白琴收拾了一番,拉著沈朝歌便要出去迎接。


    “原來是永嘉翁主蒞臨,咱們趕快出去迎接。”


    雖然這永嘉翁主是個庶出的,但卻投在了金肚子裏,比她們這些嫡出小姐還要尊貴,真是天意弄人啊。


    走了幾步,沈朝歌停下,望著沈朝野的方向,柔聲道:“大姐姐,永嘉翁主性情率真,方才的話你別放心上,不如和我們一起出去見見吧?”


    方才永嘉翁主那般怒氣衝衝,口出汙穢,卻被沈朝歌說成性情率真,也是好笑至極。


    “那便見見吧。”沈朝野漫不經心應道,起身隨她們一起走了出去。


    此刻另一邊,永嘉翁主手持紅蛇鞭站在船頭,一身湖藍色散花如意雲煙裙,烏黑亮麗的頭發挽成起,少數披散在雙肩上,朱唇皓齒,原本盡顯朝氣可愛,可橫眉冷眼,一雙大大的杏眼卻蘊含著怒氣,生生顯出一分嬌蠻。


    “翁主,這裏不是王府,您這般說承宴翁主,會被人瞧閑話的。”永嘉翁主身旁的侍女彩華拉了拉她,低聲勸解。


    “怕什麽?”永嘉翁主瞪了一眼彩華,繼而目光如炬得盯著那船頭。


    “承宴翁主?就她一個小州出來的鄉野女子,也配和我相提並論?”


    這段日子京裏的風言風語她可聽得不少,原本她是京內唯一的一位翁主,結果一個不知道從哪來的鄉下女子抓了個賊就被封為翁主,與她同起同坐。


    多少的世家女子都在背後議論她,嘲笑她,讓她如何不氣?


    彩華嘴唇蠕蠕,卻未說出想說的話,隻好在心中默默腹誹。


    人家外祖父曾是權傾朝野的丞相,外祖母又是楚國長公主,再加上現在的沈大人又備受陛下青睞,哪裏是什麽鄉野女子。


    船內緩緩走出幾個身影,永嘉翁主微微眯了眯眼,盯緊了最後那一道身影,握緊了手中的紅蛇鞭。


    白琴與沈朝歌曬率先嫋嫋而出,見到的便是許多小船圍著她們,船頭站著人,大部分都是看戲的心態。


    而離她們最近的那艘船頭,站著握著紅蛇鞭的永嘉翁主,心中了然,看來今晚沈朝野免不了要被永嘉翁主羞辱一番了。


    “見過永嘉翁主。”白琴等人優雅行禮。


    “嗯。”永嘉翁主眉目間倒有幾分威嚴,淡淡應和,視線卻在船內走出的最後一個人影上猛地停頓。


    “你便是沈朝野?”永嘉翁主陰陽怪氣道。


    被眾目矚目的沈朝野微微抬頭,凝眸望向永嘉翁主處,眼底晦暗不明。


    “說話!”


    永嘉翁主因為沈朝野的不回答而惱怒,玉手揚起紅蛇鞭,朝沈朝野的方向便是一抽,鞭身上下翻飛,相擊作響,靈活得如同一條火蛇。


    沈朝歌麵紗下的嘴角勾起,似乎已經看到那鞭子抽在沈朝野的身上的場麵了,眼底快速劃過一絲快意。


    眾人也紛紛歎息,這架勢,這鞭子落誰身上都要脫層皮,而這永嘉翁主是出了名的刁鑽蠻橫,誰敢上前去勸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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