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要上前一手揪住薛康的衣領,眯著眼寒聲問:“你確定在這裏沒人居住?!”


    “我不敢欺瞞姑娘……”薛康欲哭無淚,怪他這張臭嘴,沒事張開幹什麽!


    接著沉下眼,心中百轉千回,如果這裏原本是一處荒地,那麽她所見到的老婆婆一家人又是什麽人?她突然想起方才老婆婆小女兒突然在房中寬衣解帶,哪有一個女兒家明知家中有不少外人存在,會大意到這種地步,不,不對,她們一家人肯定是有問題!


    小姐……不行!她得回去看看!


    須要驀地鬆開薛康,反對南湘王抱拳道:“王爺,奴婢方才去的那戶人家,覺得那位老婆婆很是可疑,請王爺允許奴婢再次前往一察!”聲音洪亮堅定。


    “本王與你一同去。”頭頂上傳來一道低沉醇厚的聲音。


    須要驚訝抬頭,卻見南湘王雙眸如潭,透著一絲深邃犀利,薄唇輕抿成一線,輪廓冷峻,整個人散發著一股沉熟穩重的男人魅力。也許是感知到須要的注視,南湘王微微一瞥,看著須要不明所以。


    須要連忙低下頭,回道:“是。”


    當南湘王與須要他們趕到老婆婆的家中時,薛康摸著腦袋喃語了一句見鬼了。而須要見裏麵的燭光猶在,這次再也沒有耐心,一刀劈開了門,一行人浩浩蕩蕩地踩著門板而入,須要輕門熟路地走到她方才來過的房間,燭光昏渺,卻不見那三人,但是唯一不同的是,地上雜亂潦倒,還有不少瓦磚碎片,抬頭一看,屋頂還破了一個大洞。


    “這裏有個地窖!”突然,有人叫喊了一聲。


    須要立刻快步走去,走到一半,卻發現腳下踩到了什麽,她低頭一看,是一個沾了髒汙的香囊,看著上麵熟悉的花樣,眸光猛地一驚,連忙伸手去撿,可撿起後卻發現地麵比她前一次來時,更濕漉了幾分,於是循著水跡望去,隻見在角落一邊,一大片的水跡……


    不,或者說,是一大片混淆著血色的水跡,旁邊還有一塊染血的布,看著在昏暗燭光下顯得陰森異常的血水,須要的心猛地一顫,這不會是……她搖了搖頭不敢想象,強製自己冷靜下來,視線移到一塊與平常地麵無差被撬起的板,再次邁開腳步朝那邊走去,然後緩緩蹲下身,不大不小的入口裏麵一片黑沉沉,像一個看不見底的黑洞。


    須要抿起唇,難怪自己沒有注意到這一點,要是這上麵再放一點遮擋的東西,誰都不會懷疑這裏下麵是一個可以藏人的地窖!


    而她家小姐,或許就在這裏麵,從滿懷希冀,再慢慢灰暗……


    “須要姑娘別急,這也並不能代表承宴翁主就在……誒須要姑娘,危險!”


    身旁的侍衛見須要沉默不語,想著開口安慰幾句,可才說了一半,卻見須要站起身,縱身一躍進了地窖之中,消失在了他麵前。


    侍衛一驚,連忙趴著地窖口往下探,可裏麵一點聲音都沒有,心裏一慌,該不是出事了吧。


    遂轉頭對外邊喊了一聲,“王爺!快來!須要姑娘——”


    “大喊大叫什麽?”侍衛喊到一半再轉頭,卻見原本黑暗的地窖中居然亮起了一絲光亮,火折子的光芒照映著須要的側臉,微冷的眼神瞅著他,仿佛在看一個傻子。


    侍衛略有尷尬的抓搔後腦勺。他怎麽能忘了須要姑娘身手不凡呢!這對她而言不過的是個小小的地窖而已。


    南湘王循聲趕來,踏進房間的那一刻,他敏銳的聞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似有血腥又有腐臭。他皺了皺眉,爾後他也注意到了角落的一灘混著血的水跡和一塊血布,眼眸中晦暗一閃而過,隨後須要從地窖中走出,神情凝重肅穆。


    於是問道:“底下有何發現?”


    須要輕輕吐出一口濁氣,斂下眉眼,平靜出聲,“血跡、幼童屍體,並無其他。”話簡語單,仿佛很是輕描淡寫。


    可南湘王注意到須要垂在兩側的拳頭緊握,指尖深深嵌入掌心,溢出絲絲縷縷的血絲,像是被刺激到了一般。她在底下究竟看到了什麽他並不好奇,隻要不是沈朝野,那麽一切都尚有餘地。


    隻有須要內心清楚,她在底下看到了什麽。她看到了血,很多的血,從破舊的樓梯蔓延至底下,混雜著砂礫的血跡幹涸,她幾乎能想到小姐艱難的掙紮,好不容易來到地窖口處,可因手腳口皆被綁,伸展有限,隻能靠撞擊引起她的注意,等好不容易發出了一點聲音,卻被穗姬他們的計謀掩蓋了過去,而自己也滾下了樓梯,血如同一朵花般綻放,她喉間湧上來的血都無法吐出也無法咽下,隻能遺留在嘴裏……


    漸漸的,須要紅了眼眶,她一想到在這窄小的地窖裏,麵對來自一具腐爛散發著惡臭的屍體的視覺衝擊;而希望近在咫尺,卻發不出一點聲音,眼睜睜看著與她錯過,該有多孤獨無援、灰暗絕望!


    “回稟王爺,卑職在這間屋子裏發現了這些。”一個侍衛走上前,雙手奉上一些衣物和幾件掛牌之類的東西。


    南湘王捏著一處衣角,這衣料和花樣不是大靖的,看著倒是像楚國的服飾。餘光瞥了一眼掛牌上的印刻的字,他眸中閃爍著暗芒,竟是這些人在作惡不斷。


    “他們不是遠洲的暴徒,或者換個說法,你家小姐獻策獻力治理災害,暴徒是不會對她不利的。真正擄了你家小姐的,是楚國人。”


    “楚國人?”須要重複了一句。心裏有些忐忑,難道跟縉公子有關?


    南湘王點頭,知曉他們的身份後,扔開衣角,平靜無波道:“無論哪裏都會有做生意的人,若我沒猜錯的話,這些人應是楚國翁家的人。翁家做的是煙草買賣,但這煙草可是明令禁止的。”


    須要眉眼微微一鬆,還好,此事與縉公子無關。


    南湘王他怎麽會不知須要心裏在想什麽,於是冷下聲道:“前段時間本王就聽聞,沒有皇家庇佑的翁家,為了牟利,隻能靠陰險的手段,將他們的貨物高開低走,大量匯入我大靖的國土,禍害了不知多少人。此番他們趁洪水暴發,喬裝混入遠洲,暗中大肆販賣煙草,眼見洪水得到了有效的治理,於是擄走了沈朝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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