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竇宇不讓淞南叫他大王爺,他也就不能叫昆玉殿下了,隻能變成少爺。


    昆玉麵無表情的抽回手,看著淞南的眼睛裏沒有一點光亮,全是死寂般的灰暗。


    “他心疼我幹什麽,像我這樣的人,死了才一幹二淨。”


    就當淞南不知該如何說起時,身後傳來了一道沉悶的聲音。


    “淞南,你退下。”


    淞南回頭一看是竇宇,於是就緘默退道一旁。


    昆玉聽到了他的聲音,也沒有回頭,竇宇上前拉起昆玉受傷的手,抿著唇問:“我知道這件事你難以接受,但是我希望你聽過就好,在我眼裏,你永遠都是我的孩子……”


    “滾開!”


    昆玉雙眼一眯危險乍現,伸手朝竇宇的月匈口一拍。


    他討厭自己身上流著的竟然是同一脈的血,一對親兄妹,竟然做出這等醜陋之事,還生下了醜陋的他,結果還讓他與他們同流合汙,簡直令人惡心!


    竇宇猛地吐出一口血,雙眼一閉,往後倒下,好在一旁的淞南手快,接住了不省人事的竇宇。


    “主子,主子!”淞南見竇宇沒有醒來,猛地一抬頭,詫異的看著昆玉,他怎麽能對主子動手呢?


    “少爺,主子的身體一直都不太好,這次你回來他很高興,所以才能下chuang,可你怎麽能對主子下這麽狠得手!”


    昆玉看著躺在淞南懷中的竇宇,他雙手顫抖,但還是強製自己冷靜了下來。


    努力平靜的說道:“我沒用多少力,死不了。”


    然而昆玉原本想著的是讓竇宇離他遠一點,卻忘記了竇宇的身體一直以來都不太好,這一掌下去,就等於要了他的命。


    “官人!”


    不遠處擔心竇宇的傅宛也出現了,她看見竇宇倒下,是飛奔到竇宇身邊的。當看到竇宇嘴角的血絲時,她仿佛明白了一切,抬頭看了一眼麵無表情的昆玉。


    “夫人,少爺他……”淞南剛想替昆玉說好話,卻被傅宛一手製止。


    隻見傅宛盯著昆玉一字一句道:“叫大夫,替官人看病要緊!”隨後便自己主動拉扯著竇宇起來。


    淞南有些訝異,平常夫人看見昆玉都是敵視的,更何況昆玉這次還打傷了主子,可夫人不但沒有怪責,反而如此平靜?


    但現在也容不得他仔細想,他幫著夫人把竇宇一起攙扶回了院子。


    隻剩昆玉一人站在原地,風涼涼的吹過他的臉,沒有給他半點的清醒,反而令他腦海中更加煩躁。


    “啊!!”昆玉實在是控製不住自己,一拳擊在了一旁的大樹上,瞬間鮮血如注。


    過了許久,昆玉手上的鮮血因為寒冷的天氣而迅速凝結住,昆玉也緩緩冷靜下來,想起被自己打傷的竇宇,他心裏泛起了一陣愧疚。


    不管怎麽樣,他終究都是自己的父親,而且淞南也告訴過他他身體不好,他,著實不該對他動手。


    於是昆玉垂下手,憑著記憶,一路摸到了竇宇的院子裏。路上的婢女小廝見昆玉這副頹廢的模樣,紛紛害怕畏懼躲到老遠。


    昆玉走過去時,正好與出來的大夫撞上,大夫也害怕昆玉,捏緊了手中的藥箱帶,繞開了昆玉。


    “少爺太過分了,這下主子都不知要何時才能醒來了!”


    昆玉走到門口,剛想推開門進去,卻聽到了淞南的話。


    眼神一暗,他竟被自己傷的如此重麽……


    “淞南,他不過分,是我過分了。”是傅宛的聲音,他聽著好像語氣中有一絲的愧疚。


    “夫人這話是何意?傷了主子的不是你啊!算了,我得把少爺叫過來,讓他好好看看他把主子傷成什麽樣了!”


    話落,屋內響起了一陣腳步聲,應該是淞南的。


    “淞南,別去!”然而,傅宛的聲音再起響起。


    昆玉原本都做好了麵對淞南的準備了,卻沒有料到傅宛會開口阻止淞南。


    “夫人,你究竟是怎麽了?!”


    “總之你別去。”傅宛垂下眼,走到榻邊,看著仿佛睡著了一半的竇宇,她眼眶紅了起來。


    “老爺,是在為我贖罪,都怪我當初的一意孤行,才讓那孩子恨他,但他有什麽錯呢,錯的,都是我呀!是我呀!”傅宛捂著月匈膛痛哭了起來。


    她恨了竇秀十幾年,哪怕她死了,她都沒有寬恕她,草草給她葬了。還有昆玉,他那麽小的一個孩子,因她的仇恨而受罪。


    可到頭來,她才發現自己恨錯了人,報複錯了人。


    竇秀和昆玉才是最可憐最無辜的人,她們什麽都沒有欠她,可她卻做下了這等無法反悔的事!


    “夫人……”淞南一頭霧水。


    什麽贖罪,什麽錯?他怎麽什麽都聽不懂?


    傅宛哭著哭著,突然目光無神的看著前方,口中喃喃道:“淞南,你說我該怎麽償還這筆債?官人為了昆玉能無憂無慮的生活,才假稱是他的父親,可如今這個美好的謊言都被我毀了,被我毀了!你說日後我和官人死後如何麵對竇秀啊!”


    “什麽?!”淞南猛地震驚,似乎是不敢想自己聽到了什麽。


    夫人,竟然說昆玉不是主子所出?!那他是誰的孩子?


    “那昆玉是……”淞南愣愣道。


    傅宛閉了閉眼,再睜眼時已經淚流滿麵,“是他,是那個害了我官人一生的人,虧我之前還對他稱讚連連,呸,他根本不配做我官人的兄弟,也不配得到慕容嫣的愛!”


    後麵傅宛又自言自語的說了許多關於以前的事,當初竇濯如何要了竇秀,還有要竇宇坐替罪羊,自己稱帝,最後恩將仇報,毀了竇宇,也毀了慕容氏。


    淞南聽了傅宛的話,險些摔倒在地,傅宛口中的他,隱隱約約浮現在了他的腦海中。


    害了主子一生……主子的兄弟……不配得到慕容嫣的愛……


    “少爺是當今陛下的孩子?那,那當年與竇秀苟同的……不是主子,是竇濯!”


    此話一出,猶如驚天閃電般霹靂落地,不僅砸中了淞南,也砸中了門外的昆玉。


    昆玉轉過身,神情已不能用震驚來形容,目光灰暗又了無希望,嘴唇沒有一絲血色,就這麽一步一步緩慢地走出了院子。


    他如今才知道什麽叫做心如死灰,什麽才叫做肮髒至極。


    如果他的父親是竇宇,他或許對朝野沒有那麽自卑;但如果是那個人,他這一刻開始,就知道再無可能。


    慕容氏與皇家的恩怨是仇恨,隔在他和朝野之間也是仇恨。


    還有他心裏永遠跨不過的一道鴻溝。


    ------題外話------


    舟子碎碎念,你們一定要平安,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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