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呼吸一窒,這今天是怎麽回事,怎麽就讓他們看到了一出又一出的好戲?


    在暗處的某一人看了整個經過,見灰衣蒙麵人被沈朝野了結,她的那雙眸子裏閃過一絲狠戾與冷漠。


    單憑她一個手無寸鐵的站在麵前都無法殺了沈朝野,她都不知該說那人無能,還是她的命太硬!


    隨即她也未多留,在群眾的人流作為幌子下,緩緩離開了。


    天香坊樓閣裏的氣氛瞬間冰冷到了極致,雖然沈朝歌看似平靜,但是眾人都感覺到她仿佛壓抑著某種情緒,他們大氣都不敢出,免得點爆了這危險的氣息。


    方玉珠的眼神在白琴和南湘王,還有沈朝歌身上來回的打轉,她輕咬粉嫩的嘴唇。


    雖然朝歌姐姐明確跟她說過她並不介意白琴姐姐也喜歡南湘王,但是她總感覺朝歌姐姐看著他們的眼神有些不一樣。


    那種直勾勾的眼神,讓她心中又不安又害怕。


    白琴身上隻剩下一件肚兜,就這麽撲進了南湘王的懷中,男人寬厚的身軀瞬間遮擋下了她嬌小的身軀,他的雙手僵在竇嬋姝麵前,伸也不是縮也不是。


    而一旁正彎腰撿起白琴掉落在地上衣物的任景煥,身體僵硬的令人心悸,他撈起那些衣衫的手指更是骨節分明中透著一絲青色。


    他的麵容隱在陰影之中,沒人能窺見其此刻的神色,但心思剔透的人總能發現他身影中的蕭瑟。


    “那個,能先把我解開再抱麽?”


    然而被白琴攔截住南湘王而隻能幹澀的站在原地不動的竇嬋姝忍不住開口了,她的神情也好不到哪裏去。


    但也並非是惱怒,而是無奈,她是真的一點都不想待著這裏八卦這三人之間的瓜葛。


    她現在隻想迫不及待的飛身過去,撲倒朝野,好好說道她對她的思念之情,嗷嗚。


    “對、對不起,我隻是太害怕了,所以才……”


    白琴這菜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一件多麽荒唐的事,連忙離開南湘王,並雙眼通紅,聲音哽咽驚慌的解釋。


    南湘王立刻解開了竇嬋姝的穴道,竇嬋姝這才動了動酸澀的四肢,卻不經意間牽扯到了脖子那裏的傷口,疼的她直吸冷氣。


    心裏怒罵著那灰衣蒙麵人,想不到還會


    後見白琴在大冬寒天裏僅有肚兜遮身,這雙眉不禁一皺,略微的猶豫後,他才把自己的披風解下遞向白琴。


    同時視線撇向其他處,淡淡道:“白小姐先穿戴好衣物吧,今日之事,本王會吩咐下去,絕不讓其他人私下嚼舌根。”


    按照道理來說,以往欲對他投懷送抱的女人不少,而他除了沈朝歌之外都拒絕了。


    可這次當白琴撲過來時,雖然知曉她是受驚嚇過度才會如此,但是他心裏還是有一絲反感抵抗情緒升起。


    可意外的是,他竟不想推開白琴,因為他知道沈朝野就在他的身後,她能看到這發生的一切。


    若非他重麵子,他還真想回頭看一眼,沈朝野是怎樣一副表情。


    竇嬋姝翻了一個白眼,隨即將視線轉移到了不遠處的沈朝野身上,眉眼一軟,眸底裏瞬間溢滿了歡喜。


    “朝野!”


    竇嬋姝歡歡喜喜地提起裙擺,朝著沈朝野小跑了過去,她眼裏隻有沈朝野,都忘記了她此時腳下是屋簷瓦片。


    不過好在她大大咧咧的,倒還真給她跑到了沈朝野的麵前,並緊緊抱住了她。


    “嗚嗚,你可算回來了,你再不回來就見不到我了!”


    竇嬋姝埋在沈朝野柔軟的頸項旁,低聲嘟囔,語氣間一副委屈模樣。


    沈朝野悠緩的神情中也多了一絲人情味,她輕輕拉扯開竇嬋姝,反拉著她的手,瞥到她脖子處的傷口,黝黑的眸底清幽幽的。


    隻見她微微張唇,“嬋姝,我們下去再說。”


    竇嬋姝她這時候才反應過來她們還站在人家屋簷上,心底深處的恐懼感又蔓延了上來,於是忙不迭的點頭。


    隨後須要一手拉著一個,安安穩穩地帶她們落地。


    可一站穩腳跟,竇嬋姝又黏在了沈朝野的身上,並撒嬌出聲。


    “快說快說,這段時間你有沒有想我!”


    沈朝野這才微微一笑,抬起雙手拍了拍竇嬋姝的後背。


    “想。”聲線溫和又寵溺。


    竇嬋姝這才高興的放開了沈朝野,然後突然想起之前的事,隨即眼光上下仔仔細細打量了一番。


    “我之前聽說你出事了,快讓我看看你哪裏受傷了,現在好些了沒?你也真是的,遠洲那地方本來就不安全,你也不好好保護自己。”


    說完之後又秀眉一擰,輕聲嘀咕道:“看起來好像精神還可以,但是為什麽我總感覺你好像有一點不一樣了呢,是不是南湘王欺負你了?”


    沈朝野淺淺笑著,反手握著竇嬋姝的手,眼神盯著她脖子處血跡凝固的傷痕。


    “不疼?”隻字不提那些事,直接的轉移話題。


    竇嬋姝見沈朝野盯著她看,這才後知後覺的感受了脖項處的輕微刺痛,她捂著傷口,順勢打慘賣乖。


    “疼,可疼了,疼死我了!”


    一旁的須要都不免笑了一下,她們這位昭陽郡主,可真的是個活寶。


    沈朝野眨了眨眼,知曉竇嬋姝是故意為之的,倒也沒揭穿。


    她淡然道:“待會讓宮裏頭的太醫給你診治開個方子,切記不可留下疤痕。”


    但是也不敢輕視了去,畢竟同為女子,她明白女子身上可留不下疤痕,免得未來夫家有想法。


    當然,她並不關心自己身上有疤沒疤。


    “啊?你們待會不休息一下就直接進宮了嗎?”


    而竇嬋姝卻有些意外,她以為待會他們還要進宮複命,畢竟這次事由的負責人還是南湘王,他是有帶領此次所有參與者進宮稟告一切的,當做是結尾。


    不等她等候沈朝野回答,一旁就傳來了著急擔憂的聲音。


    “郡主!郡主!”


    竇嬋姝回頭一看,原來是蕊心小跑著過來了,她氣喘籲籲的的模樣十分的可愛。


    之後又看見了沈朝野,便連忙行禮,“蕊心見過承宴翁主。”


    沈朝野輕輕頷首已做示意。


    接著蕊心才環顧了竇嬋姝一身,“呀!郡主你怎麽受傷了呀!疼不疼,奴婢這就給郡主找大夫去!”


    “哎呀,又不是胳膊斷了,你別著急,等會再說!”這副腔調和在沈朝野那裏賣慘賣乖時刻不一樣。


    “可是……”


    “恩?”威脅的揚起了聲調。


    “好吧。”蕊心妥協。


    被蕊心一打斷,竇嬋姝也把方才的事拋之腦後,開始對著沈朝野吐訴這日子以來所有的趣事惡事,嘰嘰喳喳的像隻百雀鳥一樣。


    而沈朝野一邊淺笑著聆聽,可另一邊她的視線卻是落在了仍舊在屋簷上的南湘王三人。


    隻見白琴盯著南湘王遞過去的披風,神情受寵若驚又帶著點點羞澀,她猶豫了許久,才顫著手伸了過去。


    “謝謝……”


    這是第一次,南湘王第一次對她伸出了手。


    哪怕,哪怕隻是一件披風。


    任景煥捏緊了手中的衣衫,他閉了閉眼,最終還是在白琴未碰到那披風前,將手裏的衣衫放在了她的手中。


    白琴驚異,隻聽聞頭頂上傳來了一道低沉中夾雜著一絲壓抑的聲音。


    “沈二小姐就在那裏看著,白小姐又尚在閨閣之中,還是莫要做出令人誤會的事情為好。”


    任景煥的話一出,讓南湘王和白琴紛紛往一處看去,正如任景煥所說,沈朝歌站在天香坊樓閣上正靜靜的看著這裏。


    隔得有些遠,他們看不清沈朝歌臉上的細微表情,但是兩人心中都聯想到了此刻的沈朝歌,心中定是有一些異樣情緒。


    而他們的視線交融了一會兒,就見沈朝野婀娜的身影動了動,她轉身便離開了。


    “朝歌——”


    白琴咬唇,心中又羞又愧疚,她心裏十分明白。


    恐怕從此往後,朝歌都不會與她再毫無芥蒂的心貼心了。


    南湘王手指攥住那間質地上佳的披風,他斂下了眉眼,轉過身淡漠的說了一句。


    “先下去吧,別讓旁人看了笑話。”


    白琴沉默地把衣服一件一件穿上,可邊穿著眼角也淚光漣漣。


    “看笑話?原來王爺也知道此事會變成百姓口中的飯後談資啊。”身後傳來了任景煥有些莫名的話。


    南湘王轉過身,看著任景煥,“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任景煥嗤鼻,聲音輕蔑。


    “你之前跟我說讓我先選竇嬋姝,然後你救白琴,可我現在才發現,那些隻不過是你的一麵之詞,你根本就沒打算救白琴,你隻是想讓我保全你們皇家的名聲,可對?”


    自從灰衣蒙麵人看穿了南湘王潛伏在周圍的人之後,他就大徹大悟了。


    以他對南湘王的了解,一旦他選擇了竇嬋姝獲救之後,那麽他就會立刻下令不顧一切當場絞殺黑影,而在在他手中的人質白琴,則就十分危險。因為白琴與他非親非故,南湘王既不會因為她而過多的顧慮,到時候惹得對方惱羞成怒,殺了白琴都有可能。


    若他真的有心救白琴,他是不會如此的。


    他以為,他真心幫著自己,結果也是利用他,維護他們皇家的人與尊嚴而已。


    一旁聽到任景煥嬋姝的白琴,身形一顫,猛吸了一口氣。他遲遲不救自己的原因竟是因為這個麽?


    “你誤會了。”南湘王聞言神情有微微的一變,但很快又恢複過來,冷漠的說了幾個字。


    雖然他的確有自私的念想,但也沒有任景煥說的如此惡劣。至少,他為了他的心上人是白琴,還有慎重的考慮。


    作為與他有數年交情的任景煥,實在不該說出這樣的話來。


    “你要是真的問心無愧,剛才你就該一碗水端平,不該讓我隻選擇竇嬋姝!”


    “任景煥,她是昭陽郡主!”


    “昭陽郡主又如何,我不喜歡她,哪怕她是公主都無用!”任景煥冷冷道,兩人之間劍拔弩張。


    南湘王沉下了眼,對於任景煥的尖酸刻薄,他心裏十分不舒。


    他從未想過有一天跟任景煥起爭執,還是為了一個女人,他也沒有料到他對白琴用情至深到這樣無理怪罪自己。


    白琴沉默中不慎咬破了自己的嘴唇,腥血溢滿了口腔,她心中難受又灰暗。


    此刻她才明白她這單相思的感情根本沒有任何的可能,若是換做沈朝歌被挾持,南湘王絕對不會輕易做下這等決定的。


    說多了,就是不愛罷了。


    南湘王心中的怒火再也難以抑製下去,他上前拎著任景煥的衣領,將它攥的皺巴巴。


    隻聽他沉聲道:“你說本王沒有一碗水端平,本王認了。那你呢,你毅然決定選擇白琴的時候,可有考慮過與你有婚約的嬋姝也身處險境麽。你知不知道就因為你剛才的行為,會讓嬋姝受多少人的白眼與恥笑麽。本王沒怪罪下來全是因為體恤你,你倒好,給本王上演一場農夫與蛇的戲碼?”


    說完,南湘王才夾雜怒氣地摔開了任景煥,眼裏是滿滿的失望。


    雖然竇嬋姝隻是他的堂妹,她與任景煥的這樁婚事兩人也是迫不得已,但是木已成舟,任景煥既然沒有勇氣不顧一切解開婚約,又何必在這裏惺惺作態裝深情。


    他皇家的兒女,自古以來尊貴高傲,他們自家人可以吵架拌嘴,但是可容不得旁人來隨意欺侮!


    “我……”


    一提到竇嬋姝,任景煥心中還是有一些歉疚的,不管他愛不愛竇嬋姝,他如今和她有一紙婚約在身,方才的情形,的確他也失了偏頗。


    所以南湘王的叱責他該受。


    接著南湘王平複了一下心情,又冷冷的開口,“與其你在這裏質問本王的決定,或是關切其他女子,還不如好好想一下,如何給個妥當的交代!”


    之後再也不看任景煥一眼,單手負在身後,欲施展輕功離開此處。


    他也不想多費口舌斥責任景煥了,因為就因為他方才的選擇,他之後要麵臨的困難,有五王府、靖陽侯府還有皇家,這些都是需要他給個妥善的說辭的!


    “等等……王爺可以帶我下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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