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


    這就是女孩嗓音的特點,仿佛海風吹動的風鈴,叮鈴悅耳。


    李雄海下意識倒吸一口涼氣,目光迥異。


    李芙蓉也瞪大眼睛,她作為師範生是有音樂課的,學校不求他們精通樂律,但要求他們有基本的藝術鑒賞能力,一是新時代的教育需求,二是為了能在學校中挑選好苗子。


    女孩就是這樣的好苗子。


    李雄海不是很懂音樂,可是在前世他的投資公司對娛樂圈有所涉獵,他見過的音樂大拿可不少,《好漢歌》、《向天再借五百年》、《九兒》之類的歌曲他都在私人局聽過現場。


    優秀的歌聲比金錢更能打動人的心靈,宗師的歌聲能穿透人的心靈。


    女孩的聲音便有如斯穿透力!


    唱了一句,女孩絞了絞手指不唱了,李雄海趕忙道:“別害羞,繼續唱。”


    女孩快速抬頭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道:“我我就記下這一句。”


    李雄海說道:“好,那我教你第二句,你先記下來,然後跟著我唱,再把兩句串起來唱。”


    女孩點點頭。


    這時代的孩子缺營養,身體發育慢,李雄海遠遠沒有進入變聲期,他的聲音也不錯,起碼五音都能壓得住,也挺好聽。


    隻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歌聲一旦從女孩嗓音中響起,那股靈動和輕快是無論如何壓不住的,歡快的鈴聲叮叮當當響起,月色如雪色,女孩如小鹿。


    一曲作罷,李雄海和李芙蓉麵麵相覷,後者遲疑道:“《鈴兒響叮當》這麽好聽嗎?”


    李雄海幾乎失聲,他慢慢的說道:“原來真有天使吻過的嗓音啊。”


    在互聯網未曾起步的年代,這句話還沒有被人說爛,他的話引起了李芙蓉的共鳴:“對對對,你小子這話說到點子上了,天使吻過的嗓音,這形容真是貼切。”


    李雄海捏了捏拳頭,小小李家屯真是藏龍臥虎,不光有自己這投資界的臥龍,還有一個老天爺賞飯吃的鳳雛,而且鳳雛還讓臥龍給盤了!


    女孩的嗓音代表什麽他可能比當今全琴城的人都懂,擱在前世他的投資公司手中,隨便找個導師包裝一下這就能以音樂神童出道!


    李芙蓉迫切道:“你再唱一遍,再唱一遍,我沒聽過這麽好聽的《鈴兒響叮當》,真脆。”


    李雄海伸出手做數錢姿勢:“聽可以,出場費。”


    李芙蓉茫然:“什麽是出場費?”


    遠處又響起拉著長腔的叫聲:“小海海海海呀,芙蓉蓉蓉呀,快來會吃飯飯飯飯呀……”


    張愛花出動了。


    李雄海說道:“飯桌上給你解釋,嗯,二姐丫頭唱歌好聽的事你回去誰都別說,千萬別讓李大虎兩口子知道,一定不能說!”


    雖然這年代漁家沒人能意識到這嗓音的價值,但以防萬一吧。


    他讓女孩自己先熟悉《鈴兒響叮當》,兩人回家吃飯。


    七大盤八大碗上桌了,這一桌絕對豐盛,跟年夜飯有的比。


    李福海給自己倒了一杯散裝白酒,這菜肴不喝個小酒真是浪費了。


    然後,漁家逗孩子那一套又來了,他用筷子頭蘸了點白酒戲弄李雄海:“來,小海,嚐嚐。”


    張愛花沒好氣的說道:“你快別逗孩子了。”


    “沒事,漁家男娃以後要搖櫓要撒網要下水,不會喝酒能行……”


    李雄海沒看筷子頭,伸手拿過茶杯喝了一大口:“哈,勁頭挺大,真衝,這是高粱酒對不對?太硬了,不夠醇,這釀造工藝不行,還不如玉米酒好喝。”


    李福海看著空出來的半杯子懵了:“草!”


    張愛花急了:“你你你……”


    李雄海則風輕雲淡,就著饅頭吃起了大蔥炒雞蛋。


    這可是正兒八經笨雞蛋,笨到沒譜那種,配著剛出鍋的饅頭吃真是香。


    見此李福海嘿嘿樂了:“跟他親爹一樣,是個酒中好手,以後也是搖櫓撒網的好手。”


    發現李雄海沒事,張愛花關心起了李芙蓉的課業,一邊往她麵前夾菜一邊問。


    李芙蓉回答多了不耐煩,便轉移話題道:“小海你到時候也考我們學校吧,我本來對你沒信心,因為你整天就會悶頭學習,我怕你沒有才藝,沒想到你唱歌還挺好。”


    李雄海掰開饅頭往裏夾辣子小魚幹,隨意道:“到時候再說。”


    張愛花問道:“小海唱歌行嗎?”


    李芙蓉說道:“沒問題,比我強多了。”


    “光比你強不行,你當時展示的才藝又不是唱歌,考中師不是矬子裏拔將軍,他得百尺竿頭更進一步,要一山更比一山高。”李福海說道。


    李雄海好奇問道:“二姐你展示的才藝是什麽?”


    這個他還真不知道,前世他問過幾次,但李芙蓉都用海碗大小的拳頭把他的好奇心給扼殺了。


    年代不一樣,榮譽感不同。


    此時聽了他的問題後李芙蓉驕傲的挺直身板說道:“我表演的可多,先表演了一套軍體拳,又打了一套爸教我的擒敵拳,後來去操場表演的投鏢槍和扔鉛球,你什麽表情?下巴子脫臼了?”


    李雄海訕笑道:“這這也是才藝啊?”


    李芙蓉虎著臉道:“咋不是才藝?我拿了今年中專生春季運動會的標槍和鉛球雙第一,班主任跟我說好幾個學校打聽我哩。”


    “打聽這個幹嘛?讓你去教體育?”


    “你學傻了嗎?當然是讓我到時候代表學校參加市教師運動會,我對我有信心,到時候我肯定能拿獎牌,給學校、給黨組織爭光!”說著李芙蓉挺起了巍峨的胸懷。


    李雄海學女孩的樣子重重點頭:“這必須的!”


    李福海問道:“芙蓉,你入黨了嗎?”


    李芙蓉響亮的說道:“還沒有,但今年我通過了我們學校黨支部大會的審核,已經成為了預備黨員,等明年我上崗的時候差不多就能轉為黨員了。”


    老黨員李福海同誌欣慰的點頭:“那你以後可要處處嚴格要求自己,雖然你還不是正式黨員,但思想不能懈怠……”


    一堂思想教育課開始了。


    偏偏人家三口說的嚴肅、聽的認真,那叫個津津有味,就李雄海這個投機倒把分子思想覺悟不夠,低著頭猛扒拉菜。


    “我吃飽了,先出去玩,你們繼續研究。”他把筷子一拍拔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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