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當~”一聲,萬山柱手裏的鐵瓷碗掉在了地上。大夥看著他捂麵哽咽著,好半天都沒人說話。


    劉老師看了看眾人的反應,也隻是歎息一聲就繼續收拾碗筷了。


    第二天一早,天色剛露出魚肚白,莫語鋒就向劉老師辭別了。


    等劉老師去辛晚住過的房間收拾的時候,才看到那張破舊的教師辦公桌上堆著幾袋速食麵,袋子下麵還壓了一疊厚厚的百元大鈔。


    ......


    因著西河鎮還有山民會時不時上山采些野味兒,三萬山腳下這段山路還算好走。雖然蛇蟲鼠蟻不少,但是辛晚給幾人選定的登山服都是特質的,褲腿袖口全都可以綁緊。


    三萬山是一座徹底沒被開發過的大山,蜿蜒的山路也是被世代居住在這裏的山民一步一腳印走出來的。


    都說山路難行,越往深山裏走,就走的越艱難。


    走了這一路的綠意盎然,看了滿眼的生機勃勃,聽著林間鳥雀的婉轉之音,還有不遠處溪水輕快的歡愉音符。


    這種純天然的美景還是讓壓抑在眾人間的鬱氣消散了不少。


    一路行至正午,八月的烈陽也未能將山林籠上暑氣,帶著草木清香的輕風拂過,也還是陣陣涼爽。


    辛晚看了看手裏的地圖,將大家帶到溪水邊稍作休整,順便解決午飯。


    江聖看著無比清澈的小溪,又一次問萬山柱:“你確定我們要在山裏走兩天才能到?”


    月亮不耐煩的打斷他:“你都問幾遍了?你要是嫌累,就別跟著呀!一路進山就你話多,一個問題問七八遍。”


    江聖聽著月亮抱怨他,趕緊解釋:“我不是嫌累!我就是想到晚上要露宿在深山裏,總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莫語鋒將眾人吃完的速食袋全都收進垃圾袋裏塞進登山包的外側口袋,然後拍了拍江聖的肩膀:“你是上次在晴雨村留下後遺症了吧?別緊張,這次一定把你看牢了。”


    吃過簡單的午飯又休息了二十分鍾,眾人就收拾好了東西重新上路。


    再往深山裏去,就徹底沒了路。


    五年沒有人踏足過的山林裏,草木肆意生長可謂是遮天蔽日,連躲在地下的蟲蟻都比山腳下的個頭大。


    這次還是老規矩,辛晚和莫語鋒在隊伍的最前開路,月亮和天眼老頭在最後壓尾。


    他們一邊砍掉及膝的草木前行,一邊拿著定位儀和地圖尋找方向,跟在兩人身後的萬山柱也會偶爾插一句話,糾正方向。


    這一走就從陽光明媚的正午走到了日漸偏西暮色四合。


    辛晚看看腳下這片還算平坦的山地,跟莫語鋒和天眼商量了後就決定紮營了。


    沒用多大工夫帳篷就搭好了。一大一小,緊挨著。


    簡單的吃了些東西,莫語鋒就開始操心守夜的問題。


    他們有六個人,其實是可以每兩人一組分三個時間段輪守。


    可是他看著從昨晚上得知萬山村被埋無一活口後就一直沉默的萬山柱,實在是放心不下。


    要是真發生什麽狀況,萬山柱這種比他還菜雞的戰鬥力,估計也是指望不上。


    想了想,莫語鋒還是決定,自己少睡一點,守完整個後半夜。


    夜幕幽暗的深山老林裏亮起的火光,雖然能讓一些怕火的野獸忌憚,可也會多少引來些安耐不住的悸動。


    因此營地裏的篝火被熄滅後,為了視野更開闊,月亮拿著夜視鏡就直接上了樹。


    江聖的小算盤落了空,也隻能緊了緊衣服百無聊賴的坐在兩個帳篷前玩手指。


    靜謐的山林裏,除了偶爾一聲的蟲鳴就再無其他聲響。


    樹上的月亮就好像消失了一樣,從上去後就再沒發出丁點動靜。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江聖就開始犯困了。打了沒兩個哈欠,眼前就模糊開了,頭也一下一下的歪點著地。


    就在江聖快要腦門著地的時候,從樹上飛下來一顆石籽兒砸在了他腦袋上。


    江聖被石籽兒砸的瞬間從眯瞪中清醒,頂著一雙還未恢複清明的雙眼掃了一圈四周後馬上正襟危坐。


    沒過多久,江聖又以小雞啄米的狀態睡了過去。


    ......


    大帳篷裏,萬山柱和天眼的睡相都很好,沒有放屁磨牙說夢話。


    莫語鋒睡得最舒服,睡袋裏也最是暖烘烘的時候,手腕上的智能手表就震了兩下。


    要換了往常,他也沒這麽警醒。可是夜宿在外,身上的那根弦就繃地格外緊,尤其是睡在茫茫大山之中,身邊有點動靜兒都會被他感知。


    他按亮手表,看了一眼時間。輕手輕腳的拉開睡袋,就鑽出了帳篷。


    莫語鋒是從深眠中被震醒的,腦袋裏還夠清醒,出了帳篷他就想點根煙醒醒神。


    手一摸上衣口袋才想起煙裝在自己的登山包裏。


    大的那個帳篷雖然大,可擠了三個大老爺們也沒多少地兒,包就自然放在了辛晚她們的小帳篷裏。


    他抬腳踢了踢睡得正香的江聖,才輕輕拉開了辛晚的帳篷小門。


    本來想不驚動辛晚拿煙的莫語鋒,睡懵了忘記辛晚的五感比他還靈敏。剛走進帳篷,辛晚就從睡袋裏坐起了身。


    莫語鋒尷尬的說:“不好意思吵醒你了,我拿個東西就出去。”


    辛晚輕聲回他:“沒事兒,我本來也要去上廁所。”


    莫語鋒伸進背包的手一頓,突然想起不知從哪兒聽到的故事。


    說有女科考員在深山夜裏上了個廁所就一去不返了。之後在離營地很遠的山坳裏找見時,已經被野獸啃咬的隻剩下一副骨架子。


    莫語鋒看著鑽出睡袋的辛晚,煙也不找了,準備跟著她一起出帳篷。


    辛晚莫名其妙的看他一眼:“你幹嘛?”


    “我陪你去。”


    “不行!我不用....”


    辛晚突然不說話了,眼睛盯著莫語鋒身後的帳篷。


    莫語鋒回頭去看。


    他身後的帳篷外漸漸起了光亮,光亮映照在厚實的帳篷布上,像是老式的電影幕布。


    原本空蕩蕩的帳篷布上,自下而上的緩緩出現了幾個人影。


    也不能說是人影。


    看起來更像是古老的皮影戲法。


    就像是幾個紙片人,排著隊,肩上都扛著個箱子,從帳篷底部往頂部走。


    走著走著....


    最前頭的那個紙片人,僵硬地扭過頭,眼睛像是看著莫語鋒。


    莫語鋒僵在了原地,腦中轟轟作響。


    他看見那個領頭的紙片人。


    原本隻是一條縫的嘴,


    裂開對他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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