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寒涼如水。


    名流大儒春府,依然燈火輝煌,門庭若市。


    偏遠的雲城,風景優美,卻沒有什麽太大的知名度,這裏沒又什麽名勝古跡,也沒有什麽名門大派。


    在江湖上聲名不顯,在朝中倒是頗有威名。


    在朝中頗有威名的最大原因便是,名流大儒,曾經的太子太傅,如今的帝師,春老先生的後人便隱居於此。


    聖上依然掛念著春老先生的後人,春家,人丁凋零。


    春大少爺娶了無數房小妾,可每一個都沒能給他生下一個兒子,若隻是如此也就罷了,可別說兒子,就是女兒這些小妾們也沒給他生。


    生是生了,但是沒有一個能夠平安長大的,大多半路夭折。


    一直到今天這場女兒的滿歲宴,已經是他第三十個女兒了,是的第三十個。


    已經而立之年的春大少爺,像頭老牛一樣拚命耕田,後院女人們的肚子也爭氣,給他接連生了三十個孩子,全是女兒,且沒有一個能養活,要麽體弱多病讓病魔帶走,要麽感觸意外頻發,最後失去了這個孩子。


    就像是,老天爺要讓他們春家絕後一樣。


    一開始,春大少爺想著,怎麽也得生個兒子繼承家業和血脈,後來,春大少想著,他不敢奢求兒子,就給他一個女兒也行啊。


    再後來,不管生的是女兒還是兒子,隻要孩子能夠平平安安的,就算讓他遣散所有後院女人,不再奢求這能夠讓孩子繼承家業他也願意。


    如今,後院的女人們再無所出,倒是結發妻子為他生了一個孩子。


    這孩子雖然也是個體弱多病的,可好歹幸運地活到了周歲。


    樂嗬嗬地邀請了親朋好友,看著孩子抓周完畢,春大少爺老懷欣慰,好歹,也算是有個後了啊,女兒也沒關係,都是他的孩子。


    這也是為什麽春府在這麽寒冷的天氣,卻依然門庭若市燈火輝煌的原因所在。


    為孩子祈福,府裏替孩子祈福的法師們早已就位。


    春大少爺美滋滋地抱著自己一開始根本不放在心上的女兒,畢竟女兒嘛,又不是兒子,將來能夠繼承家業的。


    誰知道老天爺對春家如此苛刻,別說兒子,連個女兒都不願意施舍給他。


    在經曆了整整二十九次的喪女之痛後,春大少爺想通了,女兒怎麽了,女兒那也是他春家的掌上明珠。


    就是這麽熱鬧的檔口,黑夜外,忽然來了一個女人。


    一個不請自來,身後跟著一個表情麻木的十二三歲女孩的女人。


    女人紅顏白發,眉間一片楓葉紅似烈火,神情陰鬱。


    身上佩著武器,看起來來者不善。


    “我道這兒為什麽這麽熱鬧,原來是孩子周歲,我不請自來,主人家可別生我的氣才是。”


    女人開口,聲音甜膩膩的帶著魅惑之意。


    哪有人在人家孩子周歲禮上如此放蕩的,無論是賓客還是主人家都對女人有了不好的感官。


    恰在這時,今晚宴會的小主人公睡醒了,因為醒來時娘親不再身邊,毒師哇哇大哭起來。


    “好啊,看來主人家是不歡迎我了,正好,我看這孩子似乎姿勢不錯,也與我有緣,不如,就讓這孩子跟我走吧。”


    女人的氣勢和雲城生活的百姓格格不入,春大少爺望了她一眼,語氣謹慎:“敢問姑娘要帶孩子去哪兒?”


    “哈哈哈,我也不瞞你,我是天魔教的人,這次下山本是為了收徒而來,本來,我看好的徒弟被尼姑庵的老尼姑們給橫刀奪愛奪走,我心情已經足夠不爽,雖然後麵好歹還找到了一個替補的,可我還是十分不暢快。”


    女人說道,眼神越發陰狠:“偏就巧了,剛好看到你們家張燈結彩的,好像有大喜事,我就想著,我已經如此晦氣了,不如借你家的喜氣衝衝我身上這晦氣才是。”


    “正正好,這個孩子,已經滿周歲,照顧起來也不算費力,還是個女孩,看這眉眼,想來將來生得也不會差了,隻是可惜,身子骨不太好,不然到我天魔教做個聖女,將來不知道能迷倒多少裙下之臣呢。”


    “姑娘,即便你不請自來,但來者是客,我們依然願意對您客氣有禮,可您不該這麽說我家小主子,我家主子是正經的名門之後,什麽裙下之臣這般粗鄙的言語,還請姑娘莫要再說。”身後的管家忍不住駁斥道。


    女人的眼神一下子沉了下來,雖然她打從一出現,那眼神就是陰著的,可剛才的陰,和現在的陰,又不完全一致。


    也是怪春家幾乎不在外走動,又不是江湖中人,所以不知道天魔教的大名。這是一個惡名昭彰的邪教,裏麵大多是女子,這些女子,行的是采陰補陽之術,走的是邪魔外道,以魅惑男人為樂。


    心狠手辣,行為放蕩不堪。


    動輒滅人全家,和素心庵是幾百年的老對頭。


    “好得很,好一個名門之後,也罷,就算這孩子根骨太弱,我也還是好心地願意給這孩子一個入我教的機會。”女人沉了一會臉,卻忽然展顏笑了起來。


    管家更不忿了:“姑娘,我們小主子,可不稀得成為江湖中人,還請姑娘……”


    話未說完,老管家命喪當場,鮮血飛濺到春大少爺的臉上,他尚未回神,就聽到紅顏白發的女人道:“好教你們知道,我教中人,但凡入門之日起,便會行斬俗緣的規矩,這斬俗緣,指的便是親朋好友,入我天魔教,生是我天魔人,死是我天魔鬼,從今往後,再無世俗親朋好友。”


    女人話音落下,春大少爺頓時失去了聲息。


    臨死之前,春大少爺想的卻是,果然是天要亡我春家嗎?


    尖叫聲慘叫聲,響徹了整個夜晚,人影晃動,燈火搖晃,普通人如何是一名名聲在外的女魔頭的對手,隻是片刻功夫,春府便倒了一地死屍。


    有春家的仆人和主子們,有來參宴親朋好友們,幾乎全部倒在了血泊之中,除了那個一開始就被女人卷到了身後女童懷裏的女嬰。


    什麽情況?這次又是什麽身份?係統?係統?


    係統又失聯?


    這個又字就很靈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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