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美人魚身上有她送的海螺,吹響海螺她就會聽到聲音,從而趕到小美人魚身邊,所以,海明月倒是不擔心小美人魚的安危。


    回到海麵上的時候,那艘輪船居然還停在這片海域,海明月有些疑惑,雖然海底沒有日落月升作為參照物,讓人知道過去了幾天。


    可是她感覺時間應該還是過去了挺長的,這附近也沒有什麽魚群,這艘輪船為什麽還停在這裏?


    帶著這樣的疑惑,她停在輪船四周,一直沒有離開。


    當天晚上,一個人影從甲板上掉進了海裏。


    仇殺?


    反目成仇?


    自相殘殺?


    海明月腦海裏瞬間劃過了這樣的詞匯。


    出於好奇,她遊了過去,才靠近,就被人抱住。


    她可以輕而易舉地掙脫這人的桎梏,揚長而去,不過海明月發現抱住自己的人不是別人,是安德烈。


    政變,皇位爭奪。


    帶著這樣的想法,海明月把人撈了起來。


    “快把救生艇放下去,王子殿下掉海裏啦。”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話語。


    輪船上有樓梯以供上下,在梯子沒入水中的位置,一名臉上長著些許小雀斑的仆從哭喪著臉站在那兒,想跳又不敢跳的模樣,看得人無比的糾結。


    海明月帶著她以為已經失去了意識,全憑本能抱住任何能夠抱住的東西,將其當做救命稻草,所以才會死死抱著自己不放的安德烈,來到樓梯處。


    仆從先是高興,高興王子殿下沒事,被人救了上來,隨後又有些驚悚,這茫茫無際的大海上,哪裏冒出來的這麽好看的姑娘的?


    女妖?


    塞壬?


    鬼?


    仆從捂著嘴,想叫又不敢叫,怕激怒女妖或者塞壬或者鬼,然後對方會傷害王子殿下。


    維持著那副想叫卻又不敢叫的姿勢好一會之後,仆從終於在那名海中來的女妖遊到樓梯這兒的時候,看清了女妖的模樣。


    很美,比他見過的冬雪美,比王後王冠上號稱價值連城的珠寶美,比這世間的一切,都要美。


    這,就是海中魅惑人心的女妖嗎?


    他心裏第一次,產生了對於大海的無窮向往。


    隻是因為海裏有女妖。


    將安德烈送到樓梯的位置之後,海明月正要離開,卻被安德烈死死地抱住不放,她望向安德烈,看到的卻是一張帶著某種莫名的奇異神情的臉。


    緊接著,鼻子裏傳來一道奇異的香味,而後海明月便失去了意識。


    等到她重新恢複意識的時候,鼻中嗅到的已經不是大海的氣息,而是一種,在這具身體中,從來沒有嗅到過的清新空氣的味道。


    她依然在水中,可是卻不是海水,而是淡水。


    睜開眼睛一看,身邊也已經不是一望無際的大海,而是一片建立在一片山清水秀的山穀中的人工鑿出的巨大湖泊中。


    “淡水還習慣嗎?如果不習慣,我可以讓人把它換成海水。”


    她睜開眼睛的同時,安德烈也發現一直蜷縮在清澈見底的水底的美人醒了過來。


    那藥香是當年王後因為身體原因一直無法入眠,甚至精神方麵也受到了極大的影響,痛苦到坐立不安的程度的情況下,國王耗費巨資為其打造的異香。


    無任何副作用,卻有著能夠讓王後一秒入睡的奇效。


    這香對別人還不起作用,隻對王後有作用。


    以前安德烈不清楚原因,現在,他卻知道了。


    因為王後的種族特殊,所以異香才會隻對她起作用。


    發現美人清醒過來了以後,安德烈表麵鎮定不已,心裏卻緊張到幾乎不再跳動的程度。


    如果她埋怨自己,恨自己,如果,她的眼神裏不再是清澈一片,如果……


    無論會發生什麽,他都不會改變,他想要時時刻刻都能夠看到她,而不是一轉眼,發現她的歸宿是茫茫大海,而他在大海之中,隻是滄海一粟,毫不起眼。


    他想要找到她,和她在一起,可是他找不到,大海,太大了。


    那兒不是人人類的最終歸宿,他不想這樣,不想這麽擔驚受怕,不想再像這一次一樣,轉頭看去,身後卻沒有她。


    如果有一天,她一頭紮入大海之中,再也不曾回頭,他是不是就永遠永遠無法再見到她了?


    她是生是死,過得好與不好,都與他毫無關係了。


    光是想想那樣的未來,他就已經擔憂得幾乎睡不著,一閉眼,就是她遠遠離去的畫麵,他在後麵追啊追啊追,可是追不上,她的速度,比輪船還要快,眨眼就不見了人影。


    大海很快恢複平靜。


    蔚藍的大海,無風無浪,那寬廣的藍色倒映著藍天白雲,卻讓他感到窒息,感到絕望。


    那種壓抑,讓他瘋狂,讓他入魔。


    這是魔鬼對他拋出的誘餌。


    聽魔鬼的,把她關起來,關在隻有自己知道的地方,永遠陪著自己,隻要自己回頭,她就一定在。


    這樣才是最好的,最好的,像是,像是……


    像是王後一樣。


    他的母親,不就放棄了大海,放棄了一切,一直陪著父親嗎?


    她也可以的,她也會的。


    她一定會的,因為,她,她愛他?


    她,愛他嗎?


    安德烈覺得呼吸越來越困難,越來越困難,她一定是用什麽和女巫做了交換,對他下了詛咒,一定是的。


    這詛咒就是愛。


    他愛上她了,可是卻不知道她愛不愛他。


    答案安德烈其實很清楚的,美人魚眼裏根本沒有愛,或者說,美人魚根本不懂什麽是愛。


    不懂沒有關係,往後餘生,還有很長時間,這些時間,足夠他慢慢地告訴她,什麽是愛了。


    即便再如何膽怯,膽怯看到自己不想看到的眼神,膽怯在讓她學會愛,愛上自己之前,先從她的眼裏看到了恨,他依然還是要麵臨那一步。


    否則,若是讓她再也不能回到大海,自己卻一眼都不能看到她,那付出這麽多,傷害了她,以愛的名義傷害了她,還有絲毫意義嗎?


    安德烈最終還是將目光移了過來,無論她眼中是什麽,他都不會在意,都不會的,他有信心,因為時間還很長,他可以永遠愛著她嗬護著她,隻要她在能在他的身邊,無論她想要什麽,他都可以滿足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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