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很悅耳,也讓本森的頭更加的疼痛了起來。


    一條有著魚尾的小美人,被關在僅僅隻有著能夠浸泡她尾巴的一麵的小水箱中,那時候的小美人魚也是如同現在這般哭泣著,留下的也不是眼淚,而是一顆顆的珍珠。


    那些珍珠讓他本就沒有喝下太多,從而沒有被控製得太過深刻的大腦重新恢複清明,擺脫了巫師的控製。


    這些畫麵都是誰的?


    為什麽總是在大腦中出現?


    不過現在更重要的明顯不是自己為什麽總是出現一些不屬於自己,或者說自己毫無印象的畫麵和記憶,而是他新認的妹妹怎麽會和這位一出現就奪走了所有人注意力的姑娘認識。


    她明明是沒有去處,又不會說話,偏偏又對自己表現得十分親切,才被他撿回家,認作妹妹養著的啊。


    本森的疑惑無人能夠為他解答,伊芙哭過以後,終於變得開心了不少。


    可是隨著天色逐漸開始變亮,她又想哭了。


    本來伊芙還決定,就算是變成泡沫消失也沒有什麽,可是看到海明月以後,伊芙忽然就不想變成泡沫消失了。


    她還沒有去看過鳥語花香呢。


    岸上的花朵開得真好看,海裏隻有珊瑚叢,可沒有這些會散發著不同的香味,有著不同的顏色和華語的美麗花朵。


    珊瑚叢也很美,可是沒有花朵來得更加的美。


    相比起自己從小看到大的珊瑚叢,伊芙更想要看那些各色各樣的花卉,和在天空自由飛翔的飛鳥。


    聽說山裏有小鹿,小鹿的眼睛是那麽的靈動,被用來比喻眼神靈動的少女,她還沒有見過小鹿呢。


    一想到這,伊芙又想哭了,她吸了吸鼻子,手裏卻驀地多出了一把刀。


    “明月?”


    安德烈離得近,看得清楚,那刀是他送給明月防身的刀,刀鞘上鑲嵌著不同顏色的寶石,刀身足夠鋒利小巧。


    他疑惑的是,為什麽明月會把刀遞給這名金發姑娘。


    她一直在自己身邊,不應該會認識什麽人才對啊?


    不過很快,安德烈就明白這個金發姑娘是誰了。


    曾經見過的有著金色頭發的美人魚。


    她怎麽也來到了岸上了,還擁有了不屬於自己的雙腿?


    女巫已經不在大海,她是怎麽獲得雙腿的?


    安德烈很奇怪,不過眼下最重要的不是這名金發美人魚怎麽會在船上,而是該提醒自己的美人,今晚已經一晚沒睡,應該去睡覺了。


    安德烈尚未開口,卻先聽到自己的美人說話了。


    “用這把刀,挖出他的心髒,吃下去,你就能變回人魚,回到大海。”


    伊芙愣住,本森也愣住,安娜則是一臉的疑惑。


    “不忍心嗎?可是你不殺他,你就會死,因為他和別人結婚了,新娘不是你,你得不到他的愛,詛咒就會帶走你的生命,伊芙,人類的可怕和殘忍你不是不知道,為什麽還會對人類充滿向往?”


    伊芙張嘴,卻無法發出任何聲音,這時候,伊芙才終於明白,用聲音換取雙腿的自己,究竟有多麽的愚蠢。


    她當時一心隻想著,能夠見到自己的心上人,自己救下的人,她相信他一定會想起來的,隻要他見到了她。


    可是伊芙大概從來不知道,這個世界上竟然會有失憶這種病症和梗,所以她栽得很慘。


    但凡本森沒有失憶,那麽確實,在見到伊芙的瞬間,本森就會明白,真正救了自己的是誰,不過如果本森沒有失憶,那麽想要奪回被巫師奪走的屬於自己父親的船,本森需要人力和權利,而和安娜結婚,能夠輕易達成自己的目的。


    安娜手裏有船隊,和王後,以及王子未來的王妃之間關係都還不錯,司所有,知道和不知道,對於本森而言,其實也沒有什麽區別。


    結果可能都是注定的,隻是伊芙會徹底不抱任何希望而已。


    “伊芙,殺了他,回到大海,從此再也不要出現在人類的視線裏。”


    銀發美人很美,比那即將衝破黑暗來到世間的光明還要美,聲音也好聽,好聽到,讓人想起了傳說中魅惑水手導致水手命喪大海的女妖。


    即使她說的話是在唆使自己認下的妹妹來殺自己,本森依舊沒法對她討厭起來,如果在決定娶安娜之前遇到她,本森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借著報答的由頭,迎娶安娜,他可能做不到。


    伊芙隻是哭,一邊哭一邊搖頭,眼神還暗含騏驥地看向本森。


    海明月歎氣,開口哼起了歌謠,歌聲讓船上最後清醒的人也變得昏昏欲睡,終於,所有人都陷入了昏睡之中,唯一清醒的就隻有甲板上的幾個人了。


    “如果你殺不了他,就殺了我。”


    伊芙聞言將頭搖得更劇烈了。


    安德烈也因為海明月的話,上前一步,將她圈在了懷裏,似乎伊芙下一刻就會對海明月動手一般的防範著伊芙。


    “安德烈,我有沒有對你說過我愛你?”


    海明月不製止安德烈的動作,明澈的眼神在天色即將破曉的光照下,像是蘊藏著情深似海。


    安德烈被迷住,忘記了自己本來的目的,即使心裏有著些微的恐慌,卻依然覺得無比的幸福,她說,她愛他。


    “我也愛你。”無比深刻地愛著你,所以無論你說沒說過愛我的詞匯,我都不介意,隻要你依然在我的身邊就可以了。


    安德烈隻覺得自己的大腦越來越不清明,眼裏唯一清明的就隻有懷裏的人。


    她巧笑嫣然,讓他明白生命的真諦,明白什麽是愛,這才是愛,原來關於愛的設想在現在的他看來,是那麽的幼稚和膚淺。


    那不是愛,那是對於愛的褻瀆。


    安德烈如此認為著。


    忽然,手裏多了點什麽東西,那是她給他的,就算隻是一塊沙灘上最普通尋常可見的貝殼他也要當作稀世珍寶好好保存,無它,隻是因為這是她送給他的。


    她握住他的手,對他說:“對不起,我愛你。”


    傻瓜,愛他沒有什麽對不起的。


    安德烈眼神溫柔,耳邊卻有一聲撕心裂肺的不音炸開。


    不?


    什麽不?


    安德烈恍然,恍然之後,逐漸清明,清明過來的瞬間,他抱住了懷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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