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詭異的相親結束後,語凝和對方好久沒有聯係。


    她實在沒有時間考慮相親的事,為了能拿到這個項目,思路全員都在加班,這個時候想喝杯咖啡都是奢侈的事。


    為了提高工作效率她連水都不敢多喝,上廁所的時間都要省下來準備投標文件。


    如果她的腦子裏有一個todolist,相親這件事根本都擠不上名單的top10。


    待一套完整的技術方案做完,語凝望著電腦上技術標和商務標這兩個合成文件發呆,忽然意識到怠慢別人是兩周前的事了。


    她覺得挺僥幸,對方兩周沒聯係她,說明人家對一個農家樂姑娘沒什麽興趣,簡簡單單放下了,這樣也挺好。


    這種僥幸持續了幾天而已,直到幾天後語凝在辦公室見到了孟明歌。


    這次她穿的倒挺正常,對方還是一如既往的鄭重,到底是表哥的朋友,沾染了不少廖雲逸清冷孤傲的氣質。


    說到底任何圈子都是很小的,原來孟明歌是廣建商務部的項目經理,他名義上是過來找李培思聊項目進展,實際上是來做背景調查。


    聽路風說,廣建曾經有一個項目中標金額過億,合同簽完了首付款付完了,執行的時候才發現投標單位是個皮包公司,


    這公司把所有的設計和施工都外包出去,自然工期和質量都保證不了。


    廣建一氣之下將這個供應商加入黑名單,並出台了一條規定:


    凡是招標預算超過1000萬的項目,項目經理必須親自核實投標單位的資質能力,保證進入議標環節的公司都是資質合格的公司。


    孟明歌作為項目經理,收到思路合格的技術方案後,有義務要來確保思路有合格資質和研發實力來執行項目。


    孟明歌和李培思還是同一屆的a大校友,都是學校風雲人物,彼此有過耳聞,隻是大家在不同學院所以並不熱絡。


    兩人坐下的瞬間都認出了彼此,無言之間已經電閃雷鳴交鋒了無數個回合,會議室封閉著,林語凝和路風被隔離在外。


    一個多小時後,兩人終於聊完了,李培思客氣的送他離開。


    孟明歌沒有理會李培思,他徑直進到語凝的辦公室,笑著對她說,“嗨,又見麵了”


    他沒有提相親的事,也沒有問她最近為什麽不理他,很給她留麵子。


    語凝不好意思的說,“真沒想到您和我們李總是舊識,太巧了。”


    孟明歌說,“是舊識不錯,但是也沒有熟悉到要幫助他的地步。


    語凝,我這次來是因為你,隻要你想中標,我就會盡我的力量幫你。”


    語凝不明白他的意思,心想我們憑實力競標,你能幫什麽。


    看她的表情並不知情,孟明歌幹脆的說:


    “思路的的設計方案泄露了。有三家公司借鑒的是你們的設計方案,其中一家更是原樣照抄無任何變動。”


    語凝一聽這個信息腦子嗡的一聲。她腦袋開始飛速旋轉想是哪裏出了問題。


    很快她冷靜下來,禮貌又客氣的說:


    “謝謝你告訴我們這個消息,這...對我們很重要。”


    孟明歌說道,“你們在接洽的時候已經達到了設計要求,我並沒有幫你什麽。


    現在說泄密的事是希望你警醒,因為進入招標采購流程以後都是公平競爭,


    同樣的技術方案,如果你的商務標如果也泄露,別人隻要比你低1塊錢,你就沒機會贏了。


    我私心還是希望你能中標。”


    她佯裝鎮定的說:“我們一定不辜負您的期望”


    孟明歌從包裏拿出一個小禮盒,放在語凝的桌子上,跟她說:


    “上次忘記給你的見麵禮,希望你會喜歡”。


    他言語間清冷,不像是送禮物倒像是施舍一般。


    語凝不太喜歡他的霸道,但是又覺得這麽駁了他有點不給人麵子,於是道謝收下。


    這一切都被李培思盡收眼底。


    孟明歌剛走,林語凝就拉著路風去李培思辦公室,因為慌亂,她一頭磕在了李培思的門玻璃上。


    這就是她,即使慌也要等著外人走了才徹底放下防備。


    當晚,他們決定徹查這件事。以免打掃驚蛇,隻能聚集在李培思家裏商議。


    “確定是思路內部出的問題嗎,會不會是招標方泄露的?甲方賊喊捉賊的事也發生過。”


    路風是個護犢子的人,沒有確鑿證據不會懷疑自己人。


    “不可能,如孟明歌所說,有一家的設計方案跟我們一模一樣,包括細節都不變動,我去拜訪甲方時沒有提供這些信息。”


    “那或許是他們根據你的描述做的設計,碰巧重合了?”路風接著問。


    “也不可能,我的描述隻能保證產品流程一樣,不會每個模塊都相同。”李培思繼續分析道。


    路風點了點頭,那就隻能從思路內部找原因了。


    “初稿設計圖是在我電腦合成的,總經辦的吳莎莎、李美豔和王新陽都有可能看過,除此之外還有誰?”語凝首先發問。


    李培思分析道:


    “技術部的周順利和李鑫作為組長都看過總設計方案,但我認為他們不可能。”


    路風點了點頭說:“別人我不敢說,銷售部的人這兩周都被我撒出去了,沒機會接觸這些文件。”


    “但是銷售部的人與外界接觸最多。或許....有兩個內賊,一個人偷出去,由銷售部的人去送。”語凝還是懷疑所有人。


    路風捂著額頭說:“有道理,可這樣牽扯的人就太多了,不好查啊。”


    “那就先做先做排除法,把最不可能的人篩掉”林語凝說道。


    李培思點點頭,說:


    “可以排除掉周順利和李鑫。我們討論方案的時候,他倆更在意的是這個產品能否申請到發明專利,對設計的癡迷和熱忱不會允許他們如此功利。


    鄒凱...我不確定,他入職時間不長,基礎也薄弱一些,對項目貢獻不如他們兩個。”


    語凝想了想,說:


    “我們部門的李美豔和吳莎莎是幫忙打印裝訂標書的,應該看不懂技術文件。


    王新陽倒是能看得懂,但是也隻浮於表麵,他們三個還是有嫌疑,我排除不了。”


    “啊,我頭好痛,一想到我在懷疑同一個戰壕的戰友們,我就覺得自己太不是東西了,銷售部的人都是我辛苦帶出來的,我想不出誰有問題。”


    路風使勁揉著太陽穴,他這個老好人最不願意做的就是撕破臉了。


    “我有辦法可以查到是誰。但是你們要配合我演一場戲。”


    語凝喝了口咖啡,接著說道:


    “李總帶著周順利和李鑫改新方案,圖紙僅限於你們三個人之間。


    你們要做完所有的技術標,包括材料分析測試報告和備件清單等等。


    我和路風會做完所有的商務標,我們五個人會做一份真正的標書,由李總來送。”


    李培思和路風點頭表示同意。


    “假標書就讓鄒凱和王新陽來做,名義上就說是給他們倆鍛煉的機會,實際就是沿用舊方案。


    既然要偷,那就把商務標也給他們,反正我們的底價沒有暴露過,


    那就根據假技術標做一版溢價30%的報價單,我還是讓吳莎莎和李美豔幫忙做商務標。


    這份標書隻是名義上的,會由我來送。”


    “不行,我不能允許你冒險!”李培思深知那些競爭對手,為了破壞投標什麽下作手段都使得出來。


    “如果不是我去送,他們怎麽會相信?


    我會背著一個裝滿空白文件的背包出發,如果我沒猜錯,他們是不會允許我出a市的。


    這份假標書會找他們其中一個人送到開標現場,到時候可以看看那個人會不會從中作梗。”


    語凝安慰他道。


    李培思歎了口氣,知道擰不過她,隻能勉強答應下來。


    “女人真是可怕,你這個小腦袋怎麽能想出這麽複雜的計?”路風連連佩服。


    語凝苦笑著說,“吃虧多了就知道怎麽保護自己了。”


    李培思心疼的望著她說,“丫頭這些年你都經曆了些什麽,忽然就強大起來了。”


    林語凝沒有說話,將手中的咖啡一飲而盡,仿佛是幹杯喝酒一樣痛快。


    緊鑼密鼓的兩個周很快過去了,李培思秘密將標書打印封裝後,放在了自己家裏。


    為了掩人耳目,李培思提前兩天讓美豔給定了去廣州的機票,說是陪路風去做項目技術宣講,實際上他到達了北京的招標公司附近。


    開標當天清晨,語凝拿著標書找到吳莎莎家,遞給她一張高鐵票,告訴在她當天下午2.00前送到開標地址,嚴禁與公司其他人聯係包括語凝在內。


    吳莎莎很擔心的問:“我可以去送,但是現場議標的話怎麽辦?我技術不過關啊?”


    言語中有推脫之意。語凝沒有多說,囑咐她照做即可,不必多問。


    吳莎莎一臉狐疑的接過背包。


    去到公司後,語凝帶著標書出發,出發前讓美豔確認機票的時候,美豔慌張的說:


    “林姐,我囑咐莎莎訂票了,但是公司賬戶上並沒有您的行程單。


    現在打她電話也不接,她應該是忘記訂票了。


    現在沒有合適的航班了怎麽辦,都怪我沒有提醒她。”果然不出所料。


    “你們怎麽能犯這麽低級的錯誤?這可是全公司忙了兩個月的項目,如果標書到不了那不是所有努力就白費了嗎?”


    語凝故作慌張,帶著責備的語氣說:“高鐵呢?高鐵有合適的時間嗎?”


    “高鐵時間太長,趕不上開標時間了,”美豔拿著手機慌張的查著。


    “怎麽辦呢,我們一定要把標書送到。”語凝急得團團轉。


    王新陽冷靜的拉著語凝說,


    “林姐我有辦法,臨市有一個航班兩小時後起飛。


    我熟悉一條近路一個小時就能到機場,你還會有一個小時值機,肯定來得及。”


    說著晃了晃車鑰匙示意語凝出發。


    “就按你說的辦,”語凝背著包匆忙出發了。


    一切還算順利,王新陽一路沒什麽言語,叮囑語凝訂機票後就手抓方向盤飛速駕駛。


    果然一小時到達了b市,語凝用最快的速度換登機牌過安檢值機,幾乎是在登機口關閉前幾分鍾登上了飛機。


    王新陽長籲了一口氣,臉上緊張的神色總算放鬆下來。


    能順利出發確實出乎語凝意料,兩小時的航程語凝覺得很短暫。


    到達機場後她警惕的環顧四周,背著標書小步跑去搭地鐵,有一個戴口罩黑衣人一直跟隨著她,直至地鐵口。


    地鐵來的瞬間,語凝的背包被一個陌生人很大力氣的扯走扔到了站台縫隙。


    “喂,我的包!”


    接著地鐵開過來,語凝甚至沒來得及看清搶包的是誰,便被人潮擠上了地鐵。


    慌亂間她的頭發都被扯亂了,頭皮生疼。


    過了一段時間她開機後發現有辦公室的未接電話,打回去後是鄒凱的聲音。


    鄒凱問:“林姐到北京了嗎?”


    “到北京了,但是放標書的背包被人擠到地鐵縫隙了”語凝失落的說。


    “林姐你有受傷嗎?”鄒凱緊張的問道。


    “還好吧,不嚴重。”語凝輕輕的答。


    “林姐,現在打印裝訂是不是來得及?我把電子檔存到你的雲盤上。我姐姐可以幫忙,她在北京,就在開標那個區。”


    語凝說:“不過不用麻煩你姐姐了,我就近找打印社。”


    掛了電話語凝在站台踱步,沒料到自己會出現在北京,一時間竟不知該往何處去。


    語凝跟著下地鐵的人群進入一個商場,看了看手表時間還早,她在商場溜達閑逛。


    大半年她沒有這樣的閑暇了,現在手頭沒有電腦也沒有書,她隻能閑逛。


    路過一家很有特色的服裝店,櫥窗模特穿著改良旗袍,款式非常新穎。


    見她在門口駐足,店主熱情的出來招呼他。


    語凝皮膚底色很白,身材清瘦,這種寡淡的長相特別需要花色襯托。


    店主推薦了一款禮服款絲質旗袍,順滑的材質把她凹凸有致的身材襯托的更加窈窕。


    店主隨手將語凝的長發盤起來做了一個丸子頭,鏡子裏的語凝,青春又嫵媚。


    她都吃驚自己還有這一麵,上一次有這種視覺衝擊,還是文莎給她買蕾絲裙的時候。


    語凝禁不住店主海口誇讚答應買下。


    店主問道:“美女來這裏是出差?”


    “是,談一個項目”林語凝禮貌的回答。


    “那真的來對了,穿著旗袍,一定會旗開得勝的”店主熱情的說。


    “旗開得勝?”語凝點頭笑了笑說,“借您吉言。”


    店主送她出來時說,“一定會的。”


    語凝在商場裏逛著,眼看開標時間將到,她找了間咖啡店坐下來靜等音訊。


    開標大廳,吳莎莎背著標書到達會議室時,看到了正坐在裏麵的李培思。


    “李總?你不是應該在廣州?”


    李培思做了個禁聲的動作,接過標書告訴美豔,回公司不得與任何人交流此事,隻能說是私假。


    吳莎莎一頭霧水的走了。李培思檢查了標書麽有做任何手腳,給語凝發了信息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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