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鄰居給的太多,有水果,有幹果,連菜都沒少給。


    馮輕自然是帶不了那麽多,她又說不過方蔣氏,由方錚開了口,方蔣氏這才作罷。


    這一日一大早,方家人都早早起了,方蔣氏更是半夜都醒來了,她做了二十多張雞蛋餅,又裝了兩壇子鹹菜,還烙了麵餅。


    這些都裝好,留著給方錚跟馮輕路上吃。


    她又做了雞蛋湯,還有馮輕喜歡吃的牛肉包子。


    “出門在外,千萬要小心,還有就是財不外露,三郎,你兩人可千萬收好銀子,出門在外,沒個銀子傍身可不成。”兩人吃飯的時候,方蔣氏就在邊上絮絮叨叨地提醒。


    兩人一一應了。


    “三郎,我昨天想了半宿,要不還是讓二郎送你們去吧,二郎咋說也在外頭這麽些年了,比你兩走的地方多,他還有一把力氣,也能幫你兩扛個包啥的。”別看方錚穩重可靠,可他連縣城都沒出過,更別提馮輕一個婦道人家,方蔣氏怎麽都放心不下。


    “娘,不用了,我跟娘子去就成。”方錚放下碗筷,他安慰道:“這回去荊州趕考並不隻有我一人,還有五個同窗,我們一起出發。”


    方錚一直沒跟方蔣氏提。


    “這樣,那也行,你兩好好跟人相處,在外頭別爭強好勝,啥都沒有命重要。”人多了,方蔣氏也能放心些,她打消了讓方二郎陪著去的打算。


    吃過了飯,一家人把兩人送到門口。


    哪怕荊州不算太遠,方蔣氏仍舊心裏發慌,她抓著馮輕的手,一遍遍的叮囑,“出門在外,要照顧好自己,有啥事就跟三郎說,可別委屈了自己。”


    “娘,你就放心吧,三弟可不會讓三弟妹受委屈的。”秦淑芬跟在方蔣氏身後,她見方蔣氏一早上話就沒聽過,知曉她是不放心,她轉了轉眼睛,笑道:“要是娘實在不放心,不如咱一起跟著去荊州?”


    “美的你吧!”方蔣氏瞪著她。


    被秦淑芬這麽一打岔,方蔣氏反倒沒那麽緊張擔憂了。


    “走吧走吧,娘在家等著你兩回來。”


    “嗯。”馮輕重重點了點頭。


    跟方錚一前一後往外走。


    經過謝家門口時,謝家大門打開。


    不同於以往的躲閃,這回謝俊明大大方方地看向方錚,“方公子,謝某預祝方公子這一路高中榜首。”


    方錚隻有最好,他才能更強。


    自有比方錚更出色,她才能看到自己。


    方錚淡淡掃了他一眼,並沒理會,他腳步一頓,牽著馮輕繼續走。


    馮輕生怕謝俊明會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再做出不理智的事,她的心一直高高提著,等走過巷子口,都沒見謝俊明再說話,她才鬆口氣。


    方蔣氏不知道謝俊明的心思,眼看著方錚離開後,謝俊明仍舊望著巷口,她以為謝俊明也在擔心,便笑道:“謝公子放心,我家三郎學問好,就是不考那啥首,肯定也差不了。”


    方蔣氏對方錚還是有這個自信的。


    “方老夫人說的是。”


    待謝俊明跟方蔣氏告辭,回謝家之後,秦素芬盯著謝家門口,歪著頭,問方二郎,“我咋覺得這位謝公子說話的語氣不太對?”


    方二郎接過文硯,顛了顛,也看了過去,“不對也沒啥,三郎不當回事就成。”


    不得不說,方二郎還是了解方錚的。


    “也對。”


    荊州離縣城不過兩百多裏路,不過還要繞過一座山,要一個日夜才能到。


    此次進京趕考的幾個學子家境都一般,沒啥錢租馬車,其他幾人合租了兩輛牛車,因著方錚帶著馮輕,方錚單獨租了一輛牛車。


    每年這時候都有人趕考,縣城專門有牛車跑荊州。


    方錚跟馮輕到時,另外兩輛牛車已經到了。


    這五人當中有兩個三年前去過荊州,另外兩個也在縣學三年,唯有方錚才不過學了一年,這幾人當中,方錚年紀最輕,不過這幾位同窗卻從不敢小看他。


    遠遠看著方錚,那幾位同窗紛紛拱手作揖。


    待看到方錚身側的馮輕時,幾人訝異。


    他們當中也有兩個成親的,不過倒是沒想過帶上娘子。


    五人當中年紀最長的張吉恒這已經是第三回去荊州了,畢竟是年長,看著穩重可靠,他很快收起驚異的表情,朝方錚笑道:“方兄,時候不早了,咱們趕路吧,若是這一路順利的話,明日晚上就能到。”


    張吉恒開口,其他幾人也紛紛斂了神色,都過來跟方錚打招呼。


    “方兄與令夫人真是好一對璧人。”隻比方錚大一歲的吳興人高馬大,長得還黑,卻是個活潑性子,他隻略略看了一眼馮輕便收回視線,他打趣道:“怨不得方兄每日下學都要往家趕,原來如此。”


    “吳兄說笑了。”方錚拱手,並不欲多談。


    方錚跟馮輕介紹幾位同窗。


    除了張吉恒跟吳興是清風縣城的人外,其餘三人都跟方錚一樣,是下頭村鎮考上來的,其中白胖的叫鄭家賢,對方錚那叫一個殷勤崇拜,看鄭家賢這穿著,應當是個有錢人家的公子,他還帶了個書童,原本鄭家老爹想讓兒子坐自家馬車去荊州,當鄭家賢得知方錚要坐牛車去,斷然拒絕了他爹,他帶著半牛車的吃的穿的用的,見著方錚時,就遞上來一個食盒,“這是我家鋪子裏自己做的,味道挺好,方公子你可別嫌棄。”


    鄭家賢雖看著沒心沒肺,可跟做生意的爹耳濡目染的,也是最做人做事,不光方錚有,其餘四人自然也少不了。


    方錚沒拒絕,謝了鄭家賢。


    鄭家賢撓頭,連連擺手。


    馮輕瞄到這食盒,暗暗咂舌,原來是那個鄭家。


    清豐縣的點心鋪子有許多家,不過這鄭家卻是客人最多的,鄭家這鋪子最大,裝潢的最好,鋪子裏的點心花樣最多,味道也最好,當然,價錢也最漂亮。


    而年歲第二的則叫金亮,看起來是個嚴肅刻板的人,他自始至終都沒看馮輕一眼,最後一人則木訥害羞,就連說話聲音都比旁人小些,聽方錚介紹,此人名叫江飛。


    這五人性子各不相同,倒也好記,馮輕按照方錚教過的,一一跟他們見了禮,而後安靜地站在方錚身側。


    外人麵前,她自然不會露出真性情。


    寒暄過後,幾人也沒耽擱,紛紛上了牛車,一路朝荊州趕去。


    以往馮輕也坐牛車來往縣城跟東留村許多趟,她一直覺得坐牛車也沒啥難的,不過半日後,她不適地挪了挪身子。


    “娘子靠在為夫身上。”方錚將人半攬著,習慣性地替她捏著左邊胳膊,“等再走一個時辰,咱們便尋個客棧,住一夜。”


    他們去的早,也不著急趕路,牛車又走的慢,幾人便決定在下一個縣城先住一夜。


    “相公,這裏什麽都好,就是車馬太慢。”靠在方錚身側,馮輕幽幽地歎道,坐了半天,渾身無力。


    方錚動作一頓,而後繼續捏揉馮輕的胳膊,“委屈娘子了。”


    “不委屈。”馮輕搖頭,不過坐牛車罷了,算不得苦,再說了,隻要能跟方錚在一起,就是走著去荊州她都願意。


    親了親她的額頭,方錚笑道:“為夫給娘子讀書。”


    馮輕剛想點頭,視線略過前頭兩輛牛車,她又搖搖頭,“還是算了,相公你自己看書。”


    前頭車上五人一路上除了午時吃飯那一陣,其他時候都在看書,連說話的功夫都沒有。


    算起來,最輕鬆的就是自家相公了。


    這半日下來,他看不過一個多時辰,看書的時候還得顧忌著自己。


    再高的天賦,若是這麽耽擱,也會對成績有影響的。


    “我睡會兒,相公你看書,到了叫醒我。”反正他們的牛車走在最後,馮輕又是渾身酸疼,她也顧不得旁人的視線了,她幹脆半躺在牛車上,頭靠在方錚腿上,閉上眼睛還是數數。


    “傻娘子。”方錚知曉馮輕的心思,他沒多說,一手扶著馮輕的肩頭,另一手翻開書。


    既然娘子讓他好好讀書,他讀便是了。


    馮輕本沒多少困意,靠在方錚身側,路又平坦,沒多久竟真的就睡著了。


    等她醒來,恰好到了最近的縣城門口。


    這城門看著有些老舊,縣城裏的街道跟兩旁的鋪子也不如清豐縣整潔幹淨,街上行人不多,三輛牛車進縣城時,引來了不少人的注意。


    看他們的裝束,不少客棧的夥計都迎了上來。


    這裏是去往荊州的唯一一條路,過了這縣城就是鳳溪山,每年有不少學子都會在他們縣城住一夜,第二天一早再趕往鳳溪山。


    這些學子雖多數出自普通百姓家,不過也有不少是富戶人家的公子哥。


    鄭家賢就成了這些夥計討好的對象了。


    鄭家賢見多了這種殷勤拉攏,也不覺得有啥,他沒理會這些夥計,反倒是看向方錚,“方兄,咱住哪一家啊?”


    要說這鄭家賢還真是個自來熟的,馮輕親耳聽到他在短短半日內稱呼方錚就由原本的‘方公子’變成了此刻的‘方兄’。


    方錚卻沒做決定,他雖看過路行圖,知曉去往荊州的縣城山道,甚至知曉沿路會經過的村鎮,畢竟從沒走過,對這些客棧商鋪卻是一無所知的,他朝張吉恒走過去,“張兄,不知你有何建議?”


    方錚雖學問好,人卻謙遜,且不恥下問,張吉恒對方錚印象一直不錯,他畢竟已是年過三十的人了,論嫉妒攀比心,是遠不及二十來歲那些年輕人的,張吉恒也有心跟方錚交好,他笑道:“這裏的客棧我三年前住過一回,別家我不知道,不過上回我住的那家倒是不錯,不吵鬧,床鋪整潔,飯菜味道也不錯,且價錢也合適。”


    “那就煩請張兄帶路。”方錚笑道。


    “不知鄭兄你們意下如何?”這裏畢竟還有好幾個,張吉恒又問了鄭家賢幾人。


    “就依張兄跟方兄。”鄭家賢雖是個有錢公子,卻也不是吃不得苦的。


    “那我等就去那家。”


    鄭家賢找的這家不是在縣城主街上,而是經過主街的十字路口後往右拐,再走百米,便到了一家客棧門口。


    因地處偏僻些,客棧人不算多。


    見一次來了這麽多客人,客棧夥計喜笑顏開,連忙揮著白布巾上前,“諸位客官是要吃飯還是住店?那幾位可算是來對了,我們這房間幹淨,還免費送茶水,這茶還是我們掌櫃的親自摘的,味道那是極好的,我們這裏吃食也是咱縣城的特色,保管幾位吃了還想吃。”


    “夥計,你可還認得我?”張吉恒上前,笑問。


    夥計先是一愣,而後一拍腦門,笑道:“你是張公子。”


    夥計認識張吉恒,說起來還有一段緣故,當年張吉恒初來乍到,又是獨身一人,便被主街上的夥計給拉著進了客棧。


    待他準備要一間房時,才發覺那客棧房間可真不便宜,一夜就要一兩銀子,那夥計還說了,他們客棧是縣城最好的一家,這價錢自然不能低。


    當日張吉恒囊中羞澀,若是付了房錢,再吃兩頓飯,他到荊州就該不剩什麽了。


    張吉恒便要離開。


    那夥計見沒拉著客人,反倒是白耽擱了時間,一時氣不打一處來,直接將張吉恒推了出去。


    張吉恒不過一介書生,力氣自然不如那夥計,被推出門時,被門檻絆倒,胳膊肘擦到地上,破了好大一塊,血都流了一小灘。


    那夥計見自己闖了禍,趁著張吉恒沒開口,反倒先惡人告狀,說是張吉恒自己走路不看地,這才絆倒了,不關他的事,更別想讓他付藥費。


    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張吉恒就是有十張嘴,也說不過那夥計。


    就在他紅著臉,想跟那夥計理論時,還是這家客棧的掌櫃的看不下去了,出來說了句公道話。


    當日門口人不少,有人先開了口,其他人自然應和,那夥計沒辦法,隻能付了張吉恒的藥費。


    是這個揮白布巾的夥計送張吉恒去的醫館,張吉恒也在這客棧住了一夜。


    張吉恒笑道:“掌櫃的可還好?”


    那夥計臉上的笑滯了一下,而後苦笑著搖頭,“掌櫃的還好,隻是小公子這段日子身子不好,掌櫃的整日愁眉苦臉的,來客棧的時候也不多,張公子若是想見掌櫃的,怕是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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